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失望
「阿奶您別擔心,有田真的會好起來的,您看他都沒發熱。」尹桃寬徐氏的心。
徐氏心裡也是忐忑,她既想有田好起來,又覺得這前後兩個大夫都說有田沒救了……桃兒一句安慰她的話當不得真。
「阿奶知道。」可也不能拂了孫女兒的好意不是。
「阿奶,讓三哥再跑一趟鎮上,請昨兒那位大夫再來給有田瞧瞧吧,以前在國公府的時候,有個懂藥理的嬤嬤就跟我說過,受重傷的人端的看他發不發熱,若是不發熱,就證明半條命從閻王爺手中給搶過來了。」為了掩飾她的異能,大夫還得繼續請。
「好,阿奶讓大水去趟鎮上,你晌午想吃啥?阿奶讓你二嫂做。」徐氏被抽去了精氣神兒,如今成了蔫兒吧老太太了。
尹桃還是喜歡精力旺盛的老太太。
老太太即便傷心擔憂,但還記得要讓她吃好,尹桃的心啊,也是酸脹地很:「孩子們都在,就買兩斤肉,再買兩更大骨頭燉湯。別的阿奶看著辦,還是跟昨兒一樣,用撇了油的湯給有田熬點兒粥灌下去。」
「好。」徐氏起身出去,平日里腰板兒挺得筆直的老太太如今身形佝僂,往外走的時候還抬胳膊抹淚。
「阿奶,有田會沒事兒的,昨晚我求了菩薩,阿奶您也求菩薩了么?」尹桃是一分一秒都不願意讓老太太難過,所以就開口撒謊。
徐氏點頭:「求了。」昨晚兒不知道咋了,她睡得老沉了。不過清醒的時候她無時無刻沒在心裡求菩薩保佑有田。
「菩薩肯定聽見了,一定會保佑有田的。」尹桃笑著說,徐氏也扯了個虛弱的笑容:「嗯,我們桃兒說得對,要是有田真醒了,我們就上廟裡還願,給菩薩添香油錢。」
尹桃這頭跟徐氏說著話,那頭控制著異能一遍遍地滋養有田的身體。
等徐氏再回到房間。
有田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茫然地盯著房間看了半天,才開口:「太奶……小姑姑……我……在做夢?」
「有田!太奶的有田啊,你沒做夢,沒做夢!」徐氏綳了這麼久的神經一下子就鬆了下來,她撲到床邊抓著有田的手哭得不能自已。「有田啊,太奶的有田你受苦了!你這孩子,咋被欺負了也不吭聲兒呢?你還是不是我們老尹家的孩子……」
老太太一開口就剎不住車,尹桃忙給徐氏遞了張帕子:「阿奶,娘那頭還擔心著呢,您把這好消息跟娘他們說說唄。」
「喔,對喔,你娘還擔心著。」徐氏忙摸了淚起身就往外走,徐氏走了,尹桃就問有田:「有田你頭暈嗎?能感覺到腿疼嗎?現在有沒有好點兒?餓不餓?」
有田還是有點兒沒回過神兒,他半響才道:「小姑姑……我真的沒……沒做夢?」
尹桃笑著點頭:「你沒做夢,昨天早上是一個叫朱栓子的人把你送回來的。」聽到朱栓子這三個字,有田的神色瞬間就暗了下來。
是朱栓子在澡間喊住路過的他,說他忘記拿衣裳了,讓他幫著送一件過去。
後來他去給朱栓子送衣裳,卻發現澡間沒有朱栓子,只有張桂花。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啥事兒張桂花就尖叫起來,引來了他師父以及師父的客人們。
然後,他就被師父毒打了一頓。
他的腿好疼。
他聽見了骨頭斷掉的聲音……然後他被扔在院子里凍了一宿,接著……接著他就沒了知覺。
意識消失前,他望著漫天的星星,覺得他是要死了。
好捨不得啊,才初次見到像仙女一樣的小姑姑,才吃到好吃的燒鵝……還有弟弟們,阿奶阿爺,太奶太爺……
「小姑姑,我的腿……我的腿……」鑽心的疼,有田終於相信自己還活著。
「放心,大夫已經幫你固定好了腿,你注意修養就行了,你的腿會好起來的,不會變成瘸子。」尹桃知道他在怕什麼,開玩笑,她都用異能出手了,自然會讓有田恢復如初。
「大哥,大哥你醒了……」
「有田……有田你醒過來了,太好了,你這小子嚇死爹了。」
「都出去,鬧哄哄地別吵著有田,你們幾個小的寫完了字兒就去干點兒別的。」趙氏進來之後就趕人,孩子們很是不舍,但還是聽話地出去了。
「大哥,你好好養傷喔,等我寫的字兒能賣錢了,我也請大哥去酒樓吃席面。」有玉湊在有田的耳邊,跟他說悄悄話。
有田虛弱地笑了:「好。」
顧氏端了碗粥進來:「有田啊,先喝碗雞湯粥,晌午二嬸兒給你煮骨湯粥。」哎喲,謝天謝地,有田終於是熬過一劫了。
尹桃攙扶著趙氏坐到床邊,又拿枕頭給有田墊了點,方便顧氏給有田喂。
有田哭了。
「你這孩子別哭啊,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養傷。」趙氏說。
有田哽咽著點頭,一口口地吃著顧氏餵給他的雞湯粥。
好香。
「有田,有田……有田你求求你阿奶,求求你太奶,讓娘回來吧有田。
有田啊,娘被趕出尹家了。
這事兒娘也不知道啊,娘要是知道他們欺負你咋滴不會送你去學打鐵的!
不能怪娘啊……」
因著有田醒了,尹家自然就亂了起來,先有大水出門去請大夫,後有幾個孩子跑出去通知二房的人,郭氏就乘機進了院兒。
她進了有田的屋,擠到有田床邊,因著動作太大,差點兒沒擠掉顧氏手中的碗。
「閉嘴,瞎嚷嚷啥,先讓有田把飯吃了!」徐氏把郭氏扯走,一直注意著有田的尹桃沒錯過在郭氏出現之後有田眼裡綻放的光亮。
只是這光亮在郭氏哭喊出那番話之後便迅速泯滅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濃濃的失望和哀傷。
郭氏。
是把自己的兒子傷慘了。
尹桃瞧出來了,有田是個性子敏感的孩子,他很乖巧,很聽話,因為在乎爹娘所以他願意做讓他們高興的事情。
可是他娘呢,他遭了這麼大的罪,他們這些個遠一層的親人都知道先關心他好不好,關心他餓不餓。
只有郭氏這個親娘上來就是讓他幫自己說話,眼裡半分就沒看到兒子遭的罪,沒有半分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