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8章 他對香水的專一程度
咚咚,咚咚。
“媽媽,吃晚飯了哦!”
吱呀,書房門被推開。
噠噠噠,噠噠噠。
溫瀾跑到她身旁,眯起眼睛衝她笑。
可真是一個甜妞兒。
“媽媽,周奶奶做的茭白毛豆雞丁,聞著,可香了!”
小丫頭說著,還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周阿姨的廚藝的確沒話說,連她這個其實不太在乎吃什麽的,每次都忍不住多伸幾次筷子,以至於,她也自動地每晚地多跑上兩公裏。
這裏也顯明一個道理,若是要保持一個平衡,那麽,你想要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又想品嚐美食,又想保持身材,那麽,她就必須付出更多的時間去健身。
沒有什麽是不勞而獲的。
愛情也是。
那麽多年裏,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出宋歌的微笑麵具後的眼神裏的微妙波動。
甚至……他還編出自己有第二人格這種白癡級別的謊言,做飯給她吃,拉她去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在公交車上,還傻兮兮地玩起自拍。
然而,若不是他們的那唯一一次的“約會”,他和那個叫年朝顏的女孩,便也不會那麽快地再次相遇。
所以說,有些人如她,一生厄運相伴,總是為別人做嫁衣啊,先是俞暖暖,再是年朝顏。
“媽媽,媽媽!”
“什麽?”
“媽媽,我和你說,周奶奶做的茭白毛豆雞丁可好吃了。你沒有聽見嗎?你一直看著外麵發呆。”
她眨了下眼睛,站起身,說,“我聽見了。”
“媽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小美的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每次生病,她就不愛說話,不愛搭理我。”小美是孤兒院裏的孩子。
溫瀾握住她左手,仰起如今粉白如桃花的小臉蛋,蹙著秀氣的長眉,表達對她的擔心。
“媽媽沒事。隻是今天有點累。”
“那,媽媽,你吃完飯後,早點睡覺哦!”
“嗯。”
於是,吃過晚飯,溫瀾這丫頭便催她上床睡覺。
她本來還準備出門跑步的,有了小丫頭的關心,便決定早點休息,明天晨跑。
是的,跑步是必須跑步的,不僅僅是為了美,更是為了健康。
沒有健康的美,她不稀罕。
因為她早已不需要來自人的憐惜。
睡眠也是健康的保證,是以,她泡了一個長長的精油熱水澡。一直泡到身體出汗,腦袋昏沉,她才出來,快速吹頭發、護膚後,撲到床上,幾乎秒睡。
醒來時,窗外的天色,是黑漆漆的狀態,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4點35分。
將手機放回原處,她醞釀了三分鍾,還是爬了起來,換上運動衣,悄悄地出門晨跑。
不過是一天一夜,小區裏,地麵上的積雪已經杳無影蹤,若不是梧桐樹仍像新娘似的披著厚厚的白紗,她會以為前夜那場浩浩蕩蕩的雪花舞會,是自己的錯覺。
反正她買的是專業跑鞋,適用於多種路麵,熱身之後,她索性在小區裏跑了起來,有路就跑,有路口,就隨意一拐,跑到死胡同,就回頭,一口氣跑完了設定的10公裏目標。
停下來後,她看了下記錄APP顯示的自己跑出來的路線圖,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在繞圈子,因為跑出來的路線是圈圈纏繞的圓。
是啊,一個人若是目標不夠遠大,那麽,無論她如何努力,其實,始終都是在自己所限定的圈子裏跑,又怎麽可能跑出所以然來。
人生經營的慘淡,必然是因為早已自我設限,自己給自己畫出了舒適圈,永遠繞著自己畫的圈子跑。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已經走出小區,在小區門口的花壇前,進行跑後的拉伸。
拉伸結束,她走在清晨寧靜的商業街上。
六點半了,開門營業的餐館卻很少,基本都是專門做早餐生意的。
她也不知道是與誰較勁,從南走到北,一直走到盡頭,方才停下來。
她不得不停下來,因為前麵已沒有店麵了,而是寬闊的馬路,馬路的兩側是沐浴著朦朧薄霧的高樓大廈。
人喜歡追求美好的事物,矛盾的是,人為了節約,卻又將精心設計的東西,毀得光怪陸離。
比如她左前方的那一棟叫景峰科技大廈的高樓,日光下,通體都是淡藍色的玻璃幕牆,淺藍天色下,分明是鋼鐵森林裏的一抹難得的明淨的柔情。此時,這棟大廈的上麵幾層卻東一盞西一盞地亮著紅、紫、綠,橙的燈光,將寫字樓的獨特氣質糟蹋得一幹二淨,毫無美感。
人總是在做些自相矛盾的事。
她自嘲地搖搖頭,轉身,沿途返回,經過一家正巧開門的牛肉麵館,就進去打包了牛肉麵、鍋貼和水晶蝦餃。
“老板,來碗牛肉麵,不放香菜,青蔥,做辣些。”
清潤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絲的喑啞,比平時低沉磁性很多。
這人都感冒了,本來就有胃病,還要吃辣?
嗬,自己作死,那就作吧。
“好嘞。”
她點好了單,轉過身,落落大方地看著他的眼睛,“好巧。”
宋歌點了下頭,清俊的臉上,也浮現清淡的微笑,“也不算巧。昨晚,在這附近應酬。結束時,快十一點了,就在酒店休息了。朋友說,這家牛肉麵很地道,過來嚐嚐。”
以前倒是沒有發現笑麵虎可以如此“健談”,大概這是每個戀愛的人才會患上的“幸福病”吧?
一輩子那麽長,哪有那麽多正經事可說,說的最多的可不就是美名為“俏皮話”的廢話麽。
她看了眼手表,淡淡地說,“我今天第一次來。”
然後,他們就冷場了。
空氣中沉澱著食物的香氣,隱約融合了清冷冷的柑橘和雪鬆交織的安靜香氣。
這麽多年了,他對香水的專一程度,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大概是因為這款香水,的確足夠迷人,不遜色於他生就的那一雙清秀脈脈的溫柔情眸。
“先走了。”
鍋貼和水晶蝦餃,先做好了,是以,牛肉麵一打包好,她便可以對宋歌說再見了。
“嗯。”
她拎著食盒,昂首挺胸,不急不慢地往外走。
推開門的那霎那,冬日的風裹挾沙塵,令她的眼睛突然刺痛得厲害。
天色灰藍藍的,一隻黑鳥倏忽飛過。
這就是最後的對白了吧,她為此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