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五章 營地遭襲（上）

  瘸五知道自己在那場狙殺中等於是給他們帶了倒忙，而陳躍陽對此卻隻字不提，馬成龍也像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一樣。牛魔王被吵醒後見到有酒，頓時一聲歡呼，大大咧咧地上來倒酒分肉，倒像是他成了主人。這位牛高馬大的漢子第一杯酒居然是給馬成龍斟得，把陳躍陽氣得不輕。當然，馬成龍跟他最後推辭沒有喝，再喝就得暈菜了。老羅鍋巴結上來給兩人盛粥，陳躍陽喝了一碗覺得味道不錯，又讓添了一碗，隨口問起是什麽肉這麽香時，老羅鍋頗為自得的照實答了，陳躍陽當時就變了臉色衝出去大吐特吐了起來，留下一幫子人在屋裏麵麵相覷。


  誰都沒有想到堂堂榮1師營長居然連老鼠肉都不敢吃，高長工趕緊端著茶缸子出去送水。


  “你今天打槍打得很好。”馬成龍輕聲對瘸五說。


  瘸五怔住，隨即低下頭，他知道對方不是在出言諷刺自己，而是在鼓勵自己，這份善意卻更是令他羞愧難當。


  “哪天要是再去幹小鬼子一定得叫上我啊！姓牛的平生沒有服過什麽人，聽到你是黑叢林特遣隊的我可打心眼裏佩服你，跟你一起打仗，也算是陪張飛站過長板橋啦！”牛魔王笑嘻嘻地望著馬成龍，衝外麵努了努嘴角，“可別聽那小白臉營長的，你，隻要不想走，那 還能給綁走？”


  馬成龍笑了笑。


  由於日軍狙擊手已經被清除，陰登山陣地晚上顯得相當平靜，士兵們不用再提心吊膽，個別膽大的也敢去戰壕外麵解手了。等劉麻子從麵瞎逛回來時，陳躍陽和馬成龍早就走了，東西都被吃的七七八八，酒也沒剩多少，老劉肉痛不已，跟牛魔王他們幾個大吵大鬧。


  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驟然響起，火光將夜空映得通透，幾人連忙貓著腰蹲了下來。山下的重炮地跟著騰起了的多枚照明彈，強大的光能讓那裏幾乎成了白天，騷亂聲息很快撕破雨幕傳了過來。雨越來越大，但殺聲更大。牛魔王瞪著眼往外麵看了看，隻見山下一連串猛烈的火雲相繼騰起，震天的爆炸聲中，瞬爆的彈藥在空中劃出無數道尖銳的哨聲，重炮陣地已經變成了燃燒的火海。外麵強烈的閃光晃得人根本就睜不開眼，隆隆巨響似乎帶著整座山包在晃動，硝煙混著焦臭的味道順風直卷了過來，顯然山下死了不少人。牛魔王直躥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已經抱著一捆槍，挨個丟給了瘸五等人，“都跟我走，小鬼子又在搞偷襲，他們待會兒萬一撤退，就隻能從這邊過！”


  傷勢並不影響瘸五的正常行動，可他卻有點傻眼了。


  下山就逄有千萬種下法，上山終究隻有一條路可走。眾人接槍之後大多沒有反應過來，劉麻子倒一下子明白了老牛的意思，衝著他吼著：“鬼子打的是炮兵，關咱們鳥事，他們死都上不來的，用不著你小子去截道”


  轟外麵一聲大震打斷了劉麻子的話，衝擊波卷起的零零碎碎在傾盆大雨中蕩開了一圈白茫茫的波紋，營部帳篷如同見鬼一樣在騰起的火光中消失了，地麵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想起馬成龍臨走前，那個姓陳的營長說他睡在營部，牛魔王不由得目眥欲裂，大吼一聲往那個方向撲了過去。劉麻子見狀愣了愣，看瘸五等人往那邊跑，也隻得跟著撒開腳丫子。


  “一連給老子上，把路口守住了！二連長，你帶人把炸營部的小鬼子給老子揪出來，三連跟著我，通訊兵給老子問清楚，山下的人死光了沒有，沒有死光就讓他們盡管放槍！”陳躍陽打著赤膊拎著個槍，站在戰壕溝沿上直接下令說，旁邊一幫戰戰兢兢的軍官，唯恐他出什麽岔子。


  衝天的火光又是大盛，遠遠的旮旯角落裏，一個舉槍向這邊瞄準，陳躍陽看得分明，剛要動作，卻聽到身後砰然槍響，那個想趁亂撿便宜的鬼子頓時像木樁般倒了。陳躍陽愕然回頭，隻見馬成龍筆直站著，手裏的槍栓向後拉動，退出一枚發燙的彈殼。


  這杆老三八確實好使，就像身經百戰的老兵一樣精準致命。


  也就一刻鍾的時間裏，馬成龍救了陳躍陽兩次，後者看起來飛揚跋扈眼高於頂，實際上卻壓根沒有什麽架子，硬拖著馬成龍在營部搭鋪睡覺，說要跟他秉燭夜談。其實陳躍陽這是未免過於一廂情願了，他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天子門生


  剃頭挑子一頭熱，剛躺下不久的陳躍陽廢話了半天，總是得不到回應，沒多就久酒意上來了，翻個身呼呼大睡了起來。營部外的哨兵悶聲倒了下來時，馬成龍聽見異響，像貓一樣跳起了身，拽起陳躍陽的帳篷，而這時的他稀裏糊塗半醒半夢的，等到爆炸的氣浪將兩人卷出十幾米開外時，他才大叫著徹底清醒，嘴裏早已啃了很多泥。


  馬成龍本想拖上陳躍陽出了帳篷去堵敵人，卻沒有想到鬼子那麽狠，居然直接把集中的手塞了進來，營部剩下的幾名軍官盡皆當場慘死。山下重炮陣地被襲，已經說明了鬼了這次是有的放矢，而並非狗急跳牆亂咬一通的，陳躍陽衝著馬成龍點點頭，帶上人向剛被打死鬼子的位置直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