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劍索性將包裹抄在手中,隨手一揮,已化為奪命雙煞所傳的鏈流星錘的招式。這一下突變,追魂怪乞一下應對不及,差點被擊中,只得急閃。追魂怪乞想不到蕭劍還會這一手,老羞成怒,吼叫著閃過一錘,便一撲而上,換了一套小擒拿,要與蕭劍貼身相鬥。他身高臂長,功力與蕭劍不可同日而語,蕭劍頓時又身陷險境。追魂怪乞一個后勾腳反肘劈打將蕭劍摔出,蕭劍重心已失,跌坐地下,追魂怪乞一把抓著包裹便往外奪。此時熊伯川又堪堪趕到,人未到掌先出,追魂怪乞只覺背後勁風急起,知道鎮山掌已到,心中暗嘆可惜,只得放了包裹往前一竄上了竹枝之上。熊伯川伸手去拿包裹,蕭急已自躲開,追魂怪乞拉著竹尾飄蕩而來,雙腳齊岀連環踢出一十八腳,雖傷熊伯川不著,蕭劍已躲遠,追魂怪乞又飄上了幾丈之上。
三人就這樣纏鬥著往前走,走出了竹林,又走了幾十里,也不知打鬥了幾場,已過了幾個時辰,三人都是又餓又累,到了午後,三人才走出了大路,路上行人漸多,且多有江湖人物趕路。蕭劍見人多,膽氣漸壯,料想雲熊兩人不想在人前爭鬥,以致使自己身份泄露,蕭劍徑自在路邊茶攤找了座位坐了下來。雲熊兩人打鬥半日,也是又餓又累,並不多言,一人一邊坐在蕭劍身旁。蕭劍點了飯菜蕭劍也不理他們,叫了茶水點心,三人―起吃將起來。
吃得一半,蕭劍道:「兩位前輩,我要去解個手,你們誰有興趣陪我去一趟?」
蕭劍知道兩人必然不放心他自己去,故意問道。
雲三影不屑道:「諒你也跑不掉。」照樣坐著吃東西。
熊伯川站了起來,道:「我也要去。」
蕭劍已走向茅廁。路邊的茅廁很簡陋,頂上覆些茅草,四面用破草席圍了三面,裡面狹小隻容一人。
蕭劍在裡面道:「熊前輩,要不要一起來?」
熊伯川不出聲,看著他進去,只聽見裡面「叮咚」作響,便在旁邊等著,一時也不曾發現問題,等久才反映過來:這小子一泡尿居然耗了這許久?那聲音還在,總不會錯。但終於忍不住去看,裡面哪裡還有人呢?只掛著一把茶壺在那,茶水還未曾流完,東邊破草席已被割開。熊伯川也不叫雲三影就沿著旁邊的一條小道追了去。雲三影見狀帳也不付也銜尾追去。但是官道兩旁全是草叢權木林,又如何能找到蕭劍呢?倒是雲三影幾個縱躍,追上了熊伯川,細細看了周圍一圈,突然大叫道:「哈哈,小子!出來!我看見你了。」
蕭劍其實未曾走遠,縮在一叢權木叢後面,沒有絲毫江湖經驗的他一聽雲三影如此叫著,還真以為被發現了,心中十分喪氣,正要出去。卻聽見熊伯川道:「哼!傻瓜才會上你的當。」
蕭劍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又伏在權木叢中,心道:「好險!好在有個笨熊,要不然還真當了一回傻瓜。」
雲三影見蕭劍不上當,冷然諷刺道:「還鎮山掌呢?一個小孩也看不住!」熊伯川道:「我看不住與你何干?我就是故意放他走又怎的?」兩人吵了兩句,便又拉開架勢打將起來。
蕭劍見狀乘機輕手輕腳鑽出小路,展開輕功急奔而去。雲三影眼尖,打鬥中遠遠見人影一閃,料是蕭劍,棄了熊伯川急追。熊伯川知是追蕭劍,也不糾纏,跟在後邊追去。蕭劍學了雲三影的「幻影三式」,又跟他們纏鬥了這些天,輕功進境甚速,兩人一時間竟追他不上。
蕭劍荒不擇路,沿著小路只望著山林茂密處飛奔。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上了一處小山包,只跑得氣喘如牛,居高臨下回望時,雲三影的身影已隱約而來。前面林中卻隱隱露出一處青瓦黃牆。雲三影離遠喊著:「小子,此處是茅山元陽觀,千萬不可入去!」
蕭劍也不管是何去處,越過靠近路邊的矮牆,跳進院子之中,院中空無一人,處身之處似乎是個寺院,也不及細看,耳邊卻聽到左前方傳來了人群喧嘩之聲。蕭劍不及細想,出了院子,穿過一處長廊,眼前已是一個極大的後院。院中人頭涌動,黑壓壓的,也不知有多少人,散在後院的四邊,中間圍著一個三丈見方的擂台,擂台兩旁左邊席地坐著二三百個黃袍道士,右邊席地坐著二三百個青袍道士。擂台上一黃一青兩個道士正各自施展掌法斗得正酣。
蕭劍無暇多想,就鑽入了人群之中。剛藏好身形回看時,雲三影也走到人群中,四處尋找。不多時熊伯川也來了。雲熊二人找蕭劍不到,漸往另一邊走遠。蕭劍長舒了一口氣,注意力漸放到擂台上。
擂台上一黃一青兩道士越打出手越快,也不知打了多少回合兀自不分勝敗。此時,場外擁入來一群人,為首者紫袍金冠,正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身後自是一群錦衣衛,那個王總旗赫然在其中。蕭劍心頭一震,摸摸頭上的瓜皮帽子,望著身邊這各色江湖人物,方才放下心來,對錦衣衛人眾那邊自是更多留留心。只見坐在上首幾個老道見是錦衣衛的人,早已快步上前相迎。
蕭劍身後一個年青人不認識紀綱,問身旁的一位老者道:「那紫袍金冠的傢伙是誰?連正一教張天師和全真教的掌教孫真人都離座相迎?」
那老者答道:「那人來頭還真不小。他是新任的錦衣衛頭兒紀綱。」
蕭劍當然認識紀綱,其他的他一個也不認得,但正一教張天師與全真教的大名當然聽過,當下也猜出了上首那個穿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便是名滿天下的張天師,而那穿青色道袍的老道卻是全真教掌教孫常岳。但側邊還有兩個老道,蕭劍卻是猜不出來是誰,忍不住問老者道:「敢問前輩,那除了張天師和孫掌教,另外兩個道士是……」
蕭劍的話還沒完,之前那年青人搶著道:「那是本觀的觀主上清道人和崑崙派的青松道長。」
蕭劍一時迷糊:「本觀?」
那人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道:「茅山元陽觀呀。」
蕭劍心道:「雲三影說的倒不假,是元陽觀。」
原來,茅山位於句容縣與金壇縣之間,是正一教茅山宗的發源地,算起來,茅山元陽觀觀主上清道人正是正一教教主張宇初的師兄。但正一教教主歷來擔任天師之職,地位無比尊崇。只是本朝以來,太祖皇帝召見天師張守常時,曾道:「天有師乎?」后乃換天師之名,稱為正一嗣教真人。但繼位的真人張宇初雖不再稱張天師,地位卻有升無減。反是全真教已分裂為幾支,日漸衰落。掌教真人孫常岳為振興全真教不遺餘力,每五年便約正一教到茅山論道。這樣茅山論道既是天下道教的大事,也是武林中一件盛事。
卻說紀綱在眾人相擁下在上首中間坐了。場上的比武驟然起了變化,場上群雄不覺將注意力又集中在比武中。原來場上兩人奇招迭出,黑色道袍的丹心道人已使出了全真掌法,而黃色道袍的吳英年也使出了正一教的絕學回龍掌法。吳英年在自家門口師父師叔面前急於建功,一直攻多守少,而丹心道人卻是謹小慎微,十招之中倒有九招守勢。然而丹心道人的武功卻絕不比吳英年差,故意賣了個破綻,吳英年急攻之下果然上當,一招用老,丹心道人已一掌拍在吳英年脅下。吳英年向側邊跌出,卻不服輸,身旁一師弟杜英勇來扶他,吳英年火氣之下拔了杜英勇腰間長劍來戰丹心道人。丹心道人頗有心計,讓過吳英年,轉而卻攻了杜英勇一招掌法,杜英勇一愕之下,只得接招。如此一來,卻形成了正一教以二敵一的局面。
場上群豪噓聲一片。蕭劍身邊更是有人大聲道:「正一教算是哪一門子的英雄好漢!」
上清道長忙著迎接紀綱,不意場上已生變故,聽到有人如此折損本教名聲,怒吼喝道:「英年,英勇,下來!」喝退了兩弟子,目光便往蕭劍這邊射來,精光閃耀,十分威嚴。群雄見上清道長往這邊望來,紛紛往後一退,只留得蕭劍一人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