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入深宮
顧媚兒的聲音越說越小,心裏一下子驚亂起來,她幾乎要被林雲墨逐漸鐵青的臉,以及眼眸裏爆射而出的嗜血殺意嚇住了。
林雲墨冷冽的問道:“你是何時又在何處聽到的此流言?”
“回主子,就這兩日,是奴婢的侍女上街置辦物品,聽街上百姓談論的,想來也是無稽之談。”顧媚兒小心翼翼的看了林雲墨一眼。
“將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給本王去查,看看到底是誰活的不耐煩了!”林雲墨捏著茶盞,寒意岑岑的說道。
啟洲的那次鋪天流言,致使千山暮在混亂之中被襲,血崩命懸一線,如今想來,他仍是心有餘悸。
此時剛來赤水未有一日,流言又開始肆虐,未免有些太湊巧了些,他警覺之心不由大起。
思索片刻,抬腿走到了不能房中。
“王爺!”聽到門響動,站在窗前的不能忙回過神來。
“本王有事要與你說!”林雲墨關嚴房門,走到了桌前,攤開了李繼給他的那張地圖,陷入沉思。
“王爺,這難道是宮中的地圖?”不能凝神問道。
林雲墨嗯了一聲,眉宇間染了一絲不解,他指著圖中廣陽殿的位置說道:“若本王沒有記錯,這處的殿宇曾叫”永安殿”,是前朝皇貴妃孟婉瑩的殿宇。”
他麵色漸漸凝重起來:“父皇在時,她可是寵冠後宮,隻不過後來死的極慘,聽說寒冬臘月被人灌醉,最後剝光了,赤身露體扔在後院,活活凍死了!”
“怕不是當今皇上有所忌諱,才重新更換殿名?”不能分析道。
他看到地圖上有些地方僅僅勾畫了幾筆,很是潦草,不過幾個主殿,甚至內外城幾處皇宮守衛的交接側房都標注的極為明確,想來不熟悉宮中情況之人,是絕畫不出如此清晰詳盡的地形圖。
“王爺,這份宮中地圖可靠嗎?”饒是如此,他仍舊謹慎的問了一句。
林雲墨點點頭:“這地圖是兵部尚書段意所畫,他,本王還是信得過的!你來看……”
他又重新指著地圖說道:“囚禁義父義母的地牢便建在廣陽殿後殿,而廣陽殿則位於東六宮飛羽殿的東側,應該是由禦林軍直接把守。”
不能略一思索道:“東西六宮應是內廷了,金公公居然敢不避嫌,私自動用禦林軍?”
“如今他一手遮天,還有他不敢做的事嗎?”林雲墨冷笑道:“雖然禦林軍平時的職責是守護外廷,沒有上過疆場,戰鬥力亦不能和兵營的戰士比的,但這些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若是大批集結在一起,也是著實有些棘手。”
“王爺,咱們幾時行動?”不能直接爽快的問道。
“子時,廣陽殿的情況可能有些複雜,把守廣陽殿的兵卒是一個時辰輪換一班,切記,今夜咱們隻是打探一下情況而已!不要硬碰硬!”林雲墨低聲說著,隨手又將地圖重新折好。
“是,王爺!”不能肅然道。
他知道若是能順利救出牢中端王與端王妃,那寧王便再無顧及,一舉攻破赤水殺進皇宮,絕對是所向披靡,銳不可當。
林雲墨回到房中時,千山暮已揭掉了貼在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原本吹彈可破明豔照人的容顏。
“王爺可是去了好久!”她自水盆裏浸濕了帕子,擦拭著臉上汗漬,“這人皮麵具我是死也不戴了”,她湊到妝奩的銅鏡前,懊惱的說道“悶出了好幾個紅痘來!”
“在為夫眼中,無論夫人臉上生多少個痘,也依然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林雲墨笑吟吟的接話道。
“少來!”千山暮嗤笑道:“王爺可真會左右逢源,哄人開心!”
林雲墨知道她是在說顧媚兒一事,便挑眉一笑,伏在千山暮耳畔啞聲道:“夫人莫要吃醋,若本王說,她本就是男兒身,夫人以為如何?”
千山暮震驚無比的看著他:“她,她怎會,是男……”。
“此事呢說來話長,容為夫回來再與夫人細講!”林雲墨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解了錦袍準備換上夜行衣。
千山暮雖有滿肚子的疑惑,卻也知此時不是該問的時候,她暖暖的一笑,柔聲叮囑道:“夜黑風高,王爺去宮裏萬事小心,不許逞強,不許受傷,我等你回來!”
“為夫清楚記得,沒與夫人說去宮中一事啊……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林雲墨笑吟吟的問“你就不能笨一些嗎?”
千山暮高深莫測的盯著他:“我沒告訴過你,我可是能看透人心的……”
“咳……咳咳……”林雲墨被她琉璃般奪目的眸子看著,氣息突然逆轉,急咳了幾聲,一臉古怪的扭過身去,繼續換夜行衣。
夜色濃稠死寂,一彎細細的月牙掛在聳入雲端的虯枝老樹間,枝上冒出了些參差不齊的嫩葉來。
廣陽殿是兩進四合院,前院,正殿五間,東西配殿,均為三間,後院中,後殿五間,殿兩側配了太監宮女住的耳房,囚禁端王的地牢便建在了後院的殿下。
此刻的後院中,厚重的院牆上插了無數支火把,映照的不大的院落亮如白晝,殿門台階下戴了頭盔,身穿鎧甲的兵卒足有二三十人之多,毫無例外的都握了梨花槍,腰中斜挎手刀。
這種梨花槍槍頭下是裝有兩個藥筒的,藥筒內一般都藏有硫磺,砒霜,磁末等易燃易爆炸的混合藥劑,遇敵的時候,按動機關能噴射出幾丈遠的毒性煙霧,殺傷力亦很強。
此時正值兩對護衛兵卒交接,火把上昏黃的火舌閃爍跳躍著,漆黑的正殿屋脊上隱約有兩條黑影一閃即逝。
“誰!”一個矮個子兵卒驚覺爆喝道。
他揉揉眼睛,舉起手中火把,仰臉看向幽黑一片的屋脊,屋脊上吻獸森然而臥,略有繚繞的微冷霧氣,空氣裏隱隱有種古怪的壓迫之感。
“是我眼花了,沒人。”兵卒重重的籲了口氣,將手中的火把又重新插回牆壁間。
一側的高個兵卒見狀啐了一口唾沫,大聲嘲諷道:“黃老四,屋脊上連根人毛都沒有,你怕個錘子啊?”
叫黃老四的矮個兵卒搓了搓手,囁嚅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還是小心一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