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不甘心
“怎麽?有意見?敢對省委一把手有意見,你這個副省長不想幹了?再說你主管的工作,現在重視了,不好嗎?重視農業沒錯啊,省委那位來漢南,肯定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政績,漢南省的工業發展已經上了軌道,搞得再好那也隻是錦上添花,政績算不到他頭上,他不抓農業抓什麽?……”汪國方瞟了戴忠誠一眼,不陰不陽地道。
戴忠誠一個副省長當然不敢和省委書記唱反調,所以才來汪國方這裏挑唆,想讓汪國方這位省長出麵阻止段昱插手農業這一塊的事務,沒想到卻反挨了汪國方一通數落,訕訕地笑道:“我哪敢對省委一把手有意見啊?我當然希望領導重視農業工作,可是重視歸重視,還是要保持政策的連貫性嘛,農業這一塊好多東西都是老書記定了調子的,現在新書記一來又要換調子,這不是否認老書記所做的工作嘛?……”。
戴忠誠想著把老書記抬出來,汪國方可是老書記曾經的得力助手,肯定是要維護老書記的威信的,沒想到汪國方現在對秦海濤正是一肚子怨氣,所以他不提老書記還好,一提老書記汪國方就火了,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老書記已經離任了,現在是段書記!你還開口閉口老書記,我看你這個副省長真是不想幹了!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行了,你有什麽事?沒事的話,還不如回去想一想,怎麽配合,免得到時候段書記板子打到你頭上,又來找我訴苦!.……”。
汪省長這是怎麽了?跟吃了火藥似的。不是一直傳說他和省委那位不對付嗎?怎麽反倒幫省委那位說起話來了?戴忠誠又是愕然又是納悶,卻是不敢再觸汪國方的黴頭,連忙道:“有事,有事,真有事,是關於農村補貼的。今年的補貼一部分到了下發的時間,我過來請示一下,看怎麽安排……”。
要說對農業的重視,農業補貼自然是重頭戲,國家也好省裏也罷,都有著大量的補貼,算是國家和地方重視農業的一項實質性舉措,但是這麽大一筆錢,怎麽發放自然是大有講究的,這裏頭的水有多深,隻怕隻有局中人才知道。過去老書記在的時候,自然有一套潛規則,但是現在新書記來了,隻怕潛規則也得變一變了,戴忠誠雖然是分管農業的副省長,這麽重要的事情還是不敢擅專的,所以才來請示汪國方這位省長。
汪國方瞟了戴忠誠一眼,他很清楚,自己眼前的這位分管農業的副省長,沒有突出的能力,你要讓他有個什麽開拓性思維,做出一些什麽新貢獻,那是不可能的,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聽話,一些事情交到他手中絕對會不折不扣的執行。
這樣的人如果在基層幹個處長或者在機關當個秘書長什麽的還是可以的,但要做主管一方麵工作的副省長其實是不夠格的,但是,在老書記的時代,老書記一手遮天,說一不二,他說用誰就用誰,手底下也需要這樣聽話的,戴忠誠才能當上副省長,汪國方對他其實是不怎麽看得上眼的,就說他到現在還開口閉口把老書記掛在嘴上,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老書記的人似的,不是腦子有點拎不清嗎?
說起來在秦海濤時代,汪國方這個省長當得還不如現在呢,段昱起碼不隨意插手政府這邊的事務,但是秦海濤卻是操控欲望極重的,省政府這邊幾個副省長,如黃奇石、戴忠誠等幾人都是他的人,汪國方實際上當不了多少家。
想到這裏汪國方越發地不忿起來,老書記總喜歡按照他自己的意誌安排好一切,比如他讓黃奇石這個常務副省長給自己當助手,黃奇石表麵也很低調,卻沒有想到,老書記剛剛離開,他就有了外心,在自己的軟肋上插了一刀,直接讓自己與省委書記的寶座失之交臂。
汪國方不由冷笑起來,黃奇石自以為抓住了自己的軟肋,但自己真的會蠢到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讓人攻擊嗎?到了他這種級別,做任何事都根本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麵,黃奇石想通過這件事扳倒自己卻是打錯了算盤!
但以他的性格,吃了這麽大虧要當什麽都沒發生時不可能的,既然黃奇石不仁在先,就別怪他不義,這個仇他肯定是要報回來的,隻是怎麽報,卻是要講究一下策略,或許就要著落在這個有點拎不清的戴忠誠身上。
汪國方眼中精光一閃,計上心來,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麵孔笑道:“忠誠省長啊,補貼的問題,你去找黃省長請示吧,他是常務嘛,這種事你找他就好了,我最近手頭事太多,你和黃省長商量著辦就行了.……”。
戴忠誠也沒多想,相比汪國方,他更願意跟黃奇石打交道,畢竟兩人都是緊跟老書記的,而且黃奇石不像汪國方那樣喜歡拿架子,情緒也多變,不好捉摸,汪國方讓他去向黃奇石匯報農業補貼的事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就起身告辭道:“好,那我就不打攪你了,直接去找黃省長匯報了,你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了,去吧,小心一些,段書記現在很重視農業問題,別出岔子.……”汪國方揮揮手,故作好心地提醒道。
戴忠誠走了,汪國方有些疲憊,閉上眼睛靠在椅子後背上,歲月不饒人啊,整天生活在勾心鬥角中,也累啊,雖然那天和柳樹林談話後,他表麵上看起來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但實際內心卻是不甘心的,因為他知道在官場是不允許你心生懈怠的,一鬆懈就可能萬劫不複,雖說那個商人的舉報讓自己有些被動,但是自己絕對在那個事情上做的滴水不露,自己也沒有出麵,就是柳樹林都不會想到裏麵有著自己的插手。能夠知道的隻有那個得利的人。
不過想著自從段昱過來以後的舉動,汪國方確實感到有些難以對付,他不由得想起了有人給他說過的一個辦法。
“不,還不到時候。沙白雲的事情還在調查,按照自己的安排,劉明昊就是再有理由,也會受牽連,起碼會讓他有了汙點,加上一些已經拉攏到的高層的說話,省城就會落入自己的手中。有了這個省裏第一的城市在手,自己在常委會上的話語權就會大大加強,即使不做省委書記,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這個時候,應該妥協的地方,就要妥協。大丈夫能屈能伸。委屈求全不就為了那一刻嗎?”
汪國方知道,到了他的年齡,錯過了上次的機會,想要再進一步就很難了,所做的這些動作不過是為了最後的撈一把,以及為以前的一些舉動做個補救,掩蓋住一些明顯的漏洞而已。
漢南省紀委的院子沒有和省委在一起,而是在一個相對偏僻的地方。從一條岔路拐進去,前行兩三百米,進了一個大門,有一個兼做停車場的大院。在院子的後麵矗立著一座七層的大樓,左邊還有一棟三層的小樓,這裏就是令漢南省官員談之色變的省紀委大院了。
小樓由於低矮,便於搬動東西,所以一直是作為物證以及後勤,還有食堂使用的。而那座七層的大樓,第一層屬於公共區域,有著會議室,接待室,資料室等一些地方,二層是各個科室的辦公室,三層是領導的辦公室,四層經過了特殊的裝修,屬於臨時羈押的處所,其餘的幾層,有的是休息室,住的是一些年輕人,以及值班辦案不回去的人,有的卻是有著機密一些的聯絡,通訊的地方。
而在此時的三層小會議室裏,正在進行著一樁案子的匯總結論的流程。每當紀委接到一個案子的時候,會有一個基本的判斷,這個是由一些體力下降,但是經驗豐富的老紀檢負責的,他們的職責就是判斷收到的舉報是否有著價值。哪怕是不夠查處的標準,那些舉報裏也不會沒有一點兒可供利用的東西,隻要說的東西不是造假的,那就會有一些價值,隻是價值大小的區別而已。
一旦認為某件舉報有查處的可能,就會上交到紀檢委的辦公室,辦公室會安排一些幹部進行資料的調查和收集,集中專門有針對性的調查以後,就會有著相對真實以及大致的發現,這個時候,就基本上對於那個舉報的內容有了一個較為客觀的印象。
要知道,紀委每天都會接到大量的舉報材料,如果每起都去深入調查,是沒有那麽多的人力物力的,特別是一些明顯是誣陷的舉報,是不會理會的,但是,如果初步調查的和舉報的內容相當吻合,這個時候紀委就會派出人員拿著公函去調取一些相關的資料,然後進行的就是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