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再回將軍府
“尚品閣我已經讓興旺安排好了院子，在沐府裝潢好之前，顏兒跟我就住在尚品閣。”
沐惜悅聲音帶著一股穿透力，又像是一盆雪水將太子和莫亦痕心底燃起的火苗瞬間撲滅，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剛才還在爭的兩人瞬間噤了聲，互看一眼，均是黑了臉，可是想著沐惜悅這般安排似乎也不錯，這才閉了嘴。
沐府的事情，經過十三年後，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這件事在皇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隻是，這些沐惜悅並不在意，也沒有心思去管那麽多。
當日晚上，沐惜悅請求端妃進宮，直接麵見皇上給將軍府求情，而沐惜悅的求情，恰好給皇上一個往下的台階。
雖然按照律法蘇府應該受到牽連，可如今真是用人之際，加上將軍府上下確實被蒙在鼓裏，皇上也沒有真心要罰他們，最終依照沐惜悅的建議，罰了蘇將軍這個一家之主和蘇千穆這個親生兒子三年的俸祿用來整修沐府。
消息傳到將軍府的時候，將軍府上上下下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這次要被發配邊疆背井離鄉了，如今隻是罰了三年俸祿，這對將軍府根本就是不痛不癢，跟沒有懲罰一樣。
老夫人聽到消息的時候，臉上有些動容，她心裏明白，若不是沐惜悅求情，將軍府絕對不止這一點懲罰，如今想想，真是難為這個孩子了。
大清早，沐惜悅跟沐惜顏從端妃娘娘那裏出來，剛好碰到了蘇將軍，原本這一日也正好打算去將軍府收拾東西搬家，如今正好順了路。
沐惜悅和沐惜顏坐在馬車上，看著前麵騎著馬的蘇將軍，突然之間感覺到他原本蕭挺的的身影，經過這件事之後，竟然有些駝背了，曾經一身的威風凜凜，也添了幾分滄桑。
這件事，對蘇將軍的打擊是最大的吧？畢竟，蘇將軍這麽多年對宋欣然都是掏心掏肺的好，說起來，對她一絲虧欠都沒有，是宋欣然利了蘇將軍對她的縱容，自作孽，不可活。
放下車簾，沐惜悅同時也收回了目光，看著沐惜顏麵上有些緊張，心裏沉了沉，也明白，如今兩人都不是蘇家的人，再次踏進那個家門，定是另外一番心情。
“等會兒到了將軍府，讓紅玉她們看著收拾，我們去老夫人院子裏一趟。”
沐惜悅伸手拉過沐惜顏的手，眼底溢出淡淡的暖意，讓沐惜顏的緊張化解了幾分。
“嗯，顏兒都聽姐姐的。”
沐惜顏應一聲，清亮的眸子微微眨了眨，一副溫順的樣子，依舊是之前的樣子，可是現在多了幾分真心。
馬車到了將軍府門口慢慢停下來，沐惜悅和沐惜顏順著蘇將軍的手下了馬車，往裏走。
“將軍，三小姐，四……”
守門的羅叔依舊向平常一般問好，抬頭看著沐惜顏和沐惜悅一樣的臉，心裏一沉，一句“四小姐”還沒有喊出口便住了嘴。
“我們進去吧！”
蘇將軍看著羅叔一眼，眼底神情變了變，卻沒有說話，抬腳徑直踏了進去，一張臉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沐惜悅和沐惜顏麵上神情微動，轉過臉朝著羅叔微微一笑，跟著蘇將軍走了進去，身後，還有一幫過來幫著搬東西的小廝和媽媽。
“我們能不能去看看祖母？”
順著大道沒有走幾步，沐惜悅抬頭看到老夫人院子正房的尖端，心裏沉了沉，抬腳朝著蘇將軍緊走幾步，雙眸清澈閃動，讓人無法拒絕。
蘇將軍麵上一頓，看著沐惜悅眼底的肯定，唇角控製不住的抽了抽，最後猛然點了點頭，應一聲：“好！”
沐惜悅拉著沐惜顏拜別了蘇將軍直接朝著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如今剛好是清晨，這個時間，或許老夫人還沒有起。
到了門口，沐惜悅還沒有走進去便看到了琉玉在石凳上逗弄稚兒，給它梳理毛發，這麽多天沒有見到，這小東西長大了不少，也乖了很多。
“汪汪！”
稚兒似乎感覺到沐惜悅的氣息，雙眸在四處留意，看到沐惜悅的時候，興奮的跑過來一下子衝到了沐惜悅的懷裏。
沐惜悅冷不防的一頓，伸手將稚兒抱起來，伸手撫著拿毛茸茸的小腦袋，眼底神情閃爍，一股酸澀感湧上來，唇角忍不住的抖了抖。
“三，三小姐！”
琉玉也是嚇了一跳，待看到是沐惜悅的時候，臉上神情猛然之間變化幾分，一句話叫出口，眼眶就紅了。
沐惜悅麵上神情微動，轉身朝著琉玉走過去，麵上一如往常的平靜淡然，可是心裏卻是抑製不住的顫抖，同樣院子，同樣的人，如今心情已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見過惜悅郡主，惜顏郡主！”
剛踏進院子，正在幹活的眾人猛然間停下手裏的夥計，思索片刻，換了稱呼，朝著兩人行了一個大禮。
這樣的場景讓沐惜悅全身僵了一下，隨即抬手讓眾人起身，徑直走到了琉玉跟前。
“祖母可是醒了？”
沒有改稱呼，沐惜悅這一聲“祖母”險些讓琉玉哭出聲生來，緊緊地咬著牙將快要崩塌的淚水憋回去，兩腮之間酸的發疼。
“老夫人這兩天起得早，剛剛洗漱完了，早膳剛送進去。”
良久，琉玉將要流出來的淚水憋了回去，暗自舒一口氣，勉強帶出一抹笑。
“嗯！”
沐惜悅應一聲，抬腳朝著裏屋走，心裏也是抑製不住的發酸，第一次，到老夫人這裏的心情是這樣煎熬。
早膳擺上來，老夫人盯著滿桌子喜歡吃的菜，卻沒有一點胃口，目光呆滯，雖然已經醒了，可雙眸之間依舊沒有絲毫的光彩，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
歎一口氣，老夫人重新盯著眼前的菜發呆，小碟子裏都是琉璃夾過來平常最愛吃的，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沐惜悅在身邊陪著用早膳，如今人不在，真的吃不下去。
“祖母！”
忽然，珠簾的響動伴隨著一聲祖母，讓老夫人猛然一顫，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老夫人抬頭看到沐惜悅掀了簾子進來，全身頓時僵住，除了唇角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原本手裏拿著的筷子也落在了地上，安靜地屋子頓時傳出兩聲脆響。
“淩，淩兒……”
老夫人一句呼喊出聲，眼眶頓時紅了，哽住嗓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沐惜悅伸手拉著沐惜顏，兩人往前緊走幾步跪在了老夫人跟前，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頭，再抬起頭的時候，老夫人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多謝祖母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多謝祖母的疼愛和縱容，多謝祖母的栽培，今日我們兩人是來跟祖母辭行的。”
一句一個感恩，沐惜悅說得真情實意，沒有絲毫的虛言，說完，拉著沐惜顏又是一個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觸地的瞬間，兩人忍不住的哭出聲，抬不起頭來。
“我的孩子……”
老夫人看著兩人這般，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的往下淌，想著沐惜悅要離開，再也不能陪著自己這個老婆子用膳，再也不會在自己身子不舒服的時候整夜整夜的陪在自己身邊，也不會有人時不時送過來一些小玩意兒逗自己開心，心裏就有些不能接受的崩潰。
一邊哭著，老夫人伸手將兩人摟進懷裏，似乎眼淚和哭聲都不能宣泄自己心裏的難受和不舍。
雖然沐惜悅跟在老夫人身邊才不足一年，可是老夫人心裏明明白白，這孩子是從心裏對自己上心，更何況，將軍府能在這件事中絲毫不動，也是她的緣故，心裏這樣想著，對她更是多了幾分心疼。
“祖母，您別這樣，小心您的病！”
沐惜悅看著老夫人情緒激動，不由得帶出幾分擔心，緊忙起身扶著老夫人給她順背，淚水也是抑製不住的往下落，引得一屋子的人都抹眼淚。
看著沐惜悅過來扶，老夫人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裏，也顧不得眼淚鼻涕，緊緊地摟著她哭，淚水落在她的衣服上，弄濕了一片，哭得全身都發抖，依舊死死地抱著不撒手。
沐惜悅也不嫌棄弄髒了衣服，一手扶著老夫人，一手輕輕地幫她順氣，淚水同樣的抑製不住往下落，直到哭得沒有了力氣，這才都漸漸地止住了哭聲。
“真是苦了你們兩個孩子，蘇家對不起你們啊！”
老夫人歎一口氣，說話至今目光在沐惜悅和沐惜顏臉上看去，剛剛抑製住的淚水再次往下落。
“祖母，您別這樣說！”
沐惜悅和沐惜顏被老夫人拉著手，看著老夫人又要哭，緊忙勸。
“做錯事的是宋氏，這些年祖母和爹的疼愛是真真切切的，我跟顏兒不會忘記。”
沐惜悅怕老夫人傷心，稱呼上依舊沒有改口，在將軍府生活了這麽多年，說沒有感情，她們自己也不相信。
聽著沐惜悅的話，老夫人動容，唇角微微顫抖，伸手摸著眼前像是兩個一模一樣的瓷娃娃一般的人，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你們都是好孩子，日後若是有時間，能不能再回來看看祖母這個老婆子？”
老夫人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試探，又多了幾分緊張，這些天，突然之間沒有了沐惜悅，仿佛心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那種痛是從心裏發出來的。
沐惜悅愣住，抬頭看著老夫人臉上那般緊張的神情，心裏猛然一疼，瞬間感覺到一塊石頭壓在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