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第913章 風燭殘年
從柳殘陽答應了月妖以後，每天除了畫上一副月妖的畫像以外，還會畫上一些年畫與風景畫，當然，有的時候，也會畫上幾幅送子圖與多壽圖。
柳殘陽將屋裡隔出一個小小的畫室，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作畫，月妖則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轉眼間，大寶與妞妞已經七歲，柳殘陽與月妖來到雷公塔大世界已經八年有餘，月妖的身子每況日下，她已經不能下地了。
白天的時候，柳殘陽會在花海之中擺上一隻木椅，將月妖抱在木椅上，月妖看著聞著花香，笑容璀璨似春如花。
柳殘陽站在月妖的身邊，看著月妖側臉，他的心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不如前兩年那般思慮過重。
「我不求長相廝守，只願片刻相伴。」
月妖的話音落下之後，兩個俊俏的小娃娃從外面跑了進來，他們的額頭上多了幾個紅包，他們邊跑邊揉額頭上的紅包。
月妖看著了他們兩個，臉上洋溢起了幸福，這七年裡，月妖為他們做衣服，為他們煮飯，在他們入睡的時候，講小故事。
不是親生母親，卻勝似親生母親。
「娘，您看，我們給你拿來了什麼？」
大寶跑到月妖的面前，將兩隻小手伸到了面前，一隻竹筷子上，有著一小口粘稠的蜂蜜……
「這是野蜂蜜，吃了以後，身子會棒棒的，娘，你快吃一口吧，吃了你就能站起來，陪我們玩了。」
柳殘陽在一旁看著，在大寶與妞妞的眼裡，柳殘陽是一個嚴厲的父親，他們經常看到的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不過，只要娘在，他們便可以肆無忌憚，因為，只要有娘在身邊，無論父親多嚴厲，都會聽從娘親的話。
「娘親，你就吃一口吧，吃一口就好了。」妞妞的額頭上也有幾個紅包，顯然是被蜜蜂蜇的。
「你們這倆孩子，真不讓人省心，以後別去偷蜂蜜了，要不又讓蜜蜂蜇了。」月妖輕輕的摸著他們的額頭，對柳殘陽說道：「我床下有瓶藥酒，拿過來，我給他們兩個抹抹。」
「娘吃一口吧，吃了病就好了。」大寶的臉上有著急切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聽來的偏方，不管真偽，他們這麼做了。
「哎，我吃。」月妖接過了竹筷子，輕輕的吃了一小口蜂蜜，一種甘甜充斥在口中，溫暖縈繞在心頭。
「來，讓我抱抱。」月妖伸出手臂，將大寶與妞妞攬在了懷裡。
兩個小娃的臉上流出了淚水，妞妞抬頭看著月妖：「娘，我不捨得你走，你別走好嗎？」
「娘，你不能走。」
他們已經隱隱從鄰居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雖然他們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他們知道，在不久之後，月妖就會走了，他們再也看不到疼他們，愛他們的娘親了……
「傻孩子，娘哪裡都不去，哪裡都不走。」
柳殘陽從屋裡取出了蠍子泡的藥酒，月妖將藥酒塗抹在了他們額頭上的紅包處。
日子一天一天過，月妖的身子卻每況日下，臉色慘白的嚇人。
左鄰右舍急在心裡，這半年，大牛娘已經連著往鎮里跑了十來趟，連他敬畏的李神醫，都罵了個狗血噴頭。
只是回天乏術，沒有人哪個郎中能把月妖的身子調養好。
大牛那一幫孩娃子也長大成人了，他們跟隨著父親外出奔波，回來的時候，他們都會給月妖捎回來一些山裡生的草藥。
月妖在他們的記憶中，有著不可磨滅的印象，還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他們便發誓，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娶月姐姐！
只不過，隨著他們的年齡越來越大，月妖的身子卻越來越差，他們越來越能體會柳殘陽心中的煎熬。
大牛的個頭已經超過了他的父親，他從外面風風火火的闖進來，手裡捏著一株老山參。
「月姨，前一陣子，我上山遇到一株五百年的老山參，月姨吃了這隻老山參，身子准能好起來！」
大牛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莽撞，柳殘陽看著大牛手中的山參，心中明白，這株老山參肯定不是他採到的，而是他花盡了積蓄，從採藥人手中買的……
月妖撐著從床上坐起來，雙目之中，依舊身材依舊。
「大牛，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大牛聽著月妖的話，心頭一陣刀絞，他忘不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她親手給自己穿上一件嶄新的皮襖。
雖然那件皮襖，現在已經破舊不堪，但是，每當他拿起那件皮襖，還是忘不了，那一夜的心中的感動。
「月姨，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死，我一定會找到靈丹妙藥，讓你活下去……」
大牛將老山參放在了桌子上，轉身離去，他又要上山了，這一次，他要找到更好的仙草。
屋裡剩下了柳殘陽與月妖二人，柳殘陽坐在床邊，輕輕的握著月妖冰冷的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為我作畫嗎？」
「知道。」
「我希望把我最美的容顏留在畫中，等我離開了，你想我的時候，可以看看那些畫，就像我陪在你的身邊一樣……」
這是最後一年了，月妖的壽元已經到了終點。
這十年，是她最快樂的十年，同樣也是柳殘陽最難忘的十年。
「如果，我走了，我希望你把大寶與妞妞撫養成人，代我看著他們結婚生子……」
「你不能帶著他們走出這方世界，不要讓他們修仙，修仙是沒有歸路，沒有真正的快樂……」
月妖的聲音微弱，柳殘陽輕輕的抱著月妖，看著她蒼白的容顏。
「若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會在沙鎮陪著你……我不會去無量門，也不會走進混沌海……」
曾經，柳殘陽認為時間很長很長，他日後還有陪伴她的機會，可是，今天他才發現，情還在，人卻已漸漸凋零。
月妖輕輕的搖頭。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以後，我走了，你要陪著他們，做一個合格的父親，合格的老人，我不希望，我走了之後，他們也失去父親……」
「好，我答應你，你走了，我依舊會留下，我會照顧他們，給他們娶妻……」
「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一會兒。」月妖說完此話之後，輕輕的合上了眼睛，枕在柳殘陽的臂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