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彩衣的魂魄自殞命起就不知所蹤，上官夢瑤的魂靈卻依舊停留在這一處黑暗裏。 她親眼看著彩衣流盡最後一滴血，身體一點點兒的縮水，頭發漸漸失去光彩，脫離頭皮，最終變成一具枯槁的屍體。 屍體本沒有直覺，被禁閉在這黑暗中，上官夢瑤卻感覺到刻骨的孤寂。 彩衣，我既已知曉你所有的遭遇，你為何仍要留我在此？ 不知過了多久，一束突如其來的亮光倏然出現，讓上官夢瑤的心裏有了答案。 造成這亮光的，是那抹清雋的身影。 此時，三生天形容憔悴，消瘦不少，顯然是為了尋找彩衣，已耗費了不少心力所致。 那是怎樣痛楚的神情啊！ 哀，莫大於心死！此時，三生天的反應讓上官夢瑤倏然想起這句話。 他沒有驚叫，亦沒有哭天搶地。隻是，在看到彩衣屍體的那一刻，他眼裏的光彩黯淡了些許。他撫上彩衣的手腕，細細查看過後，身子微微抽動。 三生天低頭沉默了許久，再抬頭時，從他眸子裏透出來的光亮卻是跟記憶中的大不一樣。他表情隱忍，似乎準備咬牙吞下這痛楚，卻又顯而易見地壓抑著內心強烈的恨意。 三生天沒有掉一滴眼淚，他顫抖著摘下彩衣的發簪，眼神凜冽。 上官夢瑤清楚地看到，像是受到了感應般，在他的手中，發簪上的珠玉變成血紅色，微微閃爍著光亮。 看到這光亮，三生天眸子裏閃過一絲溫柔。 “彩衣，我定會好生安置你，等你回來。”三生天的語氣像兒時一般深沉，卻又比兒時複雜得多。 在三生天複雜的眸光中，上官夢瑤逐漸失去意識。 一陣眩暈過後，上官夢瑤重又聽到了雷雨交加的聲音。 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緩緩睜開眼睛，赫然看到彩衣正懸浮在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擺成被掛在戲台下的形狀，她猝不及防，又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你可明白了？”彩衣的聲音幽幽飄過，仍然是那般的動聽。 上官夢瑤不語，彩衣看穿她的心思，忽地繞到她的身後，“別想了，君堯向來就是我的，與你，從未有過幹係。” 一道寒風伴著彩衣的聲音吹進上官夢瑤的耳內，上官夢瑤身子一顫，回過神來。 方才，她回想起三生天最終看彩衣的眼神，全然沒有聽到彩衣的問話。 “他那眼神，是看我時才有的，即便我已成枯骨，而你活著伴在他身旁，他亦不會用那般的眼神看你。”彩衣冷冷道。 “你父親，還有崔副官，那般的狠毒，死不足惜。” “沒錯，你經受的，我亦經受過了，我深知你的痛苦。隻是，在這之前，我並不知曉我父親的所作所為，如若知道……”上官夢瑤欲言又止。 “如若知道，我此番就不會是這般光景了嗎？”彩衣的語氣裏充滿嘲諷。 她原本也猜想上官夢瑤知道她受害的始末，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在那期間，上官夢瑤一直臥病在床，全無意識，並不知情。 “如若知道，我定會對三爺斷了情思，不會再去梨園見他。”上官夢瑤悔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