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書院
“放心，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雲起拍拍楚知的肩膀，安慰地說道。
楚知勉強勾起一抹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室內一片靜默，楚知和雲起坐在對麵相顧無言，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屋門“吱呀”一聲。
雲起騰地一下站起來，楚知也很快起身，和雲起一起走向門口。
門被從外麵推開，一襲白衣玉冠的清瘦身影映入楚知和雲起的眼簾。
“讓你們擔心了吧，抱歉，跟延章太久沒見了，說話的時間長了點。”楚桁溫潤的聲音傳來。
“你，你沒事吧，我聽白知說了，新帝居然是楚承，他沒有為難你吧？”雲起圍著楚桁轉了好幾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沒有，延章不會欺負我的，你放心好了。”楚桁也任由雲起打量，還配合他自己轉了一圈。
雲起見他果真沒有一點傷痕，也沒有不開心，才停下了動作，有點不確定地問道：“延章？是指楚承嗎？”
“對，這是爺爺給他取得字。”
“你還叫他爺爺，他都不要你了！”
“子熙！”
“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嘛。”雲起見楚桁要生氣了，才閉嘴不言了。
“你呀，延章現在叫李承棠，莫要再提楚承了。”楚桁搖搖頭，這家夥也太口無遮攔了，延章已經不是楚家四公子了，再這樣叫隻怕會惹來麻煩。
“好啦，我知道了，他都是帝君了，以後應該也見不到他了，哪裏有機會喊他的名字，你就不要擔心了。”雲起當然知道他現在是帝君了，但是他就是看他不爽！
“你都多大了，還不穩重一點，白知還在呢，你也不給他做個長輩的樣子。”楚桁知道雲起心裏不爽，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打小子熙和延章就互相看不順眼，天天吵架，隻要一遇上就不停地跟對方對著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結了什麽仇，這輩子還在不停吵。
楚知：“.……”夫子，你這次居然看得到我了，太感人了，終於不是背景板了。
其實你夫子一直也看得到你，隻是雲起看不到你，把你當背景板而已。
“夫子，學生有一事相求。”楚知見楚桁看過來，趁機向前一步，扒開擋在前麵的雲起，拱手說道。
“何事？不必如此，你說就是了。”楚桁扶住楚知的手，將他扶起，溫聲說道。
“夫子，今日我在客棧下麵偶然聽到有人惡意欺淩城西的小乞丐，那些乞丐都還是孩子，學生一時不忿，便去了城西的神廟，將那些孩子都接了過來，現在住在隔壁，夫子，我想在給他們一個安定之所，不知夫子可否幫助學生將欺淩他們的人繩之以法？”楚知緩緩說道，眼裏是不是閃過幾縷不忿與憐憫。
“竟有此事！”楚桁一驚，然後也怒了，“此事若是真的，那我定不會放過那等惡人，不過那些孩子現在可還好，需不需要請大夫來看一看？”
“夫子放心，他們現在都很好，我已經給他們換了新衣服，叫了吃食，他們現在
應該在房裏休息。”
“夫子，我”
“怎麽了？有什麽不能說的嗎？”楚桁見楚知吞吞吐吐的，追問道。
“夫子，我決定不留在朝堂，不進翰林院了。”楚知似是做出來什麽重大決定一樣，長吐出一口氣後，堅定地看著楚桁說道。
“什麽？為何？”楚桁一愣，白知知道他在說什麽嗎，讀書六載，紫京城的光風霽月探花郎，少年英才雪霽公子，居然不想留在入翰林，不想進入那清貴之地。
楚知抿了一下唇，“老師，我想辦一家學堂，讓那些流落街頭的孩子也能上學的學堂。”
楚桁一愣，眼神複雜地落在楚知身上，良久，撫掌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要為萬世開太平的雪霽公子，你有此誌甚好。”
笑完，楚桁拍拍楚知的肩膀，“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告訴我，楚景明不才，但是幫幫學生還是可以的。”
“就是，小白知，你可沒有跟我說過這事啊，難不成景明不在你就不把我當長輩了嗎？”雲起在旁邊不滿地插話道。
“這，嗬，您是嗎？”楚知淡定地反問了一句。
“你！景明，你看，你弟子欺負我！”雲起見說不過楚知，一扭臉就去找楚桁告狀去了。
“噗，我倒是覺得白知說的沒錯，你自己看看你哪裏像是一個長輩了，一天天的還沒有白知成熟穩重。”楚桁笑著看著他和楚知你來我往地鬥嘴，見他將戰火引到他身上，笑眯眯地表示自己是支持自己學生的，至於雲起，他也沒說錯不是嗎。
“景明！你也欺負我！”雲起真是沒想到就連楚桁都嫌棄他，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好了，別鬧了，白知你想辦學堂的事是好的，隻是學堂太小了，不如半個書院吧，我和子熙來幫你選址和建造吧。”
“夫子，這，學生不是這個意思，學生隻是感覺愧對夫子的教導，沒有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不是想讓您幫我建書院的。”
“我知道，但是這和我們幫你有什麽衝突嗎，不瞞你說，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想入朝堂，原本也隻是想著此間事了，便當一閑雲野鶴遊曆山水之間罷了，今日聽了你的想法，我也是感觸頗多，你若是需要，我也可去你的書院當一老師，教教學生，子熙嘛，你就讓他當個門神就成了，絕對能嚇跑一幹心懷不軌的人。”
“景明！你就別埋汰我了，小白知啊，這個事就跟你夫子說的一樣，我也是心甘情願來幫助你的，而且我從前因為長相差點流落街頭，幸而遇到了景明，方才得以平安長大，如今你想為了那些孩子做些事，這很好，我們幫你也是因為我們想幫你，不必想太多。”
楚知後退一步，一拱手，言道：“夫子雲先生高義，但學生我卻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不如這樣吧，勞煩夫子當書院的院長吧，雲先生為副院長，至於學生，便當個教書的先生就好了，夫子你們不必推辭了，我心意已定，若是夫子雲先生不同意，那學生是絕對不會接受你們的幫助的。”
楚桁和雲起對視一眼，皆是一笑，將拱手彎腰的楚知扶起，雲起抱著胸，含笑看著楚知開口道：“你呀，怕是覺得我和景明太閑了，我倆本來隻想清閑一生，去你那裏當個教書夫子也算是給自己積點德，你倒好直接把院長安排給我們倆，我倒是沒有什麽想法，你且看看能不能勸動你家夫子吧。”
楚知聽完，立刻看向楚桁，楚桁無奈一笑，不置可否，“再說吧，倒是你帶回來的那些孩子，現在也到了晚飯的時候，不如一同用飯吧。”
“也好，我這就帶你們去看看他們，都是好孩子。”楚知見夫子不說也不糾結，反正到時候院長的名字定是夫子的名字，等等，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
楚知一邊在前麵引路，一邊在心裏暗暗思索，一直到石字間也沒能想起來，隻好暫時作罷。
“白哥，白哥，你來啦！”
方一進屋，小三子就帶著其他的孩子迎了上來，在看到楚知身後還跟著兩個人的時候，及時停下衝上去的腳步，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楚知。
“莫怕，他們都是我的長輩，這位是我與你們說過的那位一直教導我的楚夫子，他旁邊的這位雖然長相奇異了一點，但確是一個好人，雲起雲先生。”楚知安撫地拉過小三子，帶著他認人。
“楚夫子好，雲先生好。”小三子和其他十二個半大少年一起大聲問好。
“好，你們也好。”雲起看著這一個個玉雪可愛的孩子，眼裏的慈愛簡直要溢出來了和旁邊的楚桁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矮下身軀和孩子們玩笑去了。
“不過你們怎麽不在自己的房間呆著？可是有什麽不習慣？”楚知笑眯眯地看著雲起與孩子們的互動。
“白哥哥，我們想三哥了，就來找他玩了。”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豆丁奶聲奶氣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真乖，餓了嗎，白哥帶你們下去吃飯好嗎？”楚知摸摸小豆丁的頭，頭發軟乎乎的，真乖。
“嗯，白哥，吃飯飯，長高高，跟白哥學寫字。”小豆丁一本正經地說道。
楚知忍不住被逗笑了，抱起小豆丁，喊上夫子和雲先生，帶著一眾小朋友下樓吃飯去了，在路上楚知逗著懷裏的娃娃多說幾句話，從娃娃顛三倒四的話中拚湊出了這小娃娃的身世，原來這娃娃幼時家道中落，被人拐賣至此，途中感染風寒高熱不退，人販子怕他死在自己手裏，便將他丟到城西的河邊，後來被慕青寒撿了回去，找了個心善的老大夫，給了個土方子把人給救了回來，也沒收錢，還留下了一包桂花糖。可惜這娃娃年歲太小，風寒痊愈後也記不得自己的家在何方，連自己原先的名字也記不得了，慕青寒在河邊撿到的他，便給娃娃起了個慕青澤的大名，小名就叫小河，之後他便留在了城西神廟。
楚知在心裏歎了口氣，這些孩子這麽小，隻怕都是身世坎坷，可恨那起子沒良心的人居然還把毒手伸到了他們身上，簡直可惡！
雲起在楚知身後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概也猜到這孩子的身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