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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香火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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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陽法域的一番對話,荀少自然是不知道。


  但荀少對於東陽城隍的心思,也是多少有些心知肚明。那一尾小小黑魚,可不僅僅是用來巴結城隍上官的,也是有著彰顯自身之用。


  而跨越三品神位強殺夜叉大將,這等超卓表現,亦理所應當入了城隍爺的眼。


  冥之內,荀少盤膝而坐,鬼馬踩踏虛空,濺起點點藍焰。


  “有東陽城隍作為靠山,想必那位龍君也要忌憚幾分。”


  畢竟同為正七品神祗,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爭鬥更上一個層次,非是任何人所願見到的。故而兩相忌憚之下,這場風波也就注定不了了之了。


  “還有……這幾枚神道符錢!”


  荀少攤開手掌,定定看著三枚銅錢。


  這三枚銅錢看似完全由銅質鑄就,實質上卻由蒙蒙清光,混合著香火願力煉就而成。其錢身表麵,微微浮動著縷縷白光,猶如布紋羅理一般。


  符錢微微流露的神力,讓荀少抿了抿嘴,道:“隻這三枚符錢,就可頂得那尾黑魚耶!”


  毋要小覷了這三枚小小的銅錢,這三枚符錢當中,各自蘊含著一道神術,等若有三道神術在手。


  而且符錢中的香火願力頗豐,就是不用來對敵,也能抽出其中的願力,用作自身的修行。


  以荀少土地的位階,王家村數百口人,一月也就能讓他煉出一枚符錢。


  而且,這每年僅有一十二枚符錢,還需要上供縣、府大半,真正能留在他手上的,絕對不足五枚之數。


  況且,這三枚符錢可是出自東陽城隍之手,雖然未必是東陽城隍親自煉製,但能讓城隍看重,符錢烙印的神術,必然有幾分過人之處。


  “或許,真能在關鍵時刻救命啊!”


  荀少小心將三枚符錢,收入衣囊之中,雙目微閉假寐。


  南江與東陽的博弈,乃至於水係和地祗間的糾葛,距離荀少這一小小的九品地祗而言,還是太高、太遠。


  荀少隻求安心穩坐土地之位,進一步謀取發展,收攬氣運源力。


  所有的紛爭糾葛,他是能躲就躲,躲不得也要退讓三分。


  …………


  土地神祠,


  香火繚繞,煙氣厚重!

  荀少回轉神祠之後,靜心小憩三日,打磨本命符靈光,吞吐香火願力。


  三枚銅錢在他手中懸浮著,絲絲縷縷的純白神力,蕩漾起層層漣漪,自他周匝盤恒。


  “妙!妙!妙!”


  荀少沉醉與其間,簡直有不可自拔之態。


  “這三枚符錢,煉就手法巧妙之極,神力平衡勻稱,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又太少。能有這等手段,絕非一般的地祗可比,最少也是一正八品之位,或可從七品?”


  從這三枚符錢中,荀少看到了許多許多以往未曾想到的玄妙。


  這也是一些符錢的珍貴之處,由於煉製符錢的地祗,高屋建甄之下,幾乎都有著些許自身的一絲領悟。而就這一絲領悟,就足以讓荀少獲益匪淺了。


  荀少對這神道修行,也是有些謀劃計較的。大越世界雖是紅色位格,但未嚐不能以神道治世。借著神道的修行,讓大越世界的位格在上一等。


  而荀少也能在大越世界,憑以陰天子之尊,或能證就正五品神位,乃至於正三品的神道業位。


  “以大越世界徐徐圖之,推演神道正從九品業位,不失為一條煌煌大道。”一想著神道絕顛的風景,荀少麵帶憧憬。


  他雖是修行武道,但諸天萬界虛空宇宙,萬道何其之多也。倘若能見得十之二三,又是何等光景風采。


  這是博覽眾家之長,衍化自身煌煌大道。


  “咦……看來這驅散之事,是不能再拖了,久拖則人心失矣!”


  驀得,荀少眸光爍爍,看向神域之外,天穹飄搖。


  冥冥之中,一股股催促之意,在香火中夾雜,在荀少耳畔盤恒,久久不曾散去。


  要知道,自土地神祠建成之日開始,王家村人頻繁禱告,尤其王氏族老更是來往頻頻。


  短短十日間,就有大祭十數之多。這中間愈發頻繁的往來,代表著洶湧的人心民意。這是一股能讓荀少登位土地,亦能掀翻他土地神位的力量。


  那些村人們暗自洶湧的情緒,終於讓荀少的目光微微一凝:“這些村人,既能讓吾數日登神,也能讓吾輕易跌落位格!”


  生死中有大恐怖!

  於生死逼迫之下,不僅神祗落入甕中,就是尋常黎庶也不能免俗。


  倘若放縱,再過數日時間,這一季的田畝收成,眼看是不能要了。


  民以食為天,失去了這‘天’,民之何以成活!


  荀少一步跨出,白光湧湧而動。


  風雲變色,雷雨轟然。無數黃豆大小的雨點,濺起四分五裂的水漣。


  白光遊弋,荀少屹立風雨之中,披頭散發,一滴滴水珠飛濺。


  他兩指並攏,捏以一道劍指,夾著一枚符錢,符錢中綻放點點神光。


  這是以符錢神力,借著一並施展神通。


  本來荀少神力微薄,無力驅散雷霆。


  但這三枚符錢入手,幾乎平添三月之功,讓荀少頃刻有了底氣。


  雷光電動,荀少手中符錢化作一道白光,湧入漫漫雲藹當中。其間神力蕩漾之際,讓整一烏雲綿延,化為一漏鬥般,倒扣於天際之上。


  黑雲湧動,神光湧湧,刹那間攪碎一片雨雲。縷縷日光斜入厚雲,透過重重雲端。


  …………


  王家村,村舍!


  王老漢麵露苦色,半蹲著屋簷下,雨落紛紛灑灑,狂風暴雨傾注。


  “老哥哥……您看這雨……”幾個王氏老人,麵上帶著苦意。


  “咱家有先人庇佑……家廟、祠堂又都修膳了。您看咋的,這雨還是不住?”


  王老漢撇了幾個老人一眼,哼了一聲,道:“怎的,這就等不及了?這咋的,老漢我還那能欺你不成?”


  王老漢狠狠的呸了一下,隻是看著驟雨雲端,眼瞼深處猶有一抹陰霾。


  自從建成了土地神祠,見這數日之間雨驟不止,上下人心浮動,一股洶洶人心,縱然有他這村老,強自給壓著。但底下小兒輩的風浪,也不可小覷。


  王老漢沉聲說道:“等著吧,也就這幾日了。”


  “……就這幾日了,”


  驀得,雲端重重擾擾,縷縷陽光傾斜。王老漢抬眼之際,金黃的陽光稀稀疏疏。


  “哈哈哈……雨住了……”


  “雨住了……”


  耳畔眾多歡呼,王老漢癡癡道:“雨……住了!”


  數百口王氏村人的歡呼,激蕩起香火願力,恍若潮汐一般。


  荀少深處潮汐之間,神魂無時無刻,不與這一潮汐之象交感。三魂七魄中的一些微妙變化,盡數於此間縱覽。


  這是香眾信眾,心魄激蕩劇烈之時,濃重的願力衍化,才有著如此之象。


  “沒想到,隻是驅散一片,就能讓我收獲如此精純的香火願力。”


  而這代價,僅僅是用了兩枚符錢而已,荀少還餘下了一枚符錢。


  對於這異象,荀少且驚且喜,這一股願力的精純,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仿佛有著毒癮,隻是沾上一縷,就猶如羽化飛升,位列仙班一般的錯覺。


  然古語雲之,香火大毒!


  在荀少強定心神,勉強抵住一股股麻痹感湧來之時。對這一則古語,才算得上是有了深切體會。


  荀少暗自驚悸,倘若剛才真按著這一股錯覺。那羽化飛升之時,也就是他神形俱滅之日。


  不過……


  他抬頭凝重的望著雲端,數重黑雲攪動,一絲絲強橫的毀滅氣機,在其間遊弋不定。


  “這場水災,可是不簡單的啊!”


  能讓一方水係龍君望而退步,能讓數千裏江南水澤一片,這中間的‘水’,何止一個‘深’字能言。


  荀少這兩枚符錢,也就隻能保住王家村的幾畝薄田,再多也就有心無力了。


  “水神!地祗!”


  神道四大源流之二,間的明爭暗鬥,可不是荀少這一新晉之神,能夠把握左右的。


  既然沒辦法左右大勢,那就水波逐流,去見一見‘水’深‘水’淺,又有何等妨礙。


  抱著猥瑣發育的心思,荀少化作一道白光,穩坐土地神域。


  唯有土地神祠鈴鐺輕搖,徐徐鈴聲漸漸稀疏。


  …………


  遙遙金華江畔!


  金色餘輝下,映照著金華江猶如金葉鋪撒,金光燦燦的江麵,帶著一抹幽幽昏黃。


  一位老漁夫垂釣江畔,老人家壽眉長垂,披著老舊的蓑衣,坐於一襲破舊草席上,頗有怡然自得之色。


  然而,令人驚異的是,縱然狂風呼號,驟雨垂落,在老漁夫三尺之內,都化為一片虛無,仿佛有一麵氣牆,隔離著三尺之距。


  “……老友啊,老友,你好一副閑情逸致耶!”


  一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衣著錦緞華服,配飾金、玉、寶石,神情中自在寫意。沐浴在風雨中,仍顯得極為自在悠閑,似乎水勢敦孺,風勢應和一般。


  老漁夫魚竿穩穩,不見一絲晃動,甚至中年貴人已至身畔,老漁夫也不見絲毫動作。


  “你這幾百裏金華府,可就在本君一念之間,老兄何不伏低做小,看一看老弟會否放過老兄一招呢?”


  中年貴人舉止雍容,但其渾身貴氣逼人,讓人不禁著蹙眉以對。


  “你會嗎?”


  驀然,老漁夫平靜的說著。


  “呃……”


  中年貴人語噎的一會兒,無趣道:“當然不會,”


  “老兄啊,老弟我雖也是一方龍王,梳理著大小數百裏、上千裏的金華江,看似位高權重不可一世,但江南雨澤之事,是上麵的幾位龍神所定,本君還做不得主。”


  中年貴人一語可定金華江水,自然非比尋常,出身貴不可言,為金華司雨龍神。


  但其上還有一位江南司雨大龍神,獨攬江南水事。故而金華水係,也非他一人全權為之的。


  “既然都在意料之中,那老夫何必還向老弟你乞降呢?”


  老漁夫蒼邁大笑,不自覺中有著一股睥睨之勢。


  金華龍王蹙眉,看著這個老冤家、老對頭。


  他們也相識一千餘載,各自的脾性都有一些了解。


  這一千餘載中,固然他們因立場不同,而互為敵對之勢,但也不乏惺惺相惜之態。


  就如老漁夫深知金華龍王的脾性,金華龍王如何不知這一老漁夫的性情。


  “看來,咱們又要弈上一局,看一看輸贏對錯了。”


  金華龍王也不氣餒,對於有著漫長壽數的高位神祗而言,一、二百年的歲月,隻不過是凡塵俗人的二、三年罷了。


  老漁夫悠然應諾:“好啊,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咦……”


  “看看,看看,老夫說什麽來著,這叫願者上鉤,這不是大魚來了……”老漁夫一抖魚竿,興致盎然的看著魚鉤上,咬著魚餌的青魚。


  金華龍王搖了搖頭,嗤笑道:“願著上鉤,就不知你這魚餌,能否真的釣主大魚。”


  “林正堂,本王就看著你,如何攪動這滔滔大勢,違逆天地之勢。”


  老漁夫的眸光陡然一厲,哼了一聲道:“天時一時如此,卻不會恒久一世。”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金華龍王冷笑著,化作一道金光,消彌於江畔之邊。


  老漁夫看著龍王遠去的遁光,輕聲嘟噥了一聲:“拭目以待,就拭目以待,老夫堂堂金華府城隍,還怕了你一條小蛇?”


  淡淡金光湧動,正五品大神的神威,幾乎就要噴薄溢出,一朝石破天驚。


  老漁夫站起身子,一身蓑衣化作一套正五品官服,魚竿、草席化為一駕青銅馬,魚簍化為官冕玉飾。


  須臾之間,老漁夫一身正五品府城隍的氣魄,恍然與先前判若兩人。其眉宇間威嚴氣度,與垂釣時的慵懶自若,成為了一種鮮明對比。


  “既然水神一脈,想要得寸進尺,本尊不得不與之應對了。”


  林正堂麵帶冷意,威嚴深沉間,全然肅穆沉重。其舉止間的凜凜之勢相隨,讓人不敢有疏忽直視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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