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深夜，偶遇
“這些事，交給我去操心！”
莫亦痕捏著沐惜悅的下巴，深邃的眸子之間帶著幾分暖意，看著沐惜悅撇撇嘴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話語瞬間又軟了。
“宋氏雖然治了罪，可是沐府當年還留下了很多問題，這段時間也會經常被召進宮，你和顏兒肯定要忙碌一段時間了，更何況過些天沐府重新整修，咱們自己的家，你不得親自監督看著不是？”
莫亦痕不是不放心沐惜悅辦事的能力，可是朝中凶險，之前四皇子能為了權利放藏獒殺她，其他人在背後用什麽招數更是防不勝防。
更何況，這個時候知道的太多，隻能讓沐惜悅陷進危險之中，而且，朝中情況複雜，她幫不上什麽忙，在莫亦痕極盡所能保護她們姐妹周全的時候，也要提防著有人將矛頭轉向她們。
“好，我管好自己不讓你分心！”
沐惜悅白了莫亦痕一眼，雖然依舊有些不情願，可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剛才心裏那點不樂意，也就跟著散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可是等你烹茶呢！”
一邊說著，莫亦痕鬆開懷抱，拉著沐惜悅往桌邊走去，已經燃了火的小壇裏，火苗一下一下的舔著壺底，壺裏已經開始咕嚕咕嚕冒著熱氣的水是今早剛剛從院子裏收集來的荷花初蕊上的露珠，露珠落在花蕊上帶著點點的甜味，煮開的時候，更多了幾分清香。
莫亦痕坐在邊上看著沐惜悅一臉認真忙碌，自己歪著頭看，沒有幫她，可是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仿佛這是一幅靜謐得能治愈心靈的圖畫，清澈的女子和淡雅的茶藝結合在一起，即便再煩躁的心也會跟著她平靜下來。
“給！”
最後一步，沐惜悅指尖在剛倒了茶的杯盞上環繞一圈，沒有東西放進去，可是卻像變戲法一般，就在莫亦痕碰到那杯盞的時候，原本潔白的陶瓷杯中還是簇團緊抱的茶葉，緩緩綻放開來，伴隨著水波蕩漾，似乎依稀能聽到花開的聲音一般，讓人心裏震撼不已。
“嚐嚐看！”
瞧著莫亦痕臉上的震驚，沐惜悅唇角挑起，麵上浮出一抹得意，這個技能，自己前世可是練了兩年才成了的，自然非比一般。
收回目光之中的驚詫，莫亦痕將手裏的杯盞湊近唇邊，首先一股清新的香味在鼻尖蔓延，讓他麵上神情一頓，隨即低頭淺淺抿一口，入喉是一股暖暖帶著淡雅香味的感覺在唇齒之間蔓延。
莫亦痕忍不住的閉起眼睛慢慢品，越是品，便越是感覺到一股奇特的香甜，從來不知道這天朝隨處可見的出雲茶還能烹出這樣的味道。
“味道怎麽樣？”
沐惜悅看著莫亦痕臉上神情不斷變化，試探的問一句，這道茶，自己前世練了無數次，卻從來沒有給人品嚐過，莫亦痕算是第一個人吧！
“這道茶，隻許給我嚐！”
莫亦痕伸手將沐惜悅拉到身邊，另一手端著杯盞又喝了一口氣，放下杯盞，雙眸看向沐惜悅，溫柔之中帶著幾分霸氣。
“好！”
得到莫亦痕的肯定，沐惜悅想都不想便應了，同時心裏又溢出了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可是看著莫亦痕那滿足的神情，又是多幾分沉靜，原本這道茶就是給夫君的獨品，換了一個人，意義卻是一樣的。
窗外月光羸弱，星布羅盤，伴隨著這一屋子的清甜甘醇，原本有些嘈雜的夜，也充滿了暖暖的香甜。
風雅齋。
十三王爺看著莫亦痕讓送過來的東西，臉上陰沉，眉頭凝成了一個疙瘩。
麵上看起來，莫亦痕沒有過來，讓人送了東西當做是賠罪，這讓十三王爺沒有一絲發火的理由，可是看著這幾道菜，卻是有些繃不住了。
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莫亦痕，原來，自己的一切活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旁邊的夜蕭霆和錦繡公主似乎並沒有明白，卻也因為莫亦痕這般不給麵子有些氣憤，隻是，如今雖然跟十三王爺坐在一桌，可是心卻並沒有在一起，兩人也並沒有露出什麽不對勁。
十三王爺將心裏的惱怒壓下去，臉上保持著平靜，雙手卻死死地攥住，以前的看來都是些小把戲，如今，是莫亦痕在逼自己出手了！
清涼小院，蟬蟲微鳴給這靜謐的夜添了幾分生氣，褪去了白晝的喧囂，讓人心裏漸漸沉靜下來。
可是，原本早就已經躺下的沐惜顏卻怎麽都睡不著，腦子裏來回閃現著白天的事情，越是想著，腦子裏便越是煩亂。
沐惜顏自己心裏清楚，今日沐惜悅在眾人麵前說得那些條件，其實也是在保護自己，畢竟，經過和端木高陽那些事情，清譽毀了就是毀了，即便自己脫胎換骨變了身份，可這汙點怎麽都擦不掉。
三條，每一條都是在維護沐惜顏，不是之前沐惜悅麵對皇上和重臣時候的為難，而是，若真的能接受這三條，沐惜顏嫁過去才真的不會被人看不起。
心裏越想越煩亂，蘇醒沐惜顏也不睡了，起身下床。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
紅玉在外麵守著，看沐惜顏出了屋子，麵上一頓，就要跟著過去。
“我就在近處走走，你不用管我了！”
沐惜顏一邊說著，腳已經踏了出去，剛出了房間，外麵的清亮似乎衝散了沐惜顏心裏的陰霾，瞬間帶出了一股暢快。
紅玉麵上一愣，想著應該隔過去，可又想了想沐惜顏平常的習慣，遲疑的功夫見沐惜顏已經走了出去，最終還是沒有跟過去。
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到了尚品閣最高的塔台底下，抬頭看著那幾乎高聳入雲的塔台，沐惜顏神情稍稍變化幾分，抬腳踏上了台階。
越往上，夜風便越發地帶著一股淡淡的清涼，沐惜顏不緊不慢的往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繁星密布，人已經到了塔台的最上端。
高聳入雲的太太上，仰望著星河流動，讓沐惜顏瞬間忘記了剛才的煩悶，迎麵而來的清風，讓她不由自主地敞開了雙臂去迎接，唇角勾起，麵上輕鬆之中帶著幾分滿足。
“這麽晚了，你也睡不著？”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沐惜顏猛然僵住，收回伸出去的胳膊，麵上帶著幾分緊張轉向後麵。
宮亦飛一襲黑衣的坐在身後的高台上，一條腿晃著，一條腿踩在高台上，手裏還拿著一壺酒，看起來吊兒郎當，可是又讓人不無法將他和那些不上進的紈絝子弟相比較。
“我，我換了地方有些不習慣。”沐惜顏眼底神情閃爍，說話之間看向宮亦飛，見他抬頭灌進一口酒，臉上更是多了幾分緊張：“剛才上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你也在這裏，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宮亦飛一襲黑衣在這沒有燈光的塔台上，的確讓人不容易看出來，除了之前的端木高陽，沐惜悅幾乎沒有單獨跟男子呆在一起，如今的情況，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一口甘醇的酒入喉，宮亦飛還沒有來得及細品，看著沐惜顏就要走，緊忙開口：“你不是睡不著嗎？那就待一會兒吧，這裏的風吹過來是很舒服的。”
一句話說完，宮亦飛自己也愣了一下，為什麽要叫住她呢？
沐惜顏往前的腳步猛然停了一下，看著宮亦飛臉上的認真，稍稍有些遲疑，片刻，轉過身又朝著自己剛才站著的地方走過去，不得不說，在這裏吹風真的很舒服。
“這裏是塔台風景最好的地方，你要上來嗎？”
宮亦飛將手裏的酒壺放下，說話之間，伸手指了指自己坐著的高台，深夜之中，沒有白天跟莫亦痕鬥嘴時候的戲謔，認真地臉上帶著不容人褻瀆的純淨。
轉身朝著宮亦飛走過去，沐惜顏順著宮亦飛指著的位置要上去，卻發現邊沿的大理石打磨的太光滑，根本就上不去。
“來！”
宮亦飛看沐惜顏上不來，朝她伸出手去。
沐惜悅麵上一頓，看著眼前宮亦飛的手，抬頭剛好撞進了他的眼睛裏，心裏猛然一顫，還是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果然，上了高台，整個北江大街的夜景全都盡收眼底，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整個人也跟著敞亮舒坦。
“我每次睡不著的時候，都會在這裏待一會兒，一壺酒，一個人，然後酒喝完了，回去一覺睡到天亮。”
一邊說著，宮亦飛仰頭又灌進一杯酒，隨即將手裏的酒壺遞給沐惜顏，和以往連半滴都不敢浪費的那個樣子判若兩人。
沐惜顏看著宮亦飛遞過來的酒，麵上一頓，隨即搖了搖頭。
宮亦飛倒也不尷尬，她不喝，便自己拿回來又灌進一口，朝著沐惜顏看一眼，聲音之中多了幾分穩重和渾厚。
“你跟那個醜女人其實很不一樣，你總是隱藏自己，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愛說話，順從別人對你的安排，你這樣的女孩子很乖，可是卻失去了自我。”
幾句話說完，宮亦飛的目光落在沐惜顏臉上，看著她眼底神情稍稍黯淡了幾分，似乎有些後悔一時衝動多說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