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恨不能

  “你什麽意思？”蕭月沉麵色發冷，墨眸似要將眼前的女人洞穿，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扯動傷口，撕心裂肺的痛。


  “你之前說過會給我休書的。”淑影開始後悔，為什麽在這樣平靜難得溫馨的時刻，提這樣早已明擺的事。


  可這終究是事實，她怕不說，等到他再次溫情旖旎一番，又冰冷無情替曲凝煙放她的血。


  那剜心刻骨的恨，會毀了現在所有的平靜，她不願意真的恨他。


  憤然中，大掌怒拍桌麵，蕭月沉怒視看似平靜如水的謝淑影，滿身陰戾，“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告訴你，謝淑影，就算我扶凝煙做正妻，你也隻有做妾的份，這輩子，下輩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拋下我，和他雙宿雙棲，你做夢？別再讓我看見你再偷偷摸摸和他見麵，否則，我自會有法子讓你哭著求我。”


  忍著疼痛和憤怒，蕭月沉拂袖離去。


  不再以暴怒相抗也不再氣憤，隻有無盡的悲涼，謝淑影的眸子空洞，絕麗淡雅的臉龐，清淚痕兩行。


  這個男人做實了他命中劫數的難題。


  她的命運，也如同娘親臨終的擔憂那般，紅顏命薄，命途多舛，一生孤獨。


  “你把紅綾弄到哪兒去了？”謝淑影眸眼空洞地看著桌上殘餘的豆腐，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宛若方才平靜的溫馨相處，都隻是一場虛無的幻覺，原來沒有曲凝煙，他們也是不可能和平相處的，因為他不愛她。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站在門邊，蕭月沉沒有轉身，身姿頎長卻蕭瑟難掩，兩人相互背對。


  “我不信。”淚水決堤，淑影哽咽。


  紅綾當初被打的傷痛，以及她被曲凝煙羞辱，被他淩虐的慘痛再次曆曆在目。


  她怎麽會天真地認為，他會和她和平相處，真是天真無知得可笑。


  “你愛信不信。”蕭月沉聲調急冷，呼吸紊亂。


  淑影閉上眼睛，似終究看清也接受了他不愛她的事實。


  哪怕她三番兩次甘願為他舍命，哪怕他真的有三心兩意，還是換不來一絲半毫。


  徹底斬斷淚水，將心中藏著話趁著他還未走，趁著兩人能相安無事，一一坦吐，“我之前恨不得你死，其實我不恨你對我的傷害，我隻是受不了你絲毫不顧忌我的死活，用傷害我的方式去疼惜另一個女人，我那麽愛你，你卻將所有的愛給了另一個女人，從前我不怨不恨，可你娶了我，我才是你的妻子，我也知道情愛強求不得，我也試著恨過你，可我發現，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還要讓人痛不欲生，我不想恨你，可我也不想再愛你。”


  全身冰涼一片，沒有愛的餘溫，恐怕此生都是孤寂蕭瑟做伴。


  可她是怕了被他折磨被他淩虐，那般卑微沒有自尊，求他施舍一點愛的模樣。


  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那是占有，遠走遠去，保留一點惦念也能活下去。


  空氣死一般寂靜，兩人的身影遠遠背對，隔一室朦朧的光暈，恍若夢裏。


  良久的沉默中，蕭月沉始終沒有為她轉身，手掌緊窩，雙唇從顫抖到於齒間撕咬。


  折磨化作薄唇邊一絲淒涼的笑，“你的愛那樣廉價，可以是月尋，也可以是每個傾慕你的王孫公子，你以為我當真稀罕嗎？”


  蕭月沉仰頭，唇邊的笑意滿滿，滿滿的欣慰，“這輩子，我有她就夠了。”


  被斬斷的淚水再次決堤，謝淑影麵色慘白，似被萬箭穿心，痛不能自抑，卻平靜低啞緩慢清冷道，“下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


  從未如此慌亂逃走，逃離那扇門，蕭月沉望著夜空中一輪明月。


  明月皎皎，那層溫柔，就像初見她時，溫軟的笑。


  分明明亮奪目，為何逐漸變模糊，有風吹過臉龐，一片冰涼。


  廂房內，有蒼涼的嗚咽聲，在深夜中哀切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