第六卷 第九章死亡之地上
北方的冬夜是寒冷的，十二月的冬夜絕對是滴水成冰哈氣成霧，坐在警車後排的龍澤喘了幾口粗氣。他知道自己沒喝多，不過就是有點兒作而已。心氣兒不順呐！不順歸不順，可是去踹警車就有點兒過了。說起來也是邪門兒，前排坐上這倆警察也是怪怪的，雖然自己有點兒過火，可以用不著把自己帶回去吧？
沒所謂啦！自己這點兒事兒最多也就是罰款教育了事，怎麽不至於還把自己關幾天吧！龍澤想著要不要給自己的朋友刑警隊的王查理打個電話。想想又算了，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
龍澤還在顛三倒四的時候，警車已經在紅房子派出所門前停了下來。副駕上的警察下車後打開了後門，龍澤嬉皮笑臉的說：“那個！同誌您看我就這麽點事兒！就不用到所裏去解決了吧？”那個警察理也不理他，龍澤還想囉嗦兩句，開車的警察過來推了他一下。
龍澤不樂意了，嗓門大了起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不要動手動腳的。”兩個警察還是不吱聲，就那麽冷冷的看著他。龍澤又說了兩句，自己就住口了。龍澤隻覺得自己身上發冷，不知道是猛烈西北風的原因還是兩個警察冰冷的眼神。
龍澤隻好投降，手一攤：“好嗎？好啦！我跟你們進去就是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啥階級敵人！”
兩個警察跟龍澤一起走進了派出所，龍澤進了派出所之後就覺得更怪異了。大廳裏值班的兩個警察各自忙著手上的事，誰也不理會龍澤和他身後的兩個警察，就仿佛他們三個人是一團空氣，既看不著，也摸不到。
龍澤心裏說：“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這都什麽狗屁態度呢？”沒給龍澤多想的機會，一個警察走過去打開滯留室的門，另一個警察直接把龍澤推了進去。
龍澤火冒三丈，站在滯留室的門裏大喊大叫：“這是什麽意思呀？……”可是任憑龍澤怎麽喊叫，也沒有人理睬他。龍澤憤怒了，抬起腳來，一腳一腳的踹著門。喊叫是一回事，可是踹門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個值班的警察走過來打開了門，狠狠的瞪了他兩眼，龍德帶到了大廳後麵的開放式的滯留室裏。所謂的滯留室就是在大廳後麵用鐵柵欄隔出來的三個空間，龍則被帶到了最小的一個裏麵。
龍澤大吵大鬧了一陣，自己就消停了。他知道不管自己說啥，也沒人理他了！也許這幫警察就是故意的，這大概就是對付酒鬼的通常辦法吧！龍澤安靜下來，還是想著怎麽脫身。如果今天晚上想要出去的話，看來還是要給王查理打個電話。不然一準得到明天早晨了！
龍澤轉過身從褲袋裏摸出手機，他沒敢直接打電話，怕惹火了大廳裏的警察再給他沒收了。龍澤悄沒聲的發了一條短信，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回複。龍澤又接連發了兩條，半小時都過去了，可是還是沒有回音。龍澤有點火大，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倒是通了，可是嘶啦嘶啦沒有人說話，龍澤掛斷又重播了一次，電話裏還是嘶啦嘶啦的。難道說信號不好？龍澤看了一下手機，不是信號不好而是壓根兒就沒有信號，龍澤有點頭大，沒信號短信發哪去了呢？電話又怎麽會通呢？
警察們依舊我行我素，完全不理會有點半瘋的龍澤。就在這個時候，派出所的門一開，三個警察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叫喊著：“老子夠本兒了！女人都是賤貨！她們都該死，哈哈哈！都該死！”
警察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把那人帶進了龍澤右邊中間那個滯留室。那個人看著也就是四十多歲，一身挺括的西服，戴著金絲眼鏡。怎麽看都是個斯文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歇斯底裏的狂喊亂叫。
龍澤有一種感覺，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似乎那麽不真實，總有點飄飄忽忽的感覺。龍澤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那個狂叫的家夥感覺越來越熟悉，隻是叫不上來那人的名字。龍澤摸著額頭，我沒喝多呀，難道這是在夢裏嗎？
派出所的門一開，兩個警察帶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走了進來。就在這個老太太走進屋裏的那一瞬間，龍澤感覺整個世界就像黑白電影變成了彩***一樣，眨眼間整個派出所仿佛由死亡的深淵又爬回了人間，一下子增添了許多色彩和生氣。
警察們不再埋頭做事，明顯的有了互動。一個坐在大廳值班的警察對帶著老太太進來的兩個警察說：“老李老王，可有日子沒見你們了，這是什麽意思？”其中一個警察說：“兩眼一睜，忙到熄燈，我這不也是沒法子嘛！這要不是向你們移交這個業務還是過不來。這老太太精神不太好，在大街上，見車就攔。平房這一片兒，屬於你們的轄區。我們出警碰到的照規矩是應該交給你們來處理的”
另外一個警察說：“大誌你麻溜的，出個手續我們好回去。”那個大誌說：“王哥，你這就不對了，到我這怎麽也得坐坐才能走啊！”說著摸出煙給老李老王點上，大廳中另一個警察把老太太送進了龍澤用左邊的那間滯留室。
之前把龍澤帶到所裏的兩個警察從後麵出來了，一看到老李老王老李老王立刻熱情的打招呼，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派出所裏聚集了十個警察。他們之間相互招呼著，湊到一起談論起來，龍澤聽了他們的話有點傻眼。
這些人正在談論貓眼老太太，刑警隊的老李老王似乎對案情比較清楚，因為都是內夥子談論起來也不是那麽避諱。老李說：“老太太姓董，兒子媳婦不孝順，生前沒少受氣。可是人死了你就上點心吧！他那倒黴兒子守個靈也溜號，結果老太太不知道是給貓還是狗串了氣兒，後半夜就詐屍了。”
老王瞪了老李兩眼：“沒根據的話就不要亂說，串什麽氣兒！詐哪門子的屍！我看你是不想幹了，這要讓李局聽到，不扒了你的皮，也得把你配到犄角旮旯裏去。”老李舔著臉笑：“王哥，王爺，王祖宗，這不是沒有外人嗎？都是咱們熟人有啥不好說的，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給兄弟們提個醒，真要碰上了得打起精神來，可是會死人的。”
老王黑著臉：“我說過不能提醒嗎？是不要對案情瞎說。這個事兒上麵下了禁口令你不知道嗎？咧著大嘴胡說八道，撅嘴的騾子賣個驢價錢，早晚得倒黴到你的破嘴上。行了，不說了！這一陣子不太平，兄弟們出勤時多注意就是了。”
一個在大廳執勤的這警察說：“李哥，你們送來的那老太太不會是？啊！”老李一擺手：“放心吧！如果是我們兩兄弟也到不了這兒！”
龍澤聽得一頭霧水，貓眼老太太的事兒是九五年那會發生的，現在都2005年了，這幫子警察怎麽還說這事兒。難道說又冒出來一個貓眼老太太？不應該呀！
龍澤偶然的一扭頭，眼光正好掃過那個剛剛關進來的老太太。老太太眼裏紅光一閃，龍澤嚇得一哆嗦。不會這麽背吧？
嘀嘀嘀，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值班的警察接起來一聽，嘴裏大聲說著是，立刻！他轉回頭來說：“110接警中心說，恒大路口的新天地迪廳發生了大規模的械鬥，要求附近的警力立刻前往支援。”
刑警隊的老李老王吆喝了一嗓子：“走了，走了！”警察們嘟囔著，完個球的！今晚又別想消停了。
龍澤迷迷糊糊心思沒有放在在上這個上麵，一門心思想著後天來的那個老太太。大波的警察一走，大廳裏隻剩下一個值班的警察，龍澤的鄰居那個金絲眼鏡又囂張起來，吼叫著全天下的女人都該死，直至天底下的雌性也都不該活著，等等一類廢話。
龍澤給他煩的不行不行地，龍澤走到中間的護欄位置，用手指著金絲眼鏡：“你丫的，立刻給老子閉嘴？全天下女人都該死的話，你媽你姐你妹你們全家的女性是不是都該死？”
金絲眼鏡狂笑著：“沒錯，她們都該死！該死的娼婦們！”龍澤皺了皺眉：“那你就更該死！”金絲眼鏡停止了笑聲：“我為什麽該死？”龍澤瞪著他：“因為你是該死的女人生出來的。”金絲眼鏡張大了嘴巴：“哈哈哈哈！我該死，因為我是該死的女人生出來的！太特麽好笑了！啊！”
龍澤猛的一收手，金絲眼鏡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從他的指邊咬過。龍澤驚嚇之餘，破口大罵：“你個該死的瘋子，還特麽咬人！吃屎去吧！”金絲眼鏡又是一陣狂笑，轉過臉去看那個老太太了。
龍德自然也不想再跟金絲眼鏡糾纏，他訝異的是值班的警察居然對他們的對話不理不睬。龍澤坐回凳子，金絲眼鏡的狂笑讓他心裏極為煩躁，他捂著耳朵，腦海裏不停的回顧的什麽時候見著過這個金絲眼鏡呢？
想著想著，他忽然想到了，九九年的時候有個歸國的華僑自稱是天神之子，親手殺掉了自己全家和嶽母全家。他自稱是為了淨化世界好迎接天神的到來。那家夥不就是這麽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嗎！報紙上稱他什麽來著，變態凶殘的金絲眼鏡，沒錯，就是這家夥！
可是他怎麽會在這裏呢？龍澤扭過頭，剛剛還在狂笑不止的金絲眼鏡已經蹲到了地上。最後押進來的老太太正大瞪著眼睛看著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