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穆景淩回過神,食指無規律的點著桌麵,“穆媛不就在後院裏住著?你果真是老了。”他緩緩搖著頭,麵有感歎。
穆老家主愣了愣,心裏突然也升起一股戚戚然來,隻是他終究也是曾經掌控了整個穆家的人,哪怕如今確實是心力不如從前了,可也能很快將這股對他來說十分不利的情緒壓了下去。
“院子裏不是媛兒!”他說著,混濁的眼睛緊緊盯著穆景淩,想從他臉上看到些一個父親該有的情緒,然而他失望了。
穆景淩隻是帶著驚訝看著他,很快又是一聲輕笑:“那不是穆媛又是誰?”
“媛兒怎麽說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冷落了這麽多年,你還是不能原諒嗎?難道血脈相連的親情你就一點都不在意嗎?”穆老家主很是頹然的看著穆景淩。
穆景淩輕輕搖了搖頭,沉默了一瞬,到底是沒有將當年的真相說出來,對著暗處揮了揮手,吩咐道:“著人去查。”
他這也不過是在穆老家主麵前做個樣子罷了,該做的,不管是看住院子裏那個“穆媛”,還是讓人去找真正的穆媛,穆景淩一早就安排好了。
穆老家主不知道他的打算,隻以為他多少顧慮著血脈親情的,麵上有淺淡的欣慰,轉身就要離開,走到門口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說了一句:“院子裏那個不用你動手。”
穆景淩低笑一聲,沒有說話,算是應下了,他本也沒打算要動手。
到了第二日,穆媛的下落還未查出來,宮裏又傳出了動靜,然到底如何卻又沒有太大的風聲,似乎是被人刻意壓下了。
穆景淩在書房裏得知這件事情後,也隻是微眯了眸子,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並沒有讓人去查。
“家主,老家主請你過去。”
穆景淩放下手中的帳冊,抬眼看了一眼管家,眸中幽深,不知想到了什麽。
管家低著頭,麵無表情,然心裏卻止不住的發緊,他原本該是穆景淩的人,卻在穆老家主住在這宅子許多年,而穆景淩從未問起後,為了謀個更好的前程,他就開始為老家主辦事。
卻不曾想到穆景淩會突然來到這裏,這幾天管家心裏忐忑,就怕下一刻自己會被穆景淩處理了,隻是等了這許多天也沒有怎麽樣,他卻不敢生出僥幸來,因為清楚穆景淩的手段。
今日過來也就是想搏一把罷了。
因為管家低著頭,穆景淩並沒有看見他額頭漸漸密集的冷汗,但也知道他此刻心境如何,隻是……
想到不久後的穆家,穆景淩恢複常色,唇角帶笑走出書房,絲毫沒有提管家之事。
不管這個人忠於誰,於穆景淩來說並不能改變什麽,他若想做些什麽,或者是想知道什麽,根本不差這麽一個管家。
穆老家主卻是讓穆景淩直接到前堂處,等穆景淩過去時,看著一屋子的人,臉色並沒有太多變化,像是一早就知道了會如此。
原本還爭執著的人見著穆景淩的到來,都是麵上一喜,急急向他走過來。
“穆家主,皇上命雜家來接娘娘回宮。”軒轅鴻身邊的總管走了幾步停下,看著穆景淩,麵上帶著幾分討好,卻在提起軒轅鴻時,偏偏有帶上了高傲,在他看來,穆家再如何勢大,也敵不過一國之君來得尊貴。
卻不曾想今日穆老家主竟然是老糊塗了,死活不讓他帶走穆妃,這要是惹惱了皇上,穆家豈不是要招來禍事。
總管心裏咋舌,暗歎這老家主摸不清實事。
看著穆景淩出現,他隻想著穆家主年輕有為,總是會辦事一些。
隻是穆景淩還未開口,一旁的穆老家主已經說道:“不能讓他帶走那人!”
若是被帶走了,他的媛兒如何找回來?隻怕又要多幾分危險,更何況如今他們還沒有穆媛的消息。
“穆媛”也在一旁站著,原本她還以為是穆老家主疼愛穆媛,所以舍不得,可是等穆老家主直接讓人控製她的行動後,她就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暴露了。
心裏幾經思量,將從自己回到穆家到今日的事情都仔仔細細想了一遍,也沒能想出自己到底哪裏暴露了,最後隻得作罷,看著穆老家主和總管爭執,心裏急切希望著總管能帶自己離開。
穆景淩出現的時候,不隻是總管更有了底氣,就是“穆媛”,心裏也是如此。
她還算是有些心機,並沒有立刻上前跟穆景淩說話,事實上昨日她出宮後就沒有見過穆景淩,隻當他是太過忙碌,畢竟是穆家之主,卻不知道穆景淩本就與真正的穆媛關係不親近。
“皇上既然這麽想念她,我今日便送她回宮就是。”穆景淩輕笑著說完,一揮手就讓人放開了“穆媛”。
總管笑著點頭,輕歎了口氣說道:“還是穆家主體諒皇上,如此,這就進宮吧。”
說著就讓身後的宮人去扶著穆妃,要往府外走去,到了此時,竟是看都不看穆老家主一眼了。
若是以前,穆老家主早就罵他一聲“老奴才”,最少也要讓這總管幾分好看的。
然此刻穆老家主卻是心心念念著穆媛的事情,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呢。
疾步走到穆景淩麵前,厲聲說道:“你明知她……”
“父親!”穆老家主話沒有說完,就被“穆媛”突然高聲打斷。
她話音落下,穆景淩就偏頭神色怪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而穆老家主竟也是愣住了,等回過神來,臉色漲紅,直指著她說不出話來,是氣得狠了。
被穆景淩微眯眼看著,不知為何,“穆媛”心裏竟是十分忐忑,夾雜著驚慌,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緒,一雙眸子盈起一層水霧,她麵帶憂色的說道:“祖父也是不舍我,隻是我既然入了宮,不管是為了穆家還是其他,如今也不好惹得皇上不快,哪怕我與祖父再不舍,現在也得盡快進宮,免得惹了皇上不快,怪罪祖父。”
她咬牙說著,動情動理,倒是沒有再提起那一聲“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