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狐認主 一
還未到叢林,陰沉壓抑的天空突然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隱隱有隆隆的雷聲傳了過來,伴隨著這隆隆的雷聲,狂風大起塵土滿天,樹葉在塵土裏跌撞,又是一聲炸雷的響聲,震得人耳朵發麻,千山暮突然想起在山村被雷劈死的王順來,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
她弱在馬車的一角,悄悄看著麵色無常的上官清澈,狂風掀起了軒窗的簾子,她看到了半空中長長短短的閃電,如同天幕中的一道道裂痕,觸目驚心,瞬間,暴雨就像決了口的河水一般鋪天蓋地而來,她挑開門簾一角對車夫道“先找個地方躲躲雨?”
車夫回話道“姑娘說的是,小人記得前麵有個山洞,不如先去那裏躲躲。”
天地間被雨霧所籠罩,路邊的樹木在風雨中猛烈的搖晃著,條條樹枝像狂舞的皮鞭,在風裏呼嘯抽打著。
終於到了車夫所說的那個山洞,好不容易將馬車趕進了山洞裏,馬車內一片昏暗,千山暮問道“主子,車裏悶,不如下去透透氣?”上官清澈眸子閃亮,他點點頭,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來。
山洞內還算幹燥寬敞,外麵大雨如注,看樣子一時半刻停不了了,千山暮見上官清澈衝她招手,便走了過去,他指了指她隨身背的小布包,她知道他有話想對她講,便掏出了紙筆來。
上官清澈提筆問道“還有多遠?”
千山暮思索了片刻道“就在附近了!”說完她隱隱有些擔憂,當時走的匆忙,將白狐安置於叢林中,不知道會不會走丟,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赤水的達官貴人無事時喜歡到附近山林中打獵,獵狗也是必帶的!
上官清澈執筆又問道“小白喜歡吃什麽?”
一句話問住了千山暮,自在那山中將白狐帶過來,總共不超幾天,脾氣秉性都沒摸透,誰知道它喜歡吃什麽,狐狸大概都喜歡吃雞。
她便隨口說道“吃雞!”
上官清澈笑吟吟的看著千山暮,她靜靜的坐在一側,黑順的長發簡單的辮了個麻花辮,睫毛彎彎,她的眼睛明淨清澈,燦若繁星,尤其是她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如同漩渦,深深吸引著他。
爹娘從未問過他的意願,硬是將他與另一個陌生的女子綁到了一起,那時他年幼不諳世事。後來,他得了隱疾,自漸形穢,曾一度的自暴自棄,更是對書裏那種一見鍾情之類的詞句嗤之以鼻。
赤水河畔偶遇,他竟已悄然傾心,甚至於在夢中,他見到的均是她在金色霞光裏,輕輕的梳著柔順的黑發,她發間晶瑩剔透的水珠就這樣砸到了他心尖上。
原本以為隻是擦肩而過,沒想到,她竟陰差陽錯的尋到了丞相府,沒人知道,再次見到她時,他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可他又怕太過於表露會嚇跑了她,想著,時日還長,將她永遠留在身側也不是難事。
洞外的雨已經小了很多,淅淅瀝瀝,微風帶著雨後的涼意吹了進來,洞口的草叢被雨水衝刷的碧綠油亮,千山暮站了起來,對車夫說道“可以出去了!”
她回身,卻見上官清澈眉目含笑,怔怔的看著她,不知在想著什麽,她直接無視了一切,眼觀鼻鼻觀心問道“主子,雨停了,咱們走吧!”上官清澈這才回神站了起來。
雨後的空氣十分清新舒爽,千山暮看著林中還未完全散盡的潮氣犯了難,林子大了去了,到哪裏去尋那隻白狐?
“找不到?”上官清澈拿紙問她。
千山暮不忍讓他失望,便勉強笑道“找得到,我的小白最聽話了。”“小白”她衝著林子深處喊道,聲音在林間的樹梢間縈繞,回蕩著。
陽光由雲層裏漏出來,天氣開始熱了起來,見過了很長時間仍是未有任何動靜,便又接連喊了幾聲,漸漸的她開始焦急擔憂起來,怎麽說,這隻白狐也救過她的命,萬一有個好歹,她心裏也會過意不去。
驀地,由她前方不遠處雜亂的草叢裏,竄出來一道白影,停在了她的正前方,她高興的叫道“小白來這裏!”
白狐歪著腦袋,卻看向了她身後的上官清澈,那隻淡藍色眼睛裏,瞬間湧現出奇怪的神色,它緩緩的走到上官清澈的腳下,低聲嗚咽著,似乎在表述著什麽。
上官清澈不解的與千山暮對視了一眼,他大著膽子想要抱起了那隻白狐,沒想到那隻白狐卻不領情一下子竄到了千山暮腿邊,伸出爪子撓著她的裙子,千山暮一伸手,白狐便跳到她懷裏,安穩的縮成了一團。
上官清澈執筆頗有興趣的問道“它會咬人嗎?”
千山暮嗯了一聲笑,道“所以說,不要輕易惹它!”
上官清澈笑了笑又提筆寫著“它可能餓了,回去給它吃雞!”
千山暮摸著白狐雪白的皮毛,回應道“主子想要給它吃生的還是熟的?”
上官清澈捏著筆糾結了半天“不如,你回去問問它?”
千山暮忍不住大笑起來,她黛眉輕揚,貝齒如玉,聲音清脆悅耳,上官清澈不由得看呆了。
重新趕回相府時,已是傍晚時分,天氣卻是悶熱無比,知了在樹叢之間拚命的叫著,白日裏千山暮出了太多的汗,渾身上下又黏又潮,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裏。
她便解了衣衫,準備進浴桶泡著,耳邊似乎聽到了窗邊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她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側耳聽了片刻,又覺得是自己太過小心了,以上官清澈的為人,還不至於無恥到偷看她沐浴的地步!
她走至浴桶邊,輕輕踢了下一旁的白狐“小白,若有人偷看你主子沐浴,出去撓他臉,聽到沒!”
白狐呼嚕一聲,似是做了回應。
千山暮便放心的脫了褻衣,正欲抬腿邁進浴桶,原本閉目縮成一團的白狐,突然“吱吱”叫了兩聲,箭一般竄向了窗欞,千山暮暗自驚叫“不會真有人吧!”
果然,便聽到一聲低微壓抑的抽氣之聲,接著有人影晃過窗欞,待千山暮穿好衣衫出了門,人早已不見了,皓月當空,隻剩小白蹲在窗下,她抱起白狐走進了屋內,見小白的爪子微有一絲血跡。
她冷著臉暗道“實在是可惡,這下你跑不掉了,臉上有抓傷的便是偷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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