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莫回頭
三月裏的債還的快，衝上去的唐朝拳發如矢，招招到肉，飄忽的步法每一次都卡在辛楊的節點上，用一句時髦的話就是海扁，揍得辛楊老小子“嗷嗷”怪叫，說來已經是超級神奇了，從古到今怕是也沒有一個肉身漢子可以如此胖揍一個鬼魂的，唐朝算是開了先河。我知道這是老唐的功勞，不然被菜的就是唐朝了。
揍成豬頭的辛楊終於反應過來，嘶吼著質問：“你究竟是誰？我招你惹你了？”看來狡猾如狐的辛楊也亂了方寸，不然他是絕不會問出如此招人菜的話，明顯的慫了。唐朝·一笑：“老鬼，你特娘的削我的時候怎麽沒問問，俺是你大爺。”唐朝又虐了幾拳。終於有人繃不住了，高聲叫著：“辛大人，那小子身體裏有個鬼，是他在搞鬼。”我回頭對著冒充洛水的黃花菜一呲牙：“菜大嬸子怎麽不接著裝啊！美女才比較養眼啊！”
黃花菜一抹臉，恢複了本來的模樣，極端惡毒的瞪著我：“燕北回你壞了老娘的大事，我要滅了你全家。”她要說點別的，我要弄死你之類的話，我就當瘋狗亂叫了。可是說我家裏人，我當時就怒了，我大吼了一聲：“你丫閉嘴，再敢亂叫，你信不信我滅了你全族。”看著我血灌瞳仁，犯二的黃花菜沒敢出聲，她是極端可還沒有真瘋了。她更清楚我家裏是有人的，尤其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十太爺，東北這些妖仙就沒有不知道，當然我還以為自己終於放出了王八之屁把她給嚇住了了呢？
我也是胡吹，東北野仙裏頭黃家是最記仇的，屬於絕對惹不得的那種，一旦沾上，跟你家十幾輩子都過不去，基本我是不想惹的，不然我直接就弄死黃花菜了，還能留她跟我嘚瑟。既然她不吱聲我也就算了。得到了黃花菜指點的辛楊回過味來，他是鬼門關的鎮守大將，對付鬼那絕對是專業本行，一招手五個陰差衝過來就要布五鬼追魂的陣法，
（你說了辛楊那些手下就看著老大被毆·，也不過來護著，不太可能，我也覺得有違常理，後來唐三峰解釋了原委，辛楊·在禦下方麵極其嚴格，沒有命令擅動是要殺頭的，當然鬼沒頭可殺，弄得魂飛魄散也就是了。所以才沒有鬼衝上來幫忙。）
陰差一布陣，唐朝幾步就竄了出來，大聲嚷嚷著：“風緊，扯呼，願意跟著來的快來呀！”說著跑向紅色花朵裏的那條路，我跑了幾步大聲問唐朝：“老唐你確定。”唐三峰頭都沒回：“確定，麻利的。”說來也怪，辛楊和他的手下，眼看著我們跑了，一點也不著急，就跟沒事鬼似得，洛水猶豫了一下也跟過來，最讓我意外的是黃花菜也跟過來了。”
我跟著唐三峰跑上了花間大道，一上大道，唐三峰立刻脫體而出，就是瞿霞都從唐朝背上滑了下來了，我錯愕間，洛水和黃花菜也陸續過來了。奇怪的是辛楊和他的手下隻是看著，完全沒有追過來的意思。看著周圍紅色的花朵，我心中多少有了明悟。唐朝指著黃花菜：“死老妖婆，你不跟著自己的主子，跟著我們做什麽？”黃花菜歇斯底裏地笑起來：“哈哈哈，我來看著你們怎麽去死呀！”
我拉了唐朝一把：“由她去，咱們死不死的不好說，不過她就快了。”我轉向唐三峰：“老唐就不說兩句？”唐三峰眨巴著眼睛：“老大沒啥可說的，打不過自然要跑啊！要不老大你回去試試？”我淡淡一笑，心裏說：“燕北回呀！你丫的就是被擺布的命，你是不想擺布別人，可是啥時候你能不受擺布呢！”
瞿霞指著大片的紅花跟唐朝說：“朝哥，好漂亮的花呀！”唐朝自然盡力配合，說什麽明豔如霞光，亮紅若晚照。一旁的洛水接口說：“說的好，這條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光照之路。”瞿霞聽了拍手叫好：“這位姐姐說的可真貼切，那這花叫什麽名字？”
洛水說：“關於這花有一個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戀人，男的叫彼，女的叫岸，彼英俊瀟灑，岸美若天仙，兩個人傾心相戀，誓言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兩個人的愛情引起了無數人的羨慕嫉妒恨，尤其是老天爺的強烈嫉妒，用過了無數手段也沒能把彼和岸分開，最後老天爺把彼和岸變成了一株花，這株花花開時花葉已落，花葉生出時花盡凋零，永生永世都是花不見葉，葉不見花，雖然同根所生卻是再無相見之日，因此這花就叫做彼岸花。”
瞿霞聽了不覺潸然淚下：“他們太可憐了，後來呢？”洛水微一沉吟：“後來有一位僧人把他們帶到了地獄，用以指引往生的靈魂。”唐朝聽到彼岸花就明白了，用他那極具深情的目光看著我。我忍受不了這樣無恥的眼神，順嘴開罵：“甭學汪星人，你再看我，我也沒有骨頭給你啃，又不是少爺給你創造的奇跡，你也算幾百年來頭一份了，黃泉路上，奈何橋頭，有機會你就把握吧！”
唐朝雞糞了：“咱不走了，殺回去。”我一笑：“黃泉路上無老少，縱然留戀莫回頭，你看看還回得去嗎？”也就我們說話這會功夫，已經看不到我們出來的山洞和辛楊一幹鬼類。唐朝傻眼了，我隻是無奈的歎著氣。洛水走過來問我：“燕北回，你沒有辦法跑到黃泉路上幹嘛？難道說是來送死的？”“死就死吧！洛司主後悔跟過來了吧！不過你別找我，吆喝的是唐三峰，你來是自願的，我可沒有忽悠任何人呐！”
洛水白了我一眼：“沒有人說要你負責呀！”我一哆嗦，總歸是神女級別的！“真要我負責，我還真付不起。”“啊！鬼呀！”瞿霞尖叫起來，不遠處的路邊上，有兩個穿著壽衣的死鬼原地轉著圈，死灰色的麵容，極度迷茫的神情，似乎是在尋找，又似乎是在回憶，沒人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對於我們的存在完全視而不見，唐朝勸止了瞿霞的大叫，其實就是在他們的耳邊大喊，他們或許也聽不到。
“叮呤、叮呤……”一陣悠遠深沉的鈴聲傳來，敲打在每一個靈魂的最深處。似乎是警示、教導，又像是母親深情的呼喚，慢慢的這聲音近了，一個巨大的牛頭人身怪物手裏撐著一根青銅龍頭杖，龍嘴裏懸著一個青銅的鈴鐺，青銅鈴鐺無風自動，不斷的鳴響著。牛頭人身後跟隨著大批的死鬼，這些死鬼目光呆滯，神情恍惚，隨著鈴鐺的聲音或快或慢的走著，路麵上和兩側彼岸花海裏，放射出大團的青光，有些死鬼為青光所吸引就停住了腳步，鈴音一響，有的死鬼似乎又清醒一些，隨著鈴音邁動腳步，有的死鬼則無動於衷，依舊盯著那些青光，也有一些在原地打轉的死鬼聽到鈴鐺的聲音，清醒過來，加入行進的行列，同樣有死鬼執迷不悟依舊在原地打轉。
鬼魂行走在黃泉路上，在鈴音的牽引下，有的前行，有的落下，我想那些大團的青光就是所謂的業力，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牽掛和各種情緒付出代價，沒有例外，除非是滅絕了性情的神佛。隨著鈴聲的接近，我們這夥人鬼就受到了強烈的影響，首先受到影響的就是唐朝和瞿霞，瞿霞是受到鈴音的指引要走過去加入鬼魂大隊，涉世未深的她完全沒有業力牽扯。
唐朝則是身體搖搖欲墜，靈魂飄飄然欲脫體而出，我幾步追上瞿霞，反手一拍，一道清心符拍到瞿霞頭頂，我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別忘了，你爸爸還等著你。”瞿霞渾身一震，站住不動了，顯然她在掙紮，我隻能做到提醒，而不是強迫，無論怎樣選擇，我想都是每個人內心最渴望的。
唐三峰的動作比我麻利，唐朝一出問題，他隨手從懷裏摸出一棵珠子，對準唐朝的頂心摁下，跟著又拍了一掌，然後在唐朝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唐朝的靈魂隨即安靜了。唐大官人麵對瞿霞的時候，向來是重色輕己的，自己一安定，立馬就跑了過來質問我：“燕子你怎麽搞得？為啥不製止她？”我臉色凝重，絲毫不容置疑的說：“她很清醒，無論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是她的權利，而我會尊重每個人內心的選擇。”
“你呀！”唐朝急得直跳腳，卻不敢上前去阻攔瞿霞。牛頭人更近了，鈴聲也越發的震撼，我勉力支撐，太乙混元的力量在靈魂裏極速的遠轉著，那種養練心神的寂照功夫讓我徹底的安靜下來，我知道此次若能還陽，我的練神反虛會有很大的進步。我轉頭看去，唐三峰絲毫不受影響，洛水打坐在路旁，平靜的麵容下應該是苦苦的支撐，照說道行最深的黃花菜此時卻是最慘的，因為業力的牽引，她似乎完全迷失了，整個躺在地上胡亂的滾動著。
我此時有些茫然，每個生靈都有麵對靈魂拷問的時候，你會有怎樣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