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登基前
帝皇逝,國喪。
三皇子李承棠冊封為太子的儀式一切從簡。即使如此,該舉行的還是要舉行。
先皇遺詔疏散後宮,令除淑妃林晚玥之外的所有嬪妃均遷往太陵為他守陵。先皇李宸曦曾有一皇後,在誕下長公主李承歡當夜血崩去世,後未繼立皇後。
除此之外,先皇還有一道手諭,令當晚安華殿的所有宮人陪葬。
天光微熹,傳太子口諭,命所有安華殿宮人跪在殿前為先皇哭靈。
在一片哭聲中,數百羽林軍團團圍住安華殿,在四周牆頭、屋頂布滿弓箭手,甚至安華殿牆外宮道上也站滿了羽林軍拉開長弓斜指天空,玄甲兵士緊閉安華殿所有大門,一玄衣校尉揖手奉令,向前一揮令箭,傳令道:“射箭!”
一支支鋒利無情的羽箭向宮牆內跪著的宮人射去,射向那些手無寸鐵的宮人,一聲聲淒厲的哀嚎,一下下絕望的拍門聲,一支支羽箭入體的悶響,在這青天白日下聲聲入耳,淒厲的哀嚎聲仿佛給這富貴華麗的朝華帝君的寢宮籠罩上一層洗不去地血色陰影。
哀嚎聲越來越低,漸漸低到幾不可聞,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玄衣校尉揮手,身後兩個玄甲羽林衛上前打開朱紅色的宮門。
玄衣校尉帶著數百帶刀羽林衛踏入遍地鮮血的安華殿,分成十小隊將那些躲起來未死或者傷而未死的宮人找出來,殺了,以確保所有安華殿當日的宮人都在今日殉葬於先皇。
將安華殿上上下下搜了三遍,確認無一活口,玄衣校尉命令一隊羽林軍將這些屍體全部搬上殿門外準備好的數十輛馬車上,將屍體運往太陵。
將屍體都搬完之後,又命一隊羽林軍提著水桶將滿地的鮮血清洗幹淨。
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安華殿滿地的鮮血就被清洗的一幹二淨,仿佛之前的屠殺並不存在,唯有花花草草上沾染上的點點血跡,宣告著之前在這裏哀嚎的宮人的存在。等羽林軍走後,新分來的安華殿宮人低頭魚貫而入,默默清理打掃遺漏的血跡。
待到午時,安華殿已煥然一新。
在安華殿發生慘案的同時,李承棠在正殿昭華殿上在數百位王公大臣的見證下,接過象征儲君的服飾冠冕,在宮人的服侍下,換上太子朝服與冠冕。
群臣在李承棠換完服飾轉身麵向他們時,一起跪地高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承棠轉身看著下麵的文武百官,王公貴族,語氣平靜,淡淡地道:“平身吧。”
群臣起身站定,一宗室族老向前一步。
“太子殿下,不知登基儀式可有所準備?”
“禮部尚書何在?”李承棠並未直接回答族老的問題,而是看向文臣的隊列。
“臣在。”一頭發花白,腰背挺直,氣勢儒雅的老臣向前一步邁出隊列。
“你告訴族老登基儀式準備的如何?”李承棠負手而立,神色淡然冷靜。
“回太子殿下,因
一切事宜從簡,故所需準備時間並不多,已經都準備好了,隻等後日殿下登基了。”禮部尚書不卑不亢地徐徐說道。
“嗯,知道了,族老可還有其他問題?”
“回太子殿下,老臣沒有其他問題了。”
“好,既然沒有問題了,就結束吧,接下來本該宴請諸位,但父皇逝世,一切從簡,本宮就不留諸位了,諸位自行離去吧。”言畢,李承棠一甩袖子,轉身離去了。
“這,”
有的大臣還想說什麽,被旁邊的同僚拉住,見同僚對他搖搖頭,遂不再言語。
春寒料峭,青衿拿著一件披風來尋李承棠。
“青衿,盛海安排妥當了嗎?”李承棠任由青衿為他披上披風,看著眼前清澈見底的蓮池。
“公子,不,殿下,安排好了,屬下將盛海安排在太陵邊上,是先皇的守陵人,與先皇後宮中人分開安置的,至於那些太妃們,不知殿下有何安排?”青衿站在李承棠身後,恭敬地回道。
“安排好了就好,莫讓那些不知所謂的女人欺負了盛海,至於她們,若有子女,便讓其跟子女回府,若是子女尚未成年,就讓禮部工部以及戶部選好府邸位置,待我登基之後,便將他們分出宮去,若是女兒已成家,比如長公主,便讓其母妃跟她一同居住於公主府吧,隻一點,不管這些女人到底有沒有子女,都不得再入皇宮半步。如此,你可能辦好?”李承棠從麵前的盤子裏掰下半塊糕點,用指尖碾碎了一點點喂著蓮池裏遊來遊去的胖錦鯉。
“謹遵殿下之命,屬下定不負殿下期望。”青衿後退一步,拱手堅定地說道。
“嗯,你且起來吧,青衿,你說這蓮池若是沒有了蓮花還叫蓮池嗎?”李承棠淡淡地應了一聲,即使不轉身他也知道青衿此時的狀態,一邊低頭看著來回追逐糕點渣的胖錦鯉一邊語氣有些縹緲地問道。
“屬下不知,但屬下認為殿下說它是什麽它就是什麽。”青衿站直身體,語氣不變,一臉殿下是天的模樣說道。
“嗯,”李承棠微微勾了勾唇角,放下手裏的糕點,“走吧,去長華宮看看母妃去,這蓮池就放著吧,待夏日也好帶母妃來賞荷花。”
荷花?蓮花?它們是同一種嗎?青衿有些疑惑,不過她向來李承棠說什麽就是什麽,自然不會去質疑他的話,若是有一天李承棠說要殺了這全天下的人,她也會毫不眨眼地揮刀砍人,對她來說,殿下最重要。
客棧中,楚知用完早飯,收拾好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待楚知處理好所有垃圾,兩手空空地進門一看,“.……”你們怎麽又在下棋!天天下棋你們也不膩,而且讓來讓去的有意思麽。
楚知搖搖頭,沒管那兩個下棋的長輩,徑自走到書案前,拿起之前沒看完的雜書《雜話奇談》開始看。
其實這次楚知真是冤枉了楚桁和雲起,若是說之前他們倆都是神思不屬地下棋,那麽今天他們倆可是真實水平在線地互相
博弈,步步是局。
楚桁見楚知進來,捏起一子,本以為楚知會前來觀棋,沒想到楚知竟看也不看,直接去看雜書去了,驚得棋子差點掉了。
咳,楚桁故作淡定地拿穩棋子,將它放到自己預想好的位置上。
雲起也以為楚知會來觀棋,見他搖頭後直接去看書,也是一驚,隨後就有點無語,白知這小子怎麽回事,那些沒有根據的雜書究竟有什麽好看的,能有他和景明下棋好看嗎。
楚知手上翻著《雜話怪談》,心裏卻在想李承棠的事情。
那一夜過後,他們也算是酒友了,看他也是怪可憐的,也不知現在心情有沒好一點。不過人家都要當帝君了,哪裏還用著這他楚知關心,而且他也不知道那夜與他喝酒的人是誰。
腦子這樣想,心裏戳戳係統:“阿玖,李承棠現在如何?”
“回宿主,他已成為朝華太子,後日登基為帝君。”
那就好,等他恢複了夫子的身份,他楚知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許久不回現代,現在想想竟還有一點陌生。
楚桁:.……怎麽還發起呆來了?也罷,許是太久沒回家想家了吧,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雲起:.……看書還能發呆,這是看了什麽書?該不會是想家了吧,果然還是小屁孩一個。
楚桁和雲起相視一笑,對視一眼就知道彼此心裏的想法,默認了楚知思家心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麽想也沒錯,隻是此家非彼家罷了。
楚知回神繼續翻看《雜書奇談》,隻是他剛剛跟阿玖說話的時候,翻書翻過頁了,導致現在他得一頁頁往前翻,尋找自己上次閱讀過的地方。
楚桁見楚知撇著嘴不情不願地往回翻書的樣子,嘴角勾起,眼睛裏閃過些許笑意。
雲起自然也看見了,“噗”的一聲笑出聲來,用袖子掩著臉笑得不能自已,惹得楚桁瞪了他一眼,怕他笑得太過嚇著他的學生,畢竟楚知在他心裏一直是個臉皮薄的學生,這要是羞惱起來可怎哄才好。
楚知惱怒地瞪了一眼雲起,笑什麽笑,不就是走個神嗎,上次你棋下成那樣他都沒嘲笑你,現在他不過走了個神而已,哼。
講真的,若不是雲先生是夫子的摯友,他早就套麻袋揍他一頓了,又簡單又解氣!話說雲先生活了這麽多年,這麽欠揍,真的沒有人想打他嗎?
“有,有很多,不過基本上都打不過他,少數幾個打得過他,又自恃身份不願動手,所以他才能平安地活到了現在。”楚桁聽到了楚知的碎碎念,含笑開口解答了楚知的疑惑。
楚知:!=口=!我剛剛說出來了是嗎!?
雲起笑眯眯地聽楚桁調侃自己也不惱,見楚知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表情忍不住開口道:“對,你沒想錯,你都說出來了。”說著笑了笑,“白知呐,不如你來解釋解釋我怎麽欠揍了?”
楚知:“.……”你這麽欠揍你自己不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