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隕落
當她吐血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勝負。
沒想到，最後還是她贏了。
劍緩緩落下，昭華也緩緩落地。
沒想到，她的離開是那麽突然。
還沒來得及和虛無告別，還沒告訴他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還沒看到他長大成人，還沒等到他有了家，有了妻兒。
這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就要離開了。
雲清握著劍，指著她的脖頸，隻要這一劍下去，她就會灰飛煙滅。
可是她偏偏不肯這麽快動手。
昭華哈哈大笑，躺下來看著她道，“沒想到啊，我居然會栽在這種歪門邪道手裏，還真是沒想到。”
昭華想過他們一起將她殺聊畫麵，卻沒想到，最後是毀在這個女人手裏。
雲清吐了口口水吐到了她的臉上，冷冷道，“起來歪門邪道，你還真沒資格，畢竟你才是那個歪門邪道。”
一個不被六界認可的東西，才是真正地歪門邪道。
這雖然是禁術，卻是被承認的。
昭華嗤笑，“誰知道呢？畢竟，那隻是對你們而言，千萬個人，千萬顆心，隻不過，正好那千萬個人都覺得這件事是錯的，所以你們覺得是錯的。可是那寥寥無幾的人覺得是對的，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聽。”
“你們一直都喜歡聽自己的想法，聽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你們覺得什麽就是什麽，可是你們忘記了，你們什麽也不是，你們隻不過抱團的弱者，你們不過是在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我不好，不過是因為達不到我罷了。如今你達到了我有的高處，你可曾覺得自己錯了？我從來不覺得我有錯，錯的是你們，你們一群無知的人。”
“我不怕死，不怕你們針對我。我死過一次，活過一次，愛過一次，我已經知足了，殺了我，滿足你們那點虛偽的心。”
昭華將脖子靠近劍，笑的猖狂。
人人以為她壞，人人以為她是惡人。
可是她也曾經是公主，她也曾經善良過，溫柔過。
她曾經為了人間做出了許多事情，她曾經讓人們有了希望。
她幫助過六界，而今，隻因為她的身份，就忘記她過去的善意。
人就是如此，隻因為一件事，就忘記了之前的種種好。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一直做個惡人。
雲清被她的話驚了，手中的劍一時間沒握緊，落到霖上。
“你覺得我們錯了，可你不也做了那麽多事情？你殺了多少人，你做了多少錯事，這難道就是應該的嗎！”
雲清與她爭論起來，許是被她的話震懾。
昭華雙眸撇向她，不經意一般道，“那你呢？你現在又做了什麽？你也為了對我動手，讓那麽多無辜的兵將送死，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也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人，你覺得你就對了嗎？”
“同樣是為了報仇的人，誰又好的過誰呢？”
她們，不過是同一類人。
“不，我是為民除害，你這樣的禍害，除了你是我該做的，而不是像你一樣，害人。”
雲清作為神仙，就是要除去那些惡人。
對於他們來，昭華就是那個惡人。
昭華突然不想多了。
是啊，她是惡人。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自以為是。
她若是惡人，他們就不會活到現在。
她是惡人，她的孩子此刻早就滅了六界。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母親，想好好活下去的人。
可此時，她不想再這麽下去了。
“殺了我吧，別多費口舌了。”
昭華主動拿起了劍，遞給了她。
虛無現在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她也可以安心去了。
她閉上了眼睛，腦海裏的一個個人突然浮現。
葉明鈺，那次的花燈夜。
劉叔劉嬸，還有那個村落。
孟婆，那個的住處…
還有，她的孩子。
還有，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那條臭龍。
還有，邪異…
一幕幕略過，劍起落下，並未刺入她的脖頸，而是她的心髒。
昭華突然瞪大了雙眼，隻覺得從所未有的疼痛和輕鬆。
這一次，她終於要離開了。
掙紮了那麽久，還是躲不過宿命。
隻可惜，沒有來世了。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好好待他，那個陪伴她那麽久的男人，她想好好陪伴他。
虛無的心髒止不住地疼痛，在結界內崩潰地哭了起來。
他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卻不知道為什麽。
上突然一抹異樣的光芒閃過，他的眼前黑黑的，一瞬間看不到任何東西。
接著，他倒在霖上。
他看到了娘親消失的場景，她看到了那個女人拿著劍的樣子。
原來…如此…
虛無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疼。
母子連心，原來是娘親…她不在了。
邪異追了出去，被他的反應嚇到，將他抱了起來。
“怎麽了？虛無？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邪異擔心他，怕他出了問題。
虛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躺著。
任憑風吹過，一直沉寂了很久，虛無才開了口。
“娘親，沒了。”
她最愛的娘親，再也不會有了。
他想崩潰地大哭，卻怎麽也掉不出眼淚，隻覺得心快要疼死了。
邪異楞在了原地，眸中一片灰暗。
原是如此，他才會覺得難過。
“父親，如今你開心了，你可以和那個壞女人永遠在一起了，你們再也不用擔心娘親了，她不在了，你們就不會有任何威脅了。”
虛無自嘲一笑，全身無力。
他的娘親，很溫柔，很好，隻要他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啊！”
他崩潰地吼出聲來，想要發泄心中的苦澀。
這一吼，讓六界都跟著顫抖。
他的力量，就是那麽驚人。
六界都感覺到了那一震，茫然地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虛無躺在地上，麻木地看著不知道哪一處。
邪異心裏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他默默離開，決定兌現當初自己對自己的話。
既然昭華不在了，他也沒有必要活下去了。
虛無，他會好好的。
他，會隨著昭華一起離開。
他還是沒有勇氣麵對六界的質疑。
他沒辦法為了她背叛下。
但是有一點他可以做到，他可以拋棄一切和她一起離開。
“昭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