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9章 一個廢人
對於老者『沒聽說過』的話，唐洛倒也不覺有什麼難理解的。
要說他有些名聲，那也是最近的事，若這老者關了幾年甚至十幾年，那怎麼可能會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那金承坤呢，你殺的？」
老者想到什麼，看向唐洛。
「我要是說我殺的，您是不是會不信？」
唐洛壓著心中的嘚瑟，這也確實是一件可以讓他驕傲的事。
「我是很想說不信，只不過……」
老者眸子微眯，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的唐洛，總有些不太一樣的感覺。
至於唐洛的境界和實力，他多少也能看清，也的確有些意外如此年少就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正因如此，他才會耐著性子說這些話。
「老前輩，我知道您很強，但承認小輩優秀就那麼難嗎？」
唐洛一本正經道。
「呵呵。」
老者無語，這小子臉皮挺厚啊。
「前輩，既然您不想離開這，又知道我們不是血獄閣的人，那剛才為何要那樣對我們，莫非您當真是想尋死不成？」
唐洛沒理會老者的『呵呵』，直接道。
「小子，如果是當年你這樣跟我說話，你早就一命嗚呼了！」
老者聲音一冷。
「好吧，那我說的對不對呢？」
唐洛繼續道，那不是當年嗎……
「對！你小子，確實挺聰明，我是想尋死，只不過你們太弱了，唉。」
老者輕嘆一聲，微微搖頭，很失望的樣子。
唐洛：……
趙克寒他們：……
雖然是事實，就不能稍稍含蓄一點？
「前輩，大好河山，您怎能有這種厭世的想法，我不知道您跟血獄閣到底有什麼瓜葛，我也不多問，但血獄閣已經被我們連根拔起，您就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嚮往自由嗎？」
「出去之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晚輩盡可以幫您。」
唐洛一時認真很多，也是擔心老者與外面的世界脫節。
聽到這話，老者卻一時陷入沉默。
為什麼會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感動，幾十年來，還從未有人讓他有過這樣的感覺。
「像我這樣一個廢人，已經沒資格也沒臉再立於這天地間了……」
沉默片刻后，老者緩聲道，語氣不再冷漠，卻明顯帶著些許不甘。
「您……」
聽到『廢人』二字，唐洛好像突然猜到了什麼！
看來老者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怪不得剛才會感覺有些奇怪。
「你猜的沒錯，丹田盡毀，我現在已是一個無用之人，就算離開這，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哼！金承坤以為這樣就能將我困住，以為我沒有能力逃脫，簡直可笑！他根本不知道我……」
老者不屑道。
「根本不知道您是自己不打算再離開此地。」
唐洛接言道，眉頭微皺。
乖乖，這他媽可是夠匪夷所思的！
剛才老者那恐怖的氣勢，竟然還是丹田被毀所爆發出的！
這要是丹田完好，那得有多強悍，得是什麼境界！
再看趙克寒他們，個個瞠目結舌，宛若雕塑，都有著跟唐洛一樣的想法。
我尼瑪，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一時不打算再多說。
唐洛跟趙克寒他們目光交流了一下，無不陷入震驚。
「好了，你們走吧，話說的太多，累了。」
老者翹起二郎腿，將頭扭到了一邊，很平靜的狀態，不復剛才的狂暴和冰冷。
趙克寒一皺眉，更覺有些難辦，那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前輩，縱使丹田盡毀，我覺得也足以讓餘生發揮出價值，實在沒必要這般悲觀……不過我知道我勸不了您，或許也沒資格，畢竟不知道您到底經歷了什麼。」
「至於是去是留，自然由您自己定，我尊重您的意願。」
半晌后，唐洛緩聲道，也算是安慰。
再看那老者，卻已經微閉上了雙眸，不準備再開口。
唐洛見狀，也就不再啰嗦，沖趙克寒他們遞去眼神，隨後一行人便相繼從牢房退了出來。
就在剛走出幾步的時候，走在最後的唐洛，腳下突然一頓，隨即轉身重新回到牢房門口。
「還有什麼要說的？」
黑暗中的老者問道，卻並未睜眼。
「前輩，我……略通醫術，或許能想些辦法，幫您修復被毀的丹田。」
唐洛沒有猶豫。
實際上他這樣說，也確實是做了一番內心抉擇。
畢竟這不是尋常幫人醫治身體，而是要修復丹田，對他自身極有可能造成傷害！
「小子，雖然我很不想這樣說，但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只不過，你走吧。」
老者頭也不回道。
「也是，您可能也不會相信我。」
唐洛搖了搖頭。
「我是不相信！不過就算我相信，你又真的有那個實力，我也不會讓你那樣做！」
老者突然睜開雙眼，這小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因為這可能會有著極大的風險！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自己！」
唐洛直接道。
「知道就好！」
老者說完，再次合上雙眼，兩手揣在兩隻破爛的衣袖中，哪還有什麼強者之姿。
雖然他的語氣一直冷冰冰的，實際上心中卻升起幾分暖意。
「前輩，您可能不了解我，有些事，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絕不會輕言放棄！」
「還有，恕晚輩無禮，您確實太悲觀，可我覺得是人都有極大的潛力，不只是你我，哪怕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也是如此。」
「我只是不明白，我都已經想幫您了，您為何卻對自己這般沒有信心！」
唐洛一臉認真，他也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番話。
見老者還在沉默，他雖有幾分惋惜，也只好轉身離開。
就在他走出不遠時，黑暗中的老者卻再次睜開了雙眸。
他緩緩轉過頭，看著唐洛的背影，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複雜之色……
「洛哥，那老傢伙都已經破罐破摔了，你幹嘛還對他這麼有耐心？」
地牢外，趙克寒問道，寧柏他們也都在不解地看著唐洛。
「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很相信他不是什麼惡人，我只是不希望他真的沉淪下去，真的變成一個廢人……」
唐洛從地牢收回目光，隨手派了一圈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