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遲暮的英雄

  在校委會的指揮所，除了多台顯示屏幕在閃爍，現場一片沉默，這群共和國的軍旅精英們，預料到了開始，卻沒有預料到結局，陳曹用自身傷亡這種震驚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無窮無盡的人海戰術，卻讓敵人聞風散膽。 

  許久，一向開朗的周安士撫掌笑道：「這小子，有點意思，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他！」 

  「插科打諢，小孩子的玩意，還得好好深造！」邱嶼摸著臉上的傷疤，冷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指揮所。 

  身為助理教官的郭千雙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屏幕，屏幕中陳曹的背影，眼神在閃動著。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考核全員通過，你們出去講評！」一直坐在一角端著茶杯的曹野狐，對著眾教官揮了揮手。 

  「是！」在場的所有教官對著曹野狐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挨個走了出去，除了留下來得段天涯，盯著已經空蕩蕩的顯示器，似乎在沉思著。 

  望著大家離去的背影，曹野狐站了起來，拉了拉段天涯的衣角，說道：「他好像很孤獨！」 

  段天涯微微一笑：「這不是正是我們想要的嗎，我們需要一個超級精英來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說完，段天涯抽了一口手中的香煙，怔怔的望著曹野狐：「怎麼捨不得？」 

  「他是我們曹家的人，我怎麼會捨不得！」曹野狐挺直了胸膛，突然有些放鬆：「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他是不是太殘忍！」 

  段天涯甩掉了手中的煙蒂，轉過了頭，繼續望著面前的顯示器，彷佛自言自語的說道：「他不是任何誰的誰，他是屬於國家的，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深山，老林，沒有了叢林間那種密不透風的壓力，一輪明月慢慢的飄上了天空，恍如白晝。 

  陳曹慢慢的走著，經過了一天的激戰，他竟然沒有絲毫疲憊的感覺，當他走到山間那座小木房子時，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今天，他學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心裡從來沒有像這樣空蕩蕩的，這難道就是寂寞。 

  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段天涯這次破例的沒有穿黑衣，而是一身筆挺的軍裝，他的身邊，慢慢的走出了閃著將星的曹野狐。 

  對於段天涯，陳曹一直都沒有什麼好感，雖然，段天涯是小狐狸周弘業和包厲口中的英雄，而對於曹野狐，雖然只有在開學典禮上的一面之緣，但是至始至終他都是校長，0611部隊的最高指揮官，陳曹望見曹野狐之後，挺直了胸膛，標準的敬了一個軍禮：「校長好！」 

  曹野狐很淡然的回了一個軍禮，似乎不願意多說話，對著段天涯望了一眼：「老段，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曹野狐走到陳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陳曹，你是我們的希望，要努力！」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當曹野狐拍陳曹肩膀的時候，一股強烈的親切感湧上了心頭，望著曹野狐已經滿頭銀髮，他發現，他的神色中，竟然隱隱約約的和某人有些相似。 

  「列兵陳曹，現在，我向你宣讀校委會的通告！」段天涯大聲的說道，聲音響徹山谷。 

  已經在軍旅待過一年的陳曹，根本不用再解釋，聽到段天涯的號令，挺直了胸膛。 

  而此時，段天涯卻壓低了聲音：「迎接你將是0611部隊二十年來，都沒有能通過考核的訓練，你有接受和拒絕的權利！」 

  陳曹眼皮一翻，想也不想的回答：「我接受！」 

  「好，從即日開始，你將單獨接受秘密訓練，而你的名字不會在0611出現，你的身影也不會在0611出現，包括你認識的朋友，都不會出現，你能接受的了嗎？」段天涯望著已經面無表情的陳曹，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有的選嗎？」陳曹攤開了雙手，望著這個特級戰鬥英雄，無奈的回答。 

  「有些時候，既然沒有反抗的餘地，那麼就躺下接受吧！」段天涯微微一笑著說道。 

  「轟動！」陳曹一拳打在了段天涯臉上，力道之大，震的段天涯轟然倒在地上，捂著臉，剛剛，他太大意了。 

  陳曹嘴角微微的上揚：「誰說的，我只是想嘗試一下，能不能找到我所需要的東西！」說完，陳曹將手伸到段天涯面前，試圖拉他起來。 

  「好小子！」段天涯一巴掌打開陳曹手，接上假肢的手，起身的動作，竟然快如閃電。 

  「我還擔心你會寂寞，有這番苦中作樂的信心，我就安心了！」說完，段天涯一個劈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旋風般的踢向了陳曹。 

  段天涯踢陳曹的這支腿是假肢，但是陳曹當然知道這一腿的威力，絕對夠自己好好喝一壺，方要閃身躲避，卻發現段天涯的腿法竟然刁鑽的厲害，不留任何死角。 

  他失算了！無奈的陳曹只有架起雙手，身體微微下蹲，保持自身的彈性，想要硬生生的接下段天涯這一腳。 

  可是，段天涯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然後快速的收回，說道：「你知道，你用雙手接下這一腳的後果嗎？」 

  陳曹長吁了一口氣，說道：「當然知道，輕者雙手骨折，重者頭骨碎裂！」 

  「呵呵，你的性格很像我，呲牙必報，但是千萬不要用在自己戰友身上哦！段天涯繼續笑道，笑聲中，又開始咳嗽起來，他趕緊掏出了手絹，掩住了嘴，只是輕輕一抹，立即放入了口袋。 

  這次，只是這一瞬間，陳曹看清楚了，手絹上竟然沾有血漬。 

  「你···。」陳曹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冒失。 

  在陳曹想要說下去的時候，段天涯卻嚴肅著臉說道：「陳曹，今天的考核，我一直在觀察你，你被陳迪文他們打動了是嗎，他們的熱血，他們的夢想，但是，你要知道，你不能有夢想，甚至連基本信仰都不能擁有，因為，你接受的訓練，是常人難以忍受的，而你要去完成的任務，也是非常規的任務，這是你的責任，你的路還有很長，你會慢慢明白你的責任是什麼！」 

  段天涯又開始咳嗽起來，他掏出了手絹，在嘴上捂著。 

  這次，他沒有收回手絹，而陳曹也並沒有上去表示親切的關懷，只是胸膛挺的筆直。 

  良久，段天涯將帶有血跡的手絹放下，盤腿坐了下來，而他並沒有叫陳曹坐下的意思，任由陳曹挺直了胸膛站在那裡。 

  「你知道嗎，以前我也和你一樣，心中充滿了夢想，擁有激情，充滿幹勁和激動的去了戰場，然而，當我面對強大的敵人的時候，當戰友一個個在我身邊倒下的時候，那種無力感，戰友們那種死亡時的痛苦的表情，自己卻素手無策，那種失去支撐的無力感，無時無刻不在掏空自己的情感。」 

  段天涯抽出了香煙，緩緩的點上，眼神望著那一輪明月：「今天的考核，你被陳迪文他們打動了吧，他們的熱血，他們的激情，他們的合作無間，你內心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這是因為，從一開始，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所以你對任何事情都滿不在乎，而從這一刻開始，你明白了心中的感覺，認識到了友情，認識到了夢想。」 

  陳曹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在閃爍。 

  段天涯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陳曹，雖然你可以表現出冷漠，但是，我知道，你在乎，你很在乎，所以，你要讓自己變的更強，你現在必須要孤獨，要專心的練好自己的本領，才能保護好自己和戰友，難道不是嗎，作為一個戰士，終歸是要上戰場，要與戰友並肩作戰！」 

  段天涯說完又開始咳嗽，這次一直咳個不停，而此時，他發現一雙手，在自己的後背輕輕的拍著。 

  陳曹蹲了下來，這個在黑夜中，看起來有點恐怖的臉部輪廓，從未如此的清晰，這是一個英雄，為了共和國的榮譽，他雙手所殺敵人的鮮血，足夠可以清洗一遍籃球場，而他，卻在自己面前婆婆媽媽，淳淳善誘的教導著。 

  一個英雄到了這種地步，只有一種可能，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而當面對自己的接班人的時候。 

  終於，段天涯又一次的停止了咳嗽，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藥丸，塞在了嘴裡，硬吞了下去，這才一把推開了陳曹的手，站了起來，坦然的說道：「我的時日不多了，陳曹，我選擇了你接下我的腳步，我一直堅定這個想法，記住，你要永遠記得，即使沒有信仰，你都必須要記得自己的責任，為了自己，也為了別人，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雖然我時日無多，但是，我會撐到你成功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你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勇士！」 

  「我明白！」陳曹回答的很簡單，也很有力，當他站起來得時候，他發現，眼前的這位英雄變得無比高大，他也明白，眼前的這位英雄也同樣經歷了常人難以無法忍受的訓練，但是為了戰友少犧牲幾個，也無怨無悔，只是為了心中的責任，那麼自己又當如何呢！ 

  「很好！"段天涯微微一笑：「我想，你的那群怪物教官那顆惡魔的內心，已經迫不及待要虐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