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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啟程尋遼人術士

  南淮瑾醒來的日子,是在到雲州城第二月,她就坐在床上,圓窗外,北方的落雪飄飄灑灑,紛紛揚揚的不知要連著下多久,雲州城中的雪一落,便連外頭的小池塘都結了冰,能瞧見冰下有幾尾紅黃色遊魚,自由自在,在薄薄的冰層下,不覺得冷。


  門被推開,是陸輕雪端著一碗參茶進門,她這些日子都在照顧自己的師妹,好幾日沒睡好。


  看到南淮瑾還在看著窗外發愣,歎一口氣,上前坐在床邊上,將手中的參茶送到南淮瑾的麵前,她才回過神:“師姐。”


  “別胡思亂想,一會兒穿上衣服,那個魏道長已經痊愈了,說了要為你去尋那個施咒的人。”


  “這幾日昏昏沉沉,沒想到一睡就是這麽長日子,還害得王遲學教和那麽多師兄師弟慘死在了隨州,都是我害得。”


  南淮瑾的神色哀傷,一想起是因為她的病才在北上的路中遇到了秦家,害得學教王遲身死,陸輕雪看她日日念著,也隻有歎氣。


  “莫要多想,讓你大師兄見到,他也要如你一樣,畢竟得罪秦家的事都是他做得。”


  南淮瑾仰起頭看著窗外的大雪,不再說了。


  這些日子都護府上,除了府兵外,還進了不少的遼兵,遼國皇帝在雲州多留了時日,並且下令升雲州為山西大同府,升格五京,做西邊陪都。


  雲州除了雲州鐵騎外,此刻也雲集了數萬遼朝大軍,一時間雲州城上各種旗幟飄揚,西邊原本還會有大夏的遊騎來回巡視,如今見到一支又一支的旗幟懸起,也不敢再逗留太久,隻是看一眼便回去了。


  魏道士還是弓著腰,遼皇帝坐在上座,下邊是遼國太子,對他說著一些話,問他怎麽老成了這副模樣,魏正絕隻是含糊其辭。


  李郴進門時還問了李惟安,老道士今日氣色如何,可李惟安隻有實話實話:“魏道士瞧著七十多了,爹,你肯定騙我,他怎麽可能隻有五十來歲呢?”


  李郴隻有歎口氣,搖了搖頭說:“可他兩年前什麽模樣,你又不是沒見過。”


  人老的那麽快,本就不正常,也隻可能如老道士說的那般,是咒術。


  “聽下邊的人說,南姑娘昨日就醒了,你不去瞧瞧?”李郴問道。


  南淮瑾是個絕色美人,李郴見到一次便覺著與自家的兒子有緣,雖然自己的兒子頗有幾分女子模樣,可好歹也是如今的遼朝第一美人,這女子這樣的容貌,兩個人成就一對姻緣,那是好事。


  李惟安似乎也對南淮瑾很有好感,起初的日子,也日日去見紀湘,問南淮瑾的狀況,又問老道士什麽時候去尋那下咒的人,可這些日子,遼帝在都護府住著,魏道士也沒辦法。


  “爹,不如這幾日便去尋那個下咒的巫師吧?”李惟安想著南淮瑾一睡便兩月之久,也怕這症狀日久生變。


  李郴點點頭說道,他倒是一直想要治好南淮瑾,將那枚青雲玉印留給李惟安,隻不過這些日子南淮瑾都沒醒,現在南淮瑾醒了,遼帝又不肯離去。


  雲州升為山西大同府,西京,這幾日他都很忙碌,還等著青雲山的消息,可這麽久了,青雲山除了在遼國境內的不少青雲外門弟子趕來外,青雲山上的消息倒是沒有。


  紀湘牽來幾匹駿馬,南淮瑾隻能是與陸輕雪共乘一匹馬,魏道士、李惟安也都跟著,一直等了這麽多日子的李中廷也坐了一匹大馬,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二十餘個匆匆趕來不久的青雲弟子追隨,至於李郴,命一支三百餘人的雲州鐵騎護著。


  南淮瑾這些日子日日隻是服用清粥,憔悴的很,李惟安看了一眼,隻覺得她麵色蒼白,沒有什麽血色。


  “別看了,聽你爹的話,找到那個咒術師,將青雲玉印留到手上,到時候隨著這些青雲弟子回了青雲山,自然可以培養感情。”魏道士躬著腰,坐在馬上就是個枯槁的老人,拍拍李惟安的肩膀,說著的聲音不大,卻也叫幾個青雲外門的弟子聽見了,那些弟子紛紛回過頭來看老道士,分明是個老道士,也是道袍道劍,個個好奇這老道士說話,怎麽會這樣的露骨,半分出家人的模樣也沒有。


  “師兄?”有一個青雲弟子夾著馬腹到紀湘後邊,說道:“這老道士方才說的,你可聽見了?”


  “趕路。”紀湘不多嘴,對著這弟子說了一句,那個弟子連忙退了下去,他們這些遊弋在青雲山下的青雲弟子,哪裏不知道大師兄這副模樣是什麽意思,自然是暗中生氣,至於生什麽氣。


  自然隻有紀湘知道。


  青雲山如今是何情況,無人知曉,仿佛那些如雨般的信都入了青雲山上的池塘中,那些絕世的高人們竟然不管了?


  一個學教,數十弟子身死,即便是宋遼間有關隘控製著,可李郴的雲州騎兵都已經入了中原,寄回個幾封書信,調遣個百十個青雲弟子總該做吧?

  “莫非是青雲山出了變故?師父閉關了?”紀湘心中猜想,陸未生一閉關便是一年半載,可還是有陳誠掌院在,一寸師叔雖然不問世事,可對於南淮瑾,隻要知道南淮瑾出事,必然生氣。


  可他們都不在了,仿佛青雲山都不在了,有人截斷了大宋回來的消息。


  “師兄,這李家這樣行事,倒確實是……”陸輕雪上前來也說道,不僅僅是幫助自己等人在雲州城的都護府上落腳,還調了三百的雲州鐵騎來護送他們,有這些人高馬大的鐵騎在,什麽江湖劍客,什麽天下名士,在鐵鎧長槍包裹的鐵騎麵前,都要避讓。


  紀湘淡淡一笑:“他值得。”


  遼國人少,走了數十裏地,也未見到村莊,隻不過大山深處有炊煙嫋嫋,有些遼人也在匆匆路過,南淮瑾好奇的看著這些遼人,生的與宋人也並沒太大的不同,隻不過大雪中趕路,人人都身穿著厚重的衣裳,見到這些鐵騎也不避讓,反倒是雲州鐵騎盡量讓出一條路來讓這些遼人走。


  “北遼的巫術與苗疆的不同,那些術士多少都帶些茹毛飲血的習慣,許多的人都留在一些僻靜的地方。”魏道士講。


  “魏道士,你能尋到那個下咒的術士,為何不將你自己身上的咒術解了?你都老成這樣了,不打算解了咒嗎?”李惟安好奇得很,魏道士曾說過,他自己也是有些緣由,被人下了咒術,既然南淮瑾身上的咒術可以破解,那麽魏正絕自己身上的咒術為什麽不去解了?

  魏道士隻是苦笑的搖搖頭道:“我到這北遼的第一日就被人下了咒,那一年我就找到了那個下咒的術士。”


  “怎麽?他不肯解?”


  魏道士嗬嗬笑:“不用解了,我見他的第二麵就把他殺了。”


  李惟安看著這個老道士,在黑馬上晃晃悠悠的,佝僂著身軀,瞧不出一星半點的道家仙氣,反而一說話就霸道的很。


  難怪他能在北遼國名聲大噪,在西夏也是聲名遠播,就是遼帝對他說話時也很客套。


  什麽咒術師,陰謀詭計又如何?我一劍就將你梟首,讓你連見我第三麵的機會都沒有。


  “魏道士,講講你以前唄,認識你這麽久了,還不知道你以前怎麽樣呢!”李惟安好奇的說著,貼著臉上去,道士撇他一眼,一仰頭夾著馬腹走在隊伍的前邊,嘴中吆喝。


  “潮淺休說渡吾安,花衣流蘇雪滿衫。雨橋湖現修千苑,高歌散曲作炅漢。”


  “你這唱的是什麽?老道士!”李惟安追上去,隻不過老道士喝著葫蘆酒,馬跑的極快。


  “西有狄戎丘成功,北伐三世已定中。非笑百族道不同,牆後美婦遮相逢。”老道士在前邊唱,引得青雲山弟子們也笑出了聲。


  “這個道士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會念這樣露骨的詩,還大言不慚的,說百族美人要遮麵來與他相逢。”有個青雲山弟子說道。


  “就是,這是哪位詩人做得詩,我曾學過文章,真不知道這是哪朝上詩句。”


  “你們都閉嘴吧,這位老前輩武功高的很,當心魏前輩生氣了。”還是石筱幫老道士說話道。


  老道士當日在隨州時,以一柄斷了的老道殘劍,擋住了多少江湖客,武功遠超這些青雲弟子,石筱看在眼中,還是提醒幾個青雲弟子,別叫人家生氣。


  那些取笑魏道士的青雲弟子們都不信,隻不過與石筱一起說的,還有四個在隨州時候活下來的青雲弟子。


  “真不知道青雲山上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外門弟子,本事沒有,卻敢取笑前輩。”


  身後有聲音傳來,眾人才看到跟在後邊的李中廷從眼前走過,讓幾個青雲弟子都閉了嘴。


  李中廷看了眼前邊的南淮瑾,想了想還是上前道:“南姑娘,如今身子好些了嗎?”


  南淮瑾回頭,見到是李中廷,點了點頭道:“醒過來時有些虛弱,如今好多了,還是謝李公子在隨州……”


  無論如何說,若是當初李中廷與他的那些家仆不在,恐怕……


  李中廷隻是擺擺手笑道:“事已如此,南姑娘,還是要保重身體。”


  他眼中有柔情,隻不過南淮瑾低下頭,如同沒有見到。


  李中廷張張嘴,最後隻是一笑,說道:“南姑娘,別怕。”


  美人看向他,點點頭,對著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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