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是妖又如何
錦山山腳下停著六匹駿馬拉的龍輦,車身上鑲嵌的黃金寶石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澤,車簾掛了薄紗,上麵是用金絲銀線繡製了一條騰飛的巨龍,緊隨車後的是兩名手執刻有吉祥八寶熏球的侍女,香氣濃鬱襲人。
李一奏稟後,林雲墨走至馬車前行禮,隱隱覺得有薄紗之後是的目光寒氣逼人,戾氣極重。
“不必多禮,錦川國的皇子果然是人中龍鳳!”車上的薑琰珺邪笑道。
林雲墨起身說道“國君謬讚了,林雲墨愧不敢當!”
“三皇子來煙浮國已兩日了,煙浮國如何?”薑琰珺挑眉問道。
“多謝國君關懷,煙浮國就如同人間仙境!”林雲墨不卑不亢的回道。
薑琰珺斜睨了馬車旁邊的李一一眼,李一便會意,他笑著對林雲墨道“三殿下,您是貴客,哪能住在這山洞裏,不如您住到皇宮內可好?”
林雲墨清冷的搖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國君好意心領了,我是住慣了山野村落,也是想好好陪著暮兒!”
薑琰珺陰仄仄的笑道“本君的女兒可是狐妖,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嗎?要知道你可是人,自古人妖殊途,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是妖又如何,我從未在乎過這些,”林雲墨冷然笑了笑,自白晝喚她公主開始,他便隱隱猜到了這些。
“三殿下怎麽如此冥頑不靈!”太監李一斥道!
雖說話不投機半句多,可如今他又身處煙浮國,若是鬧僵了反而不好收場了,林雲墨淡然說道“若不是國君出手,暮兒恐性命不保,林雲墨感激不盡!”說罷深深一禮,起身便離去了!
“放肆,敢對國君不敬!”李一怒喝道。
“算了”薑琰珺擺擺手,摩挲著下巴,猥褻的笑道“就是這種傲氣,很合本君口味。”他衝李一施了個眼色,李一心思一動,低聲吩咐旁邊的侍衛緊跟了林雲墨而去。
山路兩側野草蔓生,葉子上還滾著晶瑩的露珠,林雲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身後那個躲避不及的影子,他冷冷的笑了笑,朝著洞口走去。
白晝正滿臉焦急的等在那裏,直到看見林雲墨出現在前麵的小路上,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你知道國君想要做什麽是不是?”林雲墨目光尖銳的看向白晝。
白晝臉色一僵,湊到近前低聲說道:“幸好你無恙,一會再說與你聽!”他掃了一眼不遠處躲在石頭後麵的黑衣侍衛。
“完了,外麵肯定是老國君的派來監視咱們的!”白晝頭疼的說道。
林雲墨在千山暮的石棺前坐了下來,陰冷的說道“你想要說什麽?”
白晝謹慎的說道“昨日我也跟你講過了,煙浮國男多女少的事,所以老國君也就,也就”
“男女通吃?”林雲墨鄙夷的說道“還真是饑不擇食!”
白晝聽罷臉色一變,忙低聲道“可千萬不要亂說啊,老國君脾氣陰狠手段毒辣,聽那些宮裏的人講,但凡,服侍過老國君的男子,最後的下場都扔進了那個天坑裏,被地獄之火焚的連魂魄都不剩!”
“還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邪惡之地!”林雲墨不屑的冷笑道。
白晝低著腦袋,有些萎靡不振,他自責的說道“要是在邊境阻止你們進來就好了,也不會如此刻受製於老國君!”
林雲墨瞟了他一眼說“若是不進煙浮國,我又如何見到暮兒?總歸這不是你的錯。”
“我下山一趟,將柳夢離帶來,你自己小心啊!”白晝低低的說。
林雲墨答應著,站了起來,寵溺的看著石棺中的千山暮,隻要她能醒過來,他便什麽都無所畏懼了。
如此過了七八日,這七八日裏,太監李一派來監視他們的侍衛,天天蹲在山洞口盯著林雲墨的一舉一動,白晝不勝其煩,柳夢離一氣之下便用毒藥粉引來了無數條毒蛇,那個侍衛驚恐之下便跑到了山腳下,再也不敢湊上前來。
洞內滴滴答答的落水聲將千山暮驚醒了,她隻是覺得周身冰冷刺骨,好似做了一個很長很很淩亂的夢,在那個灰白色的夢裏,她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山村裏,低矮的房屋,籬笆牆,還有門口汪汪直叫的小狗,院子裏掛滿了娘漿洗過的衣物。
外麵卻是沒有見到一個人,空曠的街道,死寂而又淒冷,抬頭看到了漫天都是黑壓壓的灰燼,從未有過的心悸噩夢一般襲來,她冷的牙齒直打顫。
她就是這般被凍醒了,恍惚了好一陣,記憶還殘留在被荊棘樹圍困的那一刻,窒息,尖銳的疼痛成了她心揮之不去的陰霾。
“暮兒!”是誰在喊她?怎麽如此熟悉?目光漸漸清明,她終於看清了,竟是林雲墨,那個她拚了命才救下的人!
她從未像此刻般,覺得無比委屈,覺得與他曾隔了千山萬水那樣遙不可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止也止不住。
見她醒來林雲墨欣喜若狂,輕柔的拭去淚水,輕輕的問道:“暮兒?真的是我的暮兒回來了!”
她看著他似有萬語千言要說,終因哽咽難言而作罷,她想起身,可是手腳卻是酸軟無力,半點力氣也使不上。
林雲墨伸手小心的將她由石棺中抱了出來,見她冷的直打顫,拿過身側的鬥篷,將她緊緊裹了起來抱在懷中。
千山暮抬眸看著他,生怕一閉眼他就消失掉,林雲墨眸子裏滿是憐愛,輕聲道:”你是個傻瓜!”
過了良久,千山暮才漸漸暖和過來不再發抖,她疑惑的問道:“你身上的毒解了?這是哪裏?”
林雲墨握住她冰涼的指尖,放在唇間輕吻著:“放心吧,我的毒解了,這裏是煙浮國,你怎麽這麽傻,為了救我,居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嗎?”
千山暮虛弱的笑道:“我都這般累累傷痕了,你還忍心責怪我!”
林雲墨歎息一聲,眼底淚光閃爍,伏在她耳畔低聲道:“以後,你若是再敢做如此危險的事,我絕不輕饒!”
洞外陽光明媚,風分外柔和,林雲墨便遮了她的眼睛,抱到了洞口的溫暖處,碧空如洗,濃綠的葉片在風中嘩嘩作響,空氣裏彌漫著鬆木的清香,雄鷹展開矯健強勁的雙翼翱翔在浩瀚的天地之間。
千山暮的眼睛適應了好一會,才緩緩睜開,她窩在林雲墨的頸間,呢喃說道:“你身上味道真好聞,是什麽熏香?”
林雲墨見她精神比剛才在洞裏時強多了,心中十分歡快,嘴角笑意隱現:“我可是每日都沐浴熏香的,從不敢有一絲懈怠,倘若脫光了衣衫香氣會更加襲人!”
“你這是要我嗎?”陽光下,千山暮漸漸有了氣色,她揶揄道。
“我堂堂一個皇子怎麽會你?那是光明正大的引誘!”林雲墨說的大言不慚,他將手輕輕放到了她的斷腿傷處,疼惜的說道:“待你身體好轉些,我們便回赤水,這腿傷可要精細的養著!”
千山暮眉梢微挑,嘴角梨渦淺淺,林雲墨見她一臉倦容,心知她在自己跟前也隻是勉強硬撐罷了,她身體受了如此重創,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便恢複如初。
他扶她靠在洞口的石壁上,進洞將水囊拿出,千山暮勉強喝了幾口,仍覺身體疲憊至極,片刻間又欲昏昏欲睡。
白晝提了食物與柳夢離由山下走了上來,見千山暮竟然由石棺中醒來,高興壞了,又見她似乎神色暗淡,眼神空濛,也不敢高聲喊她,隻湊到近前,開心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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