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對不起

  那一刻，蘇綠的想法就是見了他，狠狠的甩他兩個耳光。


  他們已經沒關係了，他都要另娶他人了，他來她的樓下站什麽？

  可是，當她真的走出公寓樓，當觸到無邊雨夜裏的男人，當看著他濕漉漉的頭發，當看到他似被雨霧洗滌過的眼睛，當觸到他眼底那深深的落寞，蘇綠的怒意隻剩下無邊的心疼。


  賀擎天今天喝了很多酒，似乎醉了，又似乎醒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這裏？


  好像一切都是心的驅使，然後他就這樣站在這裏望著她的窗子，一望就是這麽久，有多久他也不知道，現在他隻知道雙腿站的幾乎麻木了。


  他原本隻想靜靜的看著她，不想打擾她，卻不曾想她竟發現了他，還這樣站在他的麵前。


  被酒液燒蝕的心，瞬間火火的跳了起來。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是沉默，就那樣隔著雨簾的望著，直到一陣風吹來，蘇綠冷的打了個寒顫，她才發現他隻穿著單薄的大衣，裏麵搭著一件襯衣。


  他不冷嗎？


  還是他喜歡上自虐了？

  可是，他要虐要死去別的地方，別站在她的門口。


  被心疼壓下去的怒意，再次複活，而且比先前還要凶猛，她幾步過去，掄起傘就對他抽過去，“你來幹什麽？誰讓你站在我門口的？你想淋雨找別的地方去。”


  她抽的很用力，他卻巋然不動，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


  越是這樣，蘇綠就越惱火，她抽的更加用力，可是下一秒，就聽到哢嚓一聲，雨傘被打折斷成兩截，但蘇綠並沒有因此收手，而是換成了踢，捶，邊打邊繼續罵道，“賀擎天你他媽的就是一個攪屎棍，你為什麽要攪亂我的生活，你是不是看著我天天活的痛苦你才開心？”


  他仍是沒有動，也沒有回應，隻是那雙被雨滌蕩過的眸子裏的憂鬱更重了。


  他從來都不想她傷心痛苦，更不舍得，他隻想她好好的，被人疼被人嗬護，可當今天真的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笑的心花怒放，他才發現自己好痛，好舍不得。


  蘇綠打著打著，眼淚流了下來，在細雨無聲的夜，她的雨流的那麽急，賀擎天僵直的身子終於動了動，手指也動了動，但終是沒有抬起。


  對於他來說，自己再也沒有資格，他即將為人夫，而她也有了她的幸福，他們現在隻能發乎情止乎禮。


  可是她的眼淚就像是高濃度的硫酸燒蝕著他的心，終於他嘴唇動了下，聲音幹澀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現在這是他對她唯一能做的！

  可是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刀，吡啦的在蘇綠心上狠狠的劃過，一股咬牙切齒的恨意讓她突的跳起來，然後抱住他的頭，對著他的臉狠狠的咬了下去，直到血腥漫延……


  她咬著他的唇齒才緩緩鬆開，啜泣從喉嚨裏溢出，她抱著他的手也開始緩緩滑落，最後緊揪著他潮濕的襯衣哭了出來。


  看著她哭的雙肩在抖，賀擎天心底最後一絲理智被擊碎，他出手，抑製不住的將她緊擁於懷中。


  窗外，雨聲似乎大了，雨點似乎急了，而室內卻也是狂風驟雨的在上演——

  天亮，雨停，天晴。


  蘇綠睜開眼，，睜開眼入目的是賀擎天沉睡的俊顏，他沒有醒的痕跡，而蘇綠也恰好打量他。


  他瘦了，本就有些凹陷的眼窩，此刻更深了一些，他好像有心事，哪怕睡著，眉頭也擰著個疙瘩。


  其實不理解他為什麽會不開心？

  未婚妻嬌美，兒子可愛，嶽父還是堂堂市長，這一切都沒有讓他不開心的理由，偏偏他的臉上就連身體都向外散發著憂鬱的沉悶。


  他怎麽了？

  蘇綠很想知道，但卻害怕知道。


  就在她繼繼打量又糾結之際，她聽到手機響了，可是手機塞在包裏，她隻得伸手拽過包包，可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身側的人動了動，她一驚，手一顫，她的包包掉在了地上。


  錢包，手機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頓時掉了一地，而最搶眼的便是陸軒昨晚送的那枚戒指，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下閃爍著爍爍的白光。


  賀擎天的心尖驀地一涼，這涼沿著他的神經和血管末梢，迅速竄到心內，心口也是一片冰冷……


  他幾乎不用猜也知道這戒指是誰送的？


  陸軒送了她戒指，她收下了，還寶貝蛋一樣的天天裝在褲兜裏，看來她和陸軒也好事將近了。


  明明知道她和陸軒在一起，一定會幸福，可此刻賀擎天還是不由的難過，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