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九州玉板
有武夫的地方,還有人大口大口地吃酒吃肉,便會有人比武,有些練體大成的武者打起來,也是很有意思,拳腳功夫下,看得人少之又少,而是某些個手持兵器的俠士,沒打之前還會說上些傲氣的話,然後動手也是有招有式,畫戟、玲瓏槍、寶劍、樸刀湊上一場武鬥。
不少看客叫好,一些杭州城中的富家小姐和官吏也會來,看看這些江湖的小人物中,有哪些武功好的,就收入自己家仆,可以豢養以後有用。
至於那些小姐們,隻是瞧個惹惱,深閨中待著長了,難免發悶,出來看那些江湖中的俠士,總會有人瞧上些喜歡的少年,要麽喚來說話,要麽遠遠地瞧著,讓丫鬟送上一二枚銀錠。
江南要賞人錢財,動輒便是幾兩銀子,散碎的銀子隻是在不入流的茶館酒店用,一整塊的銀錠給人才拿得出手。
劍客比武,看得人眼花繚亂,一個劍客故意掃出一道劍氣,打出一些絢麗的劍花,叫老百姓們一片叫好,他洋洋得意,坐在謫仙樓外頭搭起來圓壇上擺上些銀子做本金,要與江湖人比武。
杭州城的謫仙樓,近乎是半個江湖的江湖會,有些人來自北方,有的來自西川,可九成九的人都是江南人氏,多數人還就是打扮的如同書生一般,手裏抓著裝飾精美的寶劍。
李中廷走過去,瞧著圓壇上二人比武,這二人武功倒是中規中矩,劍法招式也都是些小宗小派的伎倆,兩人都使劍,架勢很是漂亮。
就算是幾道劍氣偶爾沒控製住,也會被早已看護著的謫仙樓高手也會及時出手,替其他看客打散劍氣,免得傷到人,生出事端。
這些提前的比試,也是謫仙樓的規矩,打消一些武功不夠者,想在謫仙樓打出名氣的想法,也好瞧出來者都有哪些門派,一些門派實在惹不起的,也好早與謫仙樓掌櫃說,早做打算。
來謫仙樓的每年都有無數人,大多隻是來出個風頭,要在江湖上留名,隻有一些實在武功高強、早有目標的年輕一輩,才會想留下自己的名字。
李中廷自然有他的想法,不僅要在江湖上留名,更是要去那高樓的樓閣處寫上自己的姓名。
謫仙樓存了數百上千年,樓閣木樁都卸下了不止十次,隻有那一塊刻字的玉樓閣方板千年不變,就是被墨色沁進去,據傳,這玉板開始被做過來時不夠大,第一位掌櫃便尋來了一位極巧的玉匠,玉匠用熔煉的黃金澆在九塊刻好的玉板上,熔的黃金極薄,連接每一塊玉板,後來連在一起,竟然如同一塊古神州圖。
玉板猶如一塊,每一塊都猶如一州,千年來,便有千年的武道奇才在上麵留字,千百姓名,無一不是少年英才,便如魏正絕一般在玉板上兩次出名的人,千古來就他一個,可見裏麵的規矩之嚴謹,也唯有魏道士這樣不講道理的人物,才會毫無忌諱。
一人敗了,被擂主一劍立在喉嚨前,暗自咬牙,眾目睽睽之下,隻有躬身認輸。
“我來!”
台下有人喝道,李中廷還未出手,一人舞著一杆大戟,縱橫一躍到圓壇上,嘴角輕揚,很是自信。
“這是不是應天府的遊俠陳商嗎?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江南。”
有人低聲說道,給自己一同的夥伴說,他在應天府時候見過他一次,確實是他,陳商的兵器便是一杆大戟,他自幼便喜歡溫侯那樣的人物,雖然投在小門派裏,可是大戟練的爐火純青,經常行俠仗義,江湖上名聲極好。
“無門無派,宋子勤。”持劍的俠士拱手道,上下大量執著大戟的陳商。
陳商也拱手:“應天府的遊俠,陳商,還請宋兄指教。”
“陳兄弟客氣了,請。”宋子勤道,擺開架勢,起手一招青天白日。
陳商點頭,也是大戟手中翻轉一周,大戟撐在身後,像是一隻金雕展翅,起手渾然一體,該練了無數次才有這般熟練。
兩人一招起手,動作都很有威風,看的周圍不知所以的看客們都是鼓掌喝彩,這些樣式還真是像是他們想象中的江湖,就要在比武前先各報家門,說上一兩句極囂張的話,然後再比個高低。
陳商的大戟掄轉起來就不休不止,宋子勤的劍法根本就進不了陳商的方圓之內,一戟一劍打的雖然有來有回,可一寸長一寸強,陳商好俊的戟法,逼得宋子勤連退數步。
李惟安瞧著倒是很有興趣,李中廷卻是眉頭一皺,眼中有失望,這兩人的武功都並不高,與他想象中那種劍氣縱橫、大戟如虹的交手截然不同,而是普通的兩個練體小子武鬥罷了。
“魏前輩。”他看向魏道士,隻見魏道士正在喝著酒,臉色潮紅,一手抹去嘴角的酒漬,倒在牛車邊上。
李惟安倒是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挺有意思的,你看,兩個人的武功,你來我往,不相伯仲呢!”
李中廷嘴角抽了抽,隻有點點頭道:“是蠻不錯的,都是高手。”
“魏道士就是這樣,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打瞌睡,沒事,就讓他睡牛車,一會兒咱們兩個去吃好吃的。”李惟安說著,肚子已經餓了,發出咕嚕的叫聲。
李中廷應下,他也聞著了謫仙樓裏飄著的菜香氣,卻是勾人,這就是江南最好的酒樓,或許連宋朝皇帝都吃不上這兒廚子做的菜肴。
“我聞到了鹵鴨香和羊肉氣,一會兒咱們去吃那個吧?”李惟安嚷嚷道,倒確實是餓了,肚子都叫個不止。
李中廷瞧著佳人這樣放蕩的模樣,覺得好笑,又想多瞧會兒,李惟安是北遼人,生的卻是一副淮南模樣,白嫩的瓜子臉上,掛著精致的五官。
這樣的美人,全天下也沒有幾個吧?
或許那禁宮中的張帝妃有這樣的姿色吧?
圓壇上二人分出勝負,終究是兵器占了便宜,大戟打在兵器上,本就落了下風,被逼到了圓壇邊上的宋子勤倒飛了出去,摔在台下。
“宋兄,承讓了。”陳商說道。
二人打的四十餘回合,分出上下來,氣喘籲籲,練體的修為,能打到這個地步,已經很讓人覺得很不錯,一大幫看客鼓掌不止,遠處拱橋處,大群的貴人站著瞧,看到這一塊,持著大戟的少年打敗對手,站在台上,很是威武。
宋子勤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倒是沒大礙,與他拱手:“陳兄技高一籌,我宋子勤服了。”
許多看客瞧得二人很客氣的說話,又給來了掌聲,還有幾個女子遠處送來了銀子,丟在高台上。
李中廷算是瞧了明白,原來是些普通的武人,玩些功夫來賺取錢兩,真正的高手不屑這些,隻為了名聲,錢財什麽的,就如同他一樣,無用之物。
江南的年輕一輩聚在了杭州,而汴京城中的南淮瑾則正倚著樓閣,瞧著遠處的宮人洗衣。
宮中連洗衣服這樣的粗活也有規矩,宮人的衣裳也是要分開,有的宮人去曬了查出來一起搓揉,便會罰錢打上一頓。
南淮瑾瞧見了一次,宮人被幾個宮人按在桌子上,連打了二十杖,半條命都被打沒了,抬回來時候隻是氣喘如絲,屁股隔著布料浸在血中似的。
今天又有兩個自稱神醫的人物來過,搭了脈象,說著每個醫師說的話,分明是個十六七歲的人兒,竟然脈搏看去,比六十幾歲的老人還要弱,嗜睡的病症也變得越來越糟糕,按師姐陸輕雪的說法就是:貪睡不醒五日了,也不見她起來說餓。
神醫很多,有許多還都是翻山越嶺跨越數州之地而來的老醫師,可就是尋不到病因,反倒是有一個見多識廣的雲遊和尚和皇帝說,南淮瑾或許並不是生了什麽極為罕見的疾病,倒有幾分巫師詛咒之類的東西,一旦纏上人,有些巫術便可以讓人與南淮瑾一樣成眠不醒,一睡便是數日十幾日,情況越久,情況便越發嚴重也是有的。
皇帝也是很在意南淮瑾的情況,特意讓人加急去尋來擅長巫術的巫師,巫師與醫師截然不同,不僅治病救人的本事不同,連要害人的手段也不一樣。
那個巫師一到汴京,便被安排給南淮瑾瞧症狀,巫師沒有點頭,反而言明,南淮瑾的情況,並非是巫術,與巫術無關。
紀湘這幾日也不再天天吃酒,而是四處奔波,為南淮瑾尋找名醫。有時候南淮瑾一醒便瞧見紀湘和師姐陸輕雪待在她眼前,露出笑容。
“別怕,師兄在。”紀湘說,陸輕雪也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
“師兄,我這是睡得第幾日了?”南淮瑾說著從床上坐起來,腹中不餓,倒是口幹舌燥的,問邊上的少女討杯水喝。
“倒是不長,這次隻睡了四日,你迷迷糊糊睡著了,人就躺在地上,正巧被我與你師姐看到。”紀湘說道。
陸輕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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