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


  上官夢瑤緊閉的雙眼猛地瞪大，她驚呼一聲打翻了手邊的茶壺，清脆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智，滿頭冷汗，喘著氣愣愣的看著周圍。


  看台上坐滿了人，雖然她弄出了聲響，但觀眾忙於聽戲，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而看台後麵的院門大開，來往的人群和小販的叫賣聲清晰可見。


  原來，剛才隻是夢麽？

  這時，旁邊聽眾一邊喝茶聽戲，一邊交頭接耳聊著八卦。


  “按以前，這三爺和彩衣搭起來，那可絕了，現在真是可惜啊……”


  “可不是麽，這大活人突然找不到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說不準另謀高路去了，管他呢，喝茶喝茶。”


  ……


  上官夢瑤粉唇微抿了口香茶，聽著周圍談客的內容，心裏亦閃現出一抹惋惜，隨即緊緊的追隨著戲台上那一抹清俊飄逸的身影，明眸裏溢著綿綿的情意。


  三生天和彩衣時常一起搭戲，如今沒有了彩衣相配，台上唱的自然也不是她最喜愛的《鴛鴦配》，但也不打緊，隻要是三生天的戲，她都喜歡聽。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抬手撫上發髻。


  可就在這時，熟悉的觸感入手心，在她頭發裏，似乎插了一根簪子，她的心“咯噔”一沉。


  她趕緊取了下來，呼吸一緊，手上，赫然是夢中那翠綠的簪子。


  這簪子竟然真的跑到她頭上了？

  看著它，上官夢瑤腦海裏不自覺又浮現出那駭人的血目來，下意識的想要丟掉。


  這時，清潤好聽的嗓音傳了過來。


  “上官小姐？”


  她一頓，腦海裏紛亂的情緒瞬間消散，愣愣的看著朝她走過來的男子。


  旋即，她看了看四周，原本坐滿觀眾的看台，不知道為何已經人去樓空，偌大的戲場隻剩她和三生天。


  此刻的三生天已經卸了妝，換下了戲服，一身月牙白的長袍，銀色的絲線穿雜其中，不甚明顯的祥雲紋路在光照下才能看清領口袖口翠綠的竹節層層遞進，不染塵埃。


  墨色如畫的眉，清潤的眸，隻是被他看著，就希望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以前，一直都是她遠遠注視著對方，哪怕隻是看著，也能讓她心神迷醉……這還是第一次，他主動叫了自己。


  心裏激動，一顆心蹦蹦的跳個不停。


  她雙手交合，緊緊的捏著手心的玉簪，站著有些無措，粉白的麵頰染禁不住染上一抹桃紅。


  “……何公子。”


  聲線低音婉轉，帶著點嚶嚀，小女兒家的嬌羞姿態畢現。


  三生天是藝名，人稱三爺，他姓何，名君堯。


  片刻，何君堯輕笑了一聲，眼瞼下垂看著她手裏的玉簪，眸底閃過一抹流光。


  他從容的將玉簪從她手裏抽了出來，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又親手將發簪戴在了她的發髻上，舉止自然又帶了些言不明的親昵。


  何君堯看著玉簪，又凝視著上官夢瑤，如墨的眸好似染上迷塵，目光看著她又好似看著另一個人，喃喃輕語。


  “玉簪梢頭，顧盼傾輝。你戴上它，甚是好看。”


  上官夢瑤一震，貝齒輕咬，心神蕩漾，若不是從小嚴謹的修養，心上人的如斯讚美，她差點就要高興的喊出來。


  半晌，何君堯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既然戴上了，就這樣戴著吧。”


  話落，他看著她，眼裏和唇角都含著笑，清潤的眸光裏倒影著上官夢瑤嬌羞的臉。有那麽一瞬間，他瞳孔裏的人兒變成了一個穿著女式戲服的女子，化著濃妝衝著他笑。


  三生天手指一抽，很快又恢複了自然，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聲音好聽又溫暖：“天色已晚，上官小姐快些回家吧。”


  “哦，好！”許久，上官夢瑤才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頂上的發簪，滿心都溢滿了歡喜。


  哪怕之前的夢境再怎麽驚恐，也因為三生天的一番話，讓她對這簪子瞬間沒了排斥，卻多了幾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