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半島酒店在哭泣
那個渾身都是苔蘚、樹葉和藤蔓的男人,雙目赤紅,朝著我們這邊望來的時候,仿佛有火焰要噴了出來,而他身上的那一股氣勢,仿佛凝固的山巒一般,陡然傾軋而下,讓人心頭為之一緊。
好厲害的家夥。
我提著金箍棒,箭步前衝,猛然一揮,一招“先鋒手”,將對方施壓的氣息給硬生生地扛住,隨後怒聲吼道:“把馬哥帶走。”
我上前衝陣,是給王朝安將馬一嶴帶走的時間,畢竟此時此刻的馬一嶴基本不設防,如果那神戶結衣詭計不成,惡向膽邊生,將他給殺了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雖然王朝安在馬一嶴的身上布下手段,但這個叫做“八岐君”的男人出現之後,就將一切的平衡都給打破。
轟!
金箍棒與那家夥的伸出來的雙臂陡然相撞,我渾身一震,感覺自己這一棒子,仿佛砸在了厚實的大地上一樣。
紋絲不動。
當金箍棒難以寸進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這事兒有點糟糕了。
可以肯定,我們麵前的這個精壯男子,極有可能就是附身在馬一嶴身上的那位日本神靈,這玩意肯定不是真實存在的,而即便如此,他表現出來的力量和氣度,都讓我有種難以繼續打下去的感覺。
此時此刻的我,可是完全吸收了那把“日本鬼刀”的能量,接受過了亡魂祝福的巔峰狀態,比起之前而言,要更強一籌,即便是麵對妖王境界的夜行者,也沒有半分的恐懼。
而即便是這樣,麵對著這個家夥,我還是有一種很難受的無力感。
對方,強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迎了上去。
因為我知道,一旦我撤下了攻勢的話,就會被對方宛如暴風驟雨一樣的攻擊給淹沒。
沒有任何理由,這單純就隻是直覺。
我一擊不成,再一次上前,金箍棒在那一瞬間,被我灌注了大量的燭陰之火,顯得無比炙熱。
劇烈的高溫,也影響了周遭的空間,許多紡織物、床單、窗簾也都開始燃燒了起來。
我盡可能在有限的時間裏,將自己的手段給全力發揮出來。
鐺、鐺、鐺……
我連續朝著前方敲了三下,那家夥全部都用手臂來抵擋。
倘若是尋常人物,這便叫做螳臂當車,我一棒子就能夠將其打折,甚至直接將人都給敲成肉泥去。
然而這家夥渾身堅硬如鐵,我這幾下過去,就跟打鐵一樣,Duang、Duang、Duang,還特麽的有回響聲,嗡嗡嗡,弄得我腦仁兒疼。
不過就在我與那家夥交手的時候,王朝安快速跟進,用手中鐵尺將神戶結衣給壓製住,隨後將快要結成蠶繭的馬一嶴給搶了回來。
隨後他往後麵一扔,開口喊道:“鍾黃,照顧好你師兄。”
被打發到了走廊去的小鍾黃躥了出來,一把接住了馬一嶴,就將他往外麵拖去。
而王朝安則揮舞手中鐵尺,化作三尺青鋒,將神戶結衣給死死壓住。
這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得將她給壓製住。
說不定將那“八岐君”收回去的辦法,就得在她身上找尋。
王朝安朝著神戶結衣步步緊逼,而那八岐君則被我這一棒又一棒的攻擊給搞得有點兒惱怒了。
他憤怒了,連續挨了好幾下之後,突然間怒吼一聲。
轟……
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套房裏所有的玻璃器皿,包括窗邊的玻璃,在這一瞬間全部碎裂了去,而下一秒,那家夥身子一動,卻是出現在了我的身前來。
他突破了我揮舞的棒影,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將我猛然一撲。
砰!
我被他惡狠狠地撞到了牆上去,巨大的力量並不是那牆麵所能夠承擔得住的,我感覺後背一麻,緊接著身子淩空而起。
他這一虎撲,卻是將外牆都給撞破了去。
兩人撞破了外牆,淩空落下。
急速的降落過程中,我給他砸了好幾拳,胸口兩下,臉上好像也有一下,雖然在那一瞬間,我已經激發了六甲神將的盔甲抵擋、卸力,但巨大的力量還是將我的五髒六腑都給震得一陣錯位,氣血翻騰不休,整個人都仿佛快要死去。
總統套房,位於酒店最高的那一段樓層。
離地,不知道有多少米。
在那急速墜.落的過程中,又連續挨了好多下的攻擊,我在某一瞬間,差點兒失去了意識。
不過當我眼前一黑,差點兒昏迷過去的時候,腦海裏卻浮現出了一個人的模樣來。
那個毛臉和尚,它在衝著我笑。
就這麽一個小角色,就把你給打倒了?
你行不行啊?
這也太菜了吧?菜得令人發指,真的不行的話,不如回家去養豬吧?
滴答、滴答、滴答……
三個呼吸之後,我睜開了眼睛來,瞧見撲在我身上的,並不是那個精壯男子,而是一大團黑霧彌漫的戾氣。
這玩意變幻不定,化作了八個巨大的蛇頭,張開大嘴,裏麵盡是細密尖銳的利齒和獠牙。
它惡狠狠地朝著我籠罩下來,仿佛要將我給蠶食了去。
我感受到了這玩意身上流露出來的濃烈恨意,而這恨意的來源,讓我很是奇怪。
那便是金箍棒。
當瞧見我手中的這根棍子之後,這家夥表現出來的瘋狂讓人詫異,按理說它是被神戶結衣給喚出來的,應該一直留在神戶結衣身邊,然而它卻沒有,徑直朝著我撲來,仿佛要將我給活活吞噬,方才罷休。
為什麽呢?
我心中疑惑,而隨後卻有一股信息湧入了我的腦海裏。
狗屁八岐,這玩意,卻是被斬去一頭的相柳。
何為相柳?
此物也是洪荒凶獸,在《山海經》中的《大荒北經》裏,曾經有過這樣的記載:“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環,食於九土。其所歍所尼,即為源澤,不辛乃苦,百獸莫能處。禹湮洪水,殺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穀。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為池,群帝因是以為台,在昆侖之北。”
相繇便是相柳蛇,此物在大洪災之時興風作浪,被大禹給安排得妥妥當當。
而如意金箍棒據說原是太上老君冶煉的神鐵,後被大禹借走治水,治水後遺下的定海神珍鐵,放在東海。
盡管我這根並非傳說中的金箍棒,但兩者是何等的相似。
如此淵源,也難免那畜生對我如此憤恨。
這些信息,卻是那毛臉和尚跟我說起的,它籠罩在了我的頭頂之上,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即便是麵對著這般的生死境地,都有著說不出來的不屑和風輕雲淡,仿佛世間的一切敵人,在他麵前,都不過是一泡熱翔而已。
傲氣直衝雲霄之巔,平生難以折腰下來。
隨後,他開始掐訣念咒,而我也跟著他一起做起了手勢,心神合一,完全不去管騎在我身上的那漢子。
眼看著大地就在眼前,突然間,我手中的金箍棒開始快速增長。
大、大、大……
咚!
那金箍棒不斷變長,下一秒,卻是落在了地上,將地麵都給捅穿了去,而我也止住了落勢。
一聲巨響,巨大的重力勢能得不到釋放,最終傳遞到了地麵上,將整個一大片平地和花園都給弄得龜裂,而我與那漢子也承受不住那陡然之間的下墜之力,在猛然一頓之後,我的雙手承受不住,放開了金箍棒,兩人再一次下落。
砰……
一聲巨響,兩人落在了地上,砸出灰塵無數,而下一秒,那家夥卻如同一隻矯健的獵豹,一個翻身,又朝著我撲來。
我一時半會兒拿不回插在地上不知道有多深的金箍棒,不過麵對著對方的衝擊,我毫不畏懼,提拳就上。
近身搏鬥,老子也不怕。
貪狼擒拿手隻是最基本的入門,更重要的,是與敵交手那一刹那的臨場反應和判斷。
或進或退,或生或死。
真正到了一定境界的時候,手段反而沒有那麽重要。
關鍵是意識。
當然,貪狼擒拿手也給了我許多攻守之間的思路。
兩個人在那一刻,進入了最為野蠻和凶狠的環節,一拳一腳,都有著莫大力量,我將六甲神將化身的鎧甲包裹全身,而即便如此,被那家夥幾拳下來,鎧甲也開始有些鬆動,出現龜裂一般的紋路。
但我凶狠的那幾下,對方受了,宛如精鋼一般的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
這兩人如同火星撞地球,拚搏到最白熱化的時候,我的血液都快要沸騰起來,已經顧不得別的,隻感覺周遭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尖叫,轟鳴、火焰以及建築倒塌的聲音,而我與那八岐君也從酒店外打到了大堂,又從大堂打到了電梯口,再從電梯口又打到了地下停車庫。
無數的豪車、跑車在翻飛著,而我也徹底放飛了自我,與對方拚死相鬥。
在那一刻,我忘記了一切,腦海裏隻有那毛臉和尚的肆意笑聲。
打他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遭一片狼藉,而這個時候,卻又有一股氣息籠罩在現場,緊接著我聽到田女皇的聲音出現:“化外邪物,膽敢在我中華之地撒野,當真是不要命了……”
咚、咚、咚……
與她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聲聲鍾鳴,響徹整個空間。
民國東皇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