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怒火
“.……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怎麽行。”楚桁無奈地摸摸身前的腦袋，心裏倒是真的有一種回到了從前的感覺。
“嗯，三哥！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李承棠眼睛一亮，笑意盈盈，準備趕緊叫人布膳的時候，一個宮人進來先是看了李承棠一眼，又看了楚桁一眼，欲言又止。
“三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讓人給雲起和你的學生帶個話。”
“嗯，去吧。”
李承棠轉身的刹那，收斂了嘴角的笑意，帶著宮人出了偏殿。
“何事？”
“回皇上，長華宮那邊來人說太後娘娘讓您去用膳。”
“告訴她，今日本君有事要處理，晚上再陪母妃用膳。”李承棠垂下眼，看著跪在身前的宮人淡漠地說道。
“皇上，太後娘娘……”跪著的宮人一聽李承棠不願意去長華宮，立刻有些著急，想勸說一下。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去傳話吧。”李承棠冷冷地打斷了宮人的話，在宮人即將離去的時候，語氣淡淡地說道：“誰讓你進來的，下次再自作主張進來的話，那麽你也不用出去了，把這句話也帶你的主子吧。”
“是。”宮人身子一抖，差點摔了一個趔趄，立刻低著頭快步退下了。
待宮人走遠，李承棠嗤笑一聲，“南枝，你去告訴青衿可以擺膳了，另外再去通知雲起，三哥中午留在宮中用飯了，順便代我向他問一聲好，叫他別忘了他的承諾。”
“是。”不知從哪竄出來一個黑衣玄甲人，迅速領命，又隱去了身影，前去完成任務了。
李承棠看著空無一人的長廊，幽幽地歎了口氣，今日為了和三哥一見，他特意支開了所有的宮人侍衛，隻留下幾個暗衛在暗處，沒想到倒教長華宮的人鑽了空子，竟敢闖進來，不過也好，正好告訴他那個母親，三哥她動不了！
很快青衿就帶著一隊宮人前來擺膳，擺完膳，在她們還要進一步留下來準備伺候皇上用膳的時候，李承棠揮退了她們。
“三哥，你嚐嚐，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梨花白，看看是不是那個味道？”李承棠拿起酒壺，優雅地斟了一杯酒，放在楚桁的麵前。
“哦？那我可要好好嚐嚐。”楚桁在李承棠剛開始倒酒的時候就聞到熟悉的酒香，更是勾起了他往日的回憶，曾經在月下和雲起延章等幾個友人飲酒談笑，幕天席地醉一宿也是有的，那時真是他最開心明媚的時光了。
一頓午膳，兩人盡歡，言笑晏晏，舉杯歡顏。
另一邊，客棧裏的兩人還是彼此默然，氣氛沉重緊張，突然楚知耳朵一動，窗戶外麵有人！
楚知悄無聲息地走到雲起的身前，擋在他與窗戶中間，暗中蓄力。
“嘩啦”一聲窗戶被人從外麵打開，一個黑衣玄甲人突然出現在屋子裏。
楚知眼神一厲，正準備出手的時候，雲起動了，一個箭步衝到黑衣玄甲人麵前，快的楚知都來不及攔住他。
“你是不是楚承的人？景
明呢？景明在哪裏？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南枝不著痕跡躲開雲起衝過來要抓住他的手，冷著臉說道：“屬下是帝君的人，帝君說了，楚桁今日在宮中用膳，此外，帝君還有一句話讓屬下帶給你。”
“什麽話？”雲起皺著眉問道。
“帝君讓你別忘了自己的承諾。”南枝麵無表情地說完，轉身從窗戶一躍離去了。
聽完南枝的話，雲起陰沉著一張臉，但是眉間的褶皺明顯消退了，看起來雖然還是不開心但是沒有那麽憂心忡忡了。
楚知從剛才就一直在當背景板，圍觀了南枝來無影去無蹤的全過程，雖然不知道那個黑衣玄甲人口中的承諾是什麽，但是明顯感覺到雲起的氣息變化，心裏也鬆了口氣，不免又覺得有幾分好笑。
明明他早就知道李承棠是不會對夫子不利的，卻還是不自覺地緊張了，果然還是被雲起影響到了。
雲起不想說，那他也不會問，畢竟這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他沒有必要去問，也沒有資格去問。
楚知看看還是陰著臉坐在那裏的雲起，歎口氣，自行出門準備午飯去了，畢竟人是鐵飯是鋼，夫子沒事，雲起別再把自己餓壞了，而且他自己也餓了。
因為已經過了午時，所以客棧的飯食也是不多了，楚知隨便要了點，正準備拎著回去的時候，無意間聽見後廚的兩個小夥計在說話，聽見城西的小乞丐幾個字，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多聽了幾句。
“.……哎，那個先不說了，你知道城西的小乞丐嗎？”
“知道啊，咋了？”
“哎呦，我跟你講，最近那些小乞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麽人，最近凡是酒樓客棧糕點鋪子，甚至是賣饅頭的攤子都被警告不許給他們食物，前兩天我看見一個小乞丐在咱們客棧附近轉悠，也不知是不是餓了想討點食吃，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你別賣關子啊！快說說！”
“我瞧著怪可憐的，剛想給他兩個饅頭，就看見兩個人拿著棍子把他打走了，打完了還來警告我下次見了他們，不許給他們吃的。”
“那你怎麽說？”
“我還能怎麽說，當然是應了，不然挨揍怎麽辦，不過這些人也是造孽喲，這麽小的孩子本來就不容易，現在還這樣難為他們，唉。”
“誰說不是呢，現在先帝爺剛走新帝剛剛登基，這會子要是出點什麽亂子，那真是誰都討不了好，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竟敢在這種時候.……”
楚知捏捏拳頭，怒火上湧，若是他想得不錯，那夥計口中前兩天在客棧附近徘徊的小乞丐應該就是小三子了，當時他應該是來求救的，可是他竟然不知道，明明他之前都想到了要去看看這群小家夥，他為什麽又忘記了，為什麽覺得他們不會出事就不去！
楚知現在心裏又是悔恨又是憤怒，對著說話的兩個夥計招招手，“那邊的兩個小哥，麻煩過來一下。”
“好嘞，公子有什麽吩咐？”
正在講話的兩個小夥計聽到楚知
的聲音，立刻止住了話頭，趕緊在臉上掛上笑，小跑地跑過來。
“你們把這些飯菜帶上去給竹之間的客人送去，這些賞你們買酒喝吧。”楚知將手裏的食盒遞給小夥計，又從袖子裏掏出來一些碎銀子遞給兩個小夥計。
“好嘞，謝公子爺賞，小的這就去送。”小夥計拿了錢，笑得見眼不見牙，對著楚知作了好幾揖，滿嘴恭維話。
楚知卻是無心聽他們的恭維，吩咐完他們，沉著臉出了客棧。
今日新帝登基，原本因先帝病逝而關門的鋪子客棧等都開門迎客，雖然人不似之前那麽多，但是比起前兩天還是多了很多。
楚知快步走在街道上，對兩邊的叫賣聲充耳不聞，盡管一心想要趕快前往城西神廟，但是礙於路上人多，他也不好翻牆走屋頂，隻好努力避開人群加快腳步趕過去。
楚知有些氣喘地趕到了城西神廟，剛剛趕到神廟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東西砸了過來，楚知縱身一躍，躲過數十塊直擊麵門的小石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門內傳來一聲厲喝：“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小三子，是我。”楚知在下一波石子到來之前趕緊高聲說道。
“白哥？是白哥！大夥快開門吧。”小三子一聽見楚知聲音，眼眶都紅了，趕緊和自己的小夥伴去開門。
“白哥，嗚嗚嗚——”剛剛打開門，小三子就哭著跑出來抱住了楚知的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隨後的出來的少年和孩童們也是個個微紅了眼眶，年紀小的也跟著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楚知手忙腳亂地一手抱住小三子，一手接住哭著撲過來的小姑娘小穎，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此時的楚知就像是他們的主心骨，他們擔驚受怕被人為難欺負了這麽多天，終於見到了能為他們做主的人了，這會子情緒都繃不住了，就像是在外麵受到了欺負回家找家長的小崽子一樣。
楚知看著眼前本來就衣衫襤褸的孩子們身上又多了許多青青紫紫的傷痕，甚至有的地方都破皮出血了，心裏更是憤怒不已。
“乖，不哭了，跟白哥說說，怎麽回事，誰欺負你們了？”楚知一手拍著小三子的背，一手給小穎擦眼淚，眼裏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閃過一絲殺氣。
楚知是真的怒了，來到朝華這麽多個日日夜夜，今天他第一次動了殺念，這些人連孩子都不放過，不管他們是誰都該死！
小三子抽抽噎噎地趴在楚知的懷裏，眼神閃爍了幾下，抿著嘴，就是不說話，小穎見小三子哥哥不說話，也跟著不說話，隻是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楚知隻覺得那眼淚一滴滴地都砸在他的心上，每一下都讓他憤怒又心疼，懷裏的這兩個小家夥不說話，那他就問其他人好了。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身邊圍著的少年和孩童，每一個觸碰到他眼神的不管是少年還是孩童都低下頭不與他對視，有一個小孩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被身後年級略大一些的少年給製止了，被阻止的小孩癟癟嘴也不再開口，隻是任由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