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窘迫

  張蘭的窘迫被慕容絕低沉的語氣打斷,她也緊張地看向林聖,想知道她的身體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也想明白為什麽慕容絕會說她的病情會讓歐為難。


  林聖也沒想到慕容絕會這麽直接,很多時候,一些病情身為醫護人員都是避免和患者親自解釋的。為了避免患者產生心理壓力,有些情況也都在家屬同意下選擇隱瞞患者。


  現在讓他直接將一切當著患者的麵說出來,而且對方還是慕容歐的母親,林聖也很猶豫。


  “這……,伯父,其實伯母的情況也沒有那麽緊急,還是別讓伯母胡思亂想了,您和歐商量一下就能幫伯母選擇最好的醫治方案,這件事沒必要讓伯母親自費神。”


  林聖的欲言又止張蘭也聽得出來,遮掩的態度也讓她心裏變得越發緊張。才恢複一些精神,她對一切都沒有心裏準備,況且人對死亡本身就存在著畏懼,張蘭一個女人也沒辦法克製那種恐慌。


  張蘭的狀態讓站在她身邊的慕容絕和林聖都看在眼裏。


  林聖不敢再多說什麽,等待在一邊。


  慕容絕在張蘭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將張蘭緊張的糾結在一起的雙手拉開,握住張蘭的一隻手,用掌心裏的溫度安撫張蘭的情緒。


  “不必了,這件事情還是我們自己來做決定,你伯母也有權利知道她身體的情況。”


  林聖無奈地歎口氣,他也理解慕容絕的做法,身為父親的他大概也是不想慕容歐和林心因為手術的事情為難。手術與否,由張蘭親自做決定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他相信慕容絕也一定會勸阻張蘭手術的。


  張蘭恐慌中也緊緊回握著慕容絕的手,她發現隻有這樣她才能稍稍平複自己的情緒,她也不去考慮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了,她更關心的是為什麽這件事情會關係到歐和心心。


  “我的身體怎麽了?林醫生上次不是說是心髒病嗎,吃藥就能緩解的,為什麽會影響歐?”張蘭急切地詢問著。


  事到如今,林聖也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再隱瞞下去,也不得不再次將張蘭的病情詳細的解釋一遍。慕容絕之前聽到的內容也不算多,這次也跟著將所有的問題做了個詳細的了解。


  時間一點點流逝,等到林聖說完一切情況拿起水杯喝水潤嗓,張蘭才低垂下眼眸。


  她沒想到她的病情會這般嚴重,而且還會牽扯到這麽多的事情,想了一會兒,她有些不解地抬起頭,“林醫生的助手那麽多,不一定非要堅持林心做副手幫我手術才對,這樣會讓心心很為難,也會影響歐和心心的感情。”


  林聖尷尬地摸摸鼻子,真的不是他非要林心。


  “伯母,好的醫生護士其實歐的手裏不缺,帝都慕容氏旗下醫院裏的教授也都能調過來,但是調過來的風險卻很大,手術的位置又是心髒,出不得任何差錯。歐也是太關心您,不想冒任何風險。”


  不需要林聖解釋太多,張蘭也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林心生產的時候也有很多醫護工作者調到心島上來,但是都是在心島局勢並不緊張的時候就早早登島了。當時安排進島十分周密,每一個人的背景資料都是慕容歐親自篩查的,就是怕有心人混進來威脅林心的生命安全。


  如今心島的形勢比之當時還要緊張數倍,從外麵調人進島幫助普通人手術倒是沒什麽,隻是她的身份因為兒子的關係變得特殊,難免不被人利用。


  與其從外麵找人過來,不如用心島上的人,而且林心在醫術方便也是首屈一指的,和林聖互相配合也有了一定的默契。


  隻是歐不同意林心為她做手術。


  “別逼那孩子了,我不想手術,這樣也挺好的,藥物也能控製,我也不想冒風險開刀。”


  張蘭淡淡地語氣聽不出太大的起伏,但是她做出的決定卻讓慕容絕和林聖都蹙起了眉頭。


  慕容絕捏著張蘭的手收緊,林聖則控製不住的站起身。


  “伯母,您別被我的解釋嚇到,這個病並不是真的難度特別大,林心真的可以勝任的,雖然藥物能暫時控製住病情,但是手術還是效果更好,如果不手術,病發的時候如果不能及時吃藥,後果非常嚴重的!”


  身為醫生,林聖對他負責的患者最是負責任,也從不讚成保守治療,能治愈的病他都是不遺餘力的為其根治。


  這也是林聖這麽多年毫無積蓄的原因,因為他的職業病,他的錢已經全部都給支付不起費用的患者付醫藥費了。


  “林醫生,我都決定了,我不想手術。”任由林聖怎麽勸,張蘭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


  感覺到張蘭的抗拒,林聖也沒辦法這個時候勸,那樣更會適得其反。


  在張蘭仔細聆聽著林聖病情的時候,慕容絕能夠感受到張蘭的求生欲望,說明她也很想手術,可是為什麽此時她卻這般堅持,隻因為不想兒子和媳婦為難嗎?


  慕容絕站起身,對著林聖搖搖頭,就推著張蘭走出了林聖的辦公室。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爽,也將張蘭壓在心頭的鬱氣吹散了不少,坐在輪椅上的她靜靜的沉思著,回想著這段時間裏林心對她的照顧。


  她很喜歡林心,在她思維不清不楚的時候,林心對她一直都很孝順。哪怕在最開始的時候,那個孩子看見她也並不能釋懷曾經的事情,有著明顯的抵觸,但是後來的每一次相見,她都能感受到林心的變化。


  想到當年的事情,張蘭的眼睛裏愧疚更深,她攤開自己的手掌,總是能聞到上麵無形的血腥之氣。


  她這樣的人,還有什麽資格活下去,死了都未必能夠償還得清她欠下的罪孽。


  “阿蘭,你幾天沒好好吃東西,我們先回去好嗎,我給你做了點粥,先去吃一點,嗯?”


  “慕容絕,我殺了爸爸。”


  張蘭捂住臉,悔恨從心底湧出來就再也不能收回去,即使身邊的人是她的敵人,在慕容絕的關心下,她也沒辦法去訓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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