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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時疫大起

  已經十日了,八師兄還未回來,南淮瑾獨自守著皇城使府,這偌大的皇城使府上,仆役早已散了,倒是折邱安排了一個都司守著府上,每個人都披掛著鐵甲,高大威武,都統陳君棠日日守著府門。


  南淮瑾獨自一人坐在亭上,太累了,她不眠不休得守著皇城使府數日,她早就聽聞了外頭的風聲,何逍負傷連夜逃離了汴京城,一路朝南,不知道要去何處。一夜間,皇城司眾多的高手死在了宮禁大門,皇城副使折邱折大人隻得奏請皇帝示下,皇帝的旨意,由內監東門掌事、副都知張茂則暫代皇城使一職。


  張茂則管代皇城司,連日徹查了宮禁案子,被拿下的十四死士皆不說話,唯獨一人說出幕後指示與曲水苑的顧虞美人有關,皇城司連忙去拿人,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查,尋畫師畫像,張貼布告,通告邊關,一旦查到顧虞,當即緝拿,不得有誤!”張茂則坐首位,下麵的將官都起身行禮。


  “遵命,大人。”


  折邱靜靜地坐著,張茂則看他一眼,也不說話,微微笑。


  張茂則端著一盤茶熱茶,尋了一路了,才終於找到南淮瑾,她獨自一個人原來坐在了兩日了,一直盤坐著,雙目緊閉,渾身都是沉澱韻氣。


  “張先生。”


  巡視的皇城司小將被他攔下,張茂則問道“姑娘在做什麽?”


  “屬下也不知,隻是姑娘在亭上坐了兩日了,開始時還吩咐說要我等照看周圍,後來與南姑娘同來竹姑娘說,讓我們多些人看著,別讓人上前靠近打擾就好。”


  張茂則點點頭,揮手讓小將走了,就坐在了亭外的石凳上瞧著,南淮瑾就那樣坐著,波瀾不驚,臉上遮著白色的珠紗,背上還負著兩柄稀世的寶劍,像是在悟道,張茂則見過一些有大智慧老道士就常這樣,多半也是這副模樣,隨地都可盤腿而坐,一坐便是一日,三餐不進也不礙事,一睜眼就是耳目清明,渾身舒暢。


  皇帝在問學時,張茂則就伴著皇帝一起,那時皇帝還不是皇帝,隻不過還是皇子,趙禎文武雙全,學文的時候就愛閉目養神,張茂則也常常覺得好奇,一人一日一夜都不餓肚子,隻是往往人剛剛清醒,起身時腿要麻上一陣子。


  “張先生,天色已晚,咱們該回宮了。”小太監駱吉躬身作揖,皇帝尋了張茂則一整日了,命宮裏的太監們去尋他,隻有駱吉得了皇城司的消息,尋了過來,找到他在這裏昏睡。


  張茂則渾渾噩噩,睡著了,無人來呼喚他,終於被驚醒了,入目的便是小太監駱吉,忍著腿酸起身,才發現亭上的美人卻是早已不在了。


  他四顧下也見不著人,隻有小太監與他二人,倒是能聽見皇城司巡衛的聲響。


  “天色晚了?這幾日忙皇城司的事,實在累了些,回罷。”


  ……


  “竹求與我一道去就可以了,你們就回山門。”南淮瑾收拾了衣裳,竹求也背上了行囊,與齊子休、齊文進二位告辭,權壽、昧長風與盧三還躬身行禮。


  “師姐保重。”盧三還拱手,三人要回去了,而齊家兄弟尚要待在京州,離家三載,是要回去見見家中的人,如今時疫厲害,他們要保護家人的安危。


  兩匹馬還在嚼著草葉,秋風吹下的樹葉子也被馬兒嚼了,張茂則得知了南淮瑾要走的消息,停下手上的事,快馬加鞭,總算是趕上了,遠遠地能瞧見南淮瑾穿了一身白淨的君子裝,牽著馬出門,就要上馬,竹求還在她身邊。


  竹求的傷還沒好全,南淮瑾想讓她在汴京城療傷,竹求卻說“”


  “南姑娘!”張茂則喊了一聲,叫了一聲,南淮瑾聽見有人叫自己,就回過頭來。


  張茂則吸了口氣,風涼,他下了馬,手上捧著一隻小小木盒,“張美人命我送來的,雲鯉金釵,還請姑娘收下。”


  張美人?南淮瑾不解的瞧著他,張茂則他見過,皇帝的內東門掌事,“這是張美人送我的?”


  張茂則點頭,木盒打開,金釵上嵌著一塊深綠色的魚形玉,這是張美人送她的釵,讓張茂則送過來。


  “是張美人讓先生送的?”南淮瑾細瞧金釵,再笑說“麻煩先生代我謝過張美人,等再來汴京時,我一定去尋美人。”


  張茂則還是頭次見她這樣笑著說話,看不清珠紗下的麵容,隻能聽見夜鶯鳴音般的笑聲。


  “如今時疫橫行,就連皇城腳下也有許多人病死,南姑娘真要南下,去江南尋何大人?”張茂則皺著眉問道。


  時疫橫行無忌,來勢洶洶。這一日內,皇城司便查出汴京死於時疫的逝者四十三個,就連天子腳下都是死者眾多,其他地方恐怕時態更是慘重。南淮瑾此時南下,也不由得讓人擔心些。


  “但求師兄無礙,他受了傷,無論如何我與他身為同,一定要去尋他。”南淮瑾說,竹求也跟了過來,與張茂則施禮。


  “那茂則也隻有送姑娘了,茂則替何大人守著這皇城司,等何大人回來。”張茂則微微躬了身,南淮瑾也拱手。


  “那麽,張先生,有緣再會。”南淮瑾上馬,看了眼這少許多人了的皇城街,勒過馬頭的韁繩,操起馬鞭。


  張茂則瞧著二人遠去,直至瞧不見身影,才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了。


  皇帝忙碌不休,在大殿之上坐著三位閣老,二府皆有上表,各州也是奏章如不要錢的紙片似的上來,皆是八百裏加急,不斷有殿前司武士出聲。


  皇帝畢竟是皇帝,鎮定自若,一日都不曾傳膳,大臣們見皇帝自己也不用膳,也不敢走身,隻有問小太監討杯茶吃,算是墊墊肚子。


  富弼看了一眼端坐在位上的範仲淹,動了動長眉,皇帝這般時久還不開口,倒確實是氣氛沉重。


  “不止是代州有時疫,五日之前,逃疫逃荒的百姓便已經入了汴京城,昨日一日,便多出了四十三具死者,且臨安傳過來了消息,疫情來勢洶洶,一日間,便在野間尋到百餘具病死者。”


  皇帝終於開口,語氣緩緩變的乏力,他手扶著案前,奏章堆在眼前堆得老高,一個小太監躬著腰上前撿著奏章抱起,然後送下去,有專人等著,拿起奏章就送了出去。


  “中書與三司已經理出了章程,計相也已印章,各州府上也擬出了法子……咳咳……尋了各方的民醫大夫,大致疫症的藥材……呼……還需早些控製疫病,不教病患跨越州府才是。”範仲淹說話,他年紀大了些,而且近來染上了寒症,一說話便忍不住要咳嗽。


  皇帝知道範仲淹的病,不忍心他餓著肚子還在這裏正襟危坐,何況老臣尚需吃藥,“範卿還需好好保重身子,時疫橫行,範卿宅府裏也需多備上些糧食,明日便在府裏養病罷。”


  範仲淹顫顫巍巍地起身,給趙禎躬身施禮“老臣謝陛下。”


  富弼想著事兒,還是摸出朝板拱手說道“大疫一起,不單單是病死者眾,而是百姓民生出行便利皆受製約,乞活者一旦人多勢眾,則生惑亂,一旦出現反事,則官府失效,朝野動蕩。”


  富弼眼珠子滾動的飛快,看著皇帝微微點頭後才接著說“各地州府當設立粥棚,供給乞活無力求存之人,再安排皇城司暗衛,潛伏其中,一旦生事,可早先一步上稟朝廷,當地禁軍當即剿滅生事叛逆。”


  不止是皇帝,其餘的官員也是暗暗點頭,範仲淹也是當即附議,趙禎也是下筆擬旨。


  飛騎一騎騎的從皇城中飛馳而出,前往大宋的各行州府,皇城外的百姓瞧見了也是遠遠地躲開看,皇城司的小將們也是連夜出城,城門的禁軍也是得了命,調撥外駐的千軍萬馬,在逐個鬧出大疫的州府外設都司管製,聖旨上還有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大人晏殊的大印,粥棚上的糧食從各處的府庫中征調,許多富戶也是募捐了些許糧食,沒有半月光景,官場風氣清明,北地的百姓們紛紛議論時政,粥棚的糧食愈多,皇帝的名聲也是愈發的好,。


  南淮瑾一路向南,路上也是見著了千人流民,不少人患了可怕的時疫被隊伍拋下,餓殍遍野,枯骨綿延不盡。


  有地方出了人吃人的傳聞,越往南走,南淮瑾就離著先逃難的那批人越近,南淮瑾心驚,一同去的竹求也是臉色巨變,一處亂葬崗上添了太多新的骨頭,一些裹著白布的屍體留在亂葬崗深處,這些死屍就連盤旋的鷹、護食的野狼都不敢上前叼,反倒是尋常地方見不著了的蚊蟲,在這裏爬滿了白布。


  這些屍體足有成千上百具,死屍上都開始生蛆,惡臭衝天,抬屍的人也不遠靠近,將死人丟在白布上裹嚴實了,丟下亂葬崗,本已是吹起了寒風,可蛆蟲已然爬的歡快。。


  南淮瑾與竹求哪裏想到過如今的時疫居然這般恐怖,隨便一個州也都能尋出上萬具死屍來,患上疫症的人多,倒也沒餓死的人多,得知自己州府生起了大疫,許多人開始就逃了出來,隻是州府癱瘓,還是有不少的州府衙門下了令旨,地方禁軍把守要道,將南下求存的逃難者擋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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