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兩難的抉擇
看著蘇千穆這樣的反應，沐惜悅心裏沉了沉，大概的也能想象得到蘇夫人在他跟前是怎麽說的。
蘇夫人這樣的人，能把月亮星星從天上說下來，三寸不爛之舌就差把死人說活了，什麽樣的事實不能歪曲？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仇恨竟然是這樣深，我是娘有罪，母債子償，若是你不能放下心裏的仇恨，就殺了我吧，我替她償命！”
蘇千穆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深沉，這樣的事情，他無能為力，也化解不了她們之間的仇恨，可是身為人子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娘被沐惜悅一步一步拉進深淵。
現下，除了這樣，似乎再也沒有任何的方式緩和他們之間的仇恨。
“你償命？”
沐惜悅冷哼一句，側目挑眉朝著蘇千穆看過去，唇角勾著淺笑，可是雙眸卻是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沐府上下三十七條人命，你還得了？你娘身上的罪責，你以為你想承擔就承擔得了的嗎？”
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讓人心顫的陰冷，沐惜悅說話的瞬間，朝著蘇千穆看一眼，見他臉上神情帶著痛苦，自己心裏也是十分的陰沉，從來都沒有想到他麽對麵會是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心情。
怔楞著說不出一句話，蘇千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唇角顫抖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沐惜悅看著蘇千穆這般反應，眼底沉了沉，側過臉不去看他，可是以往的種種在腦海裏重現，讓她原本陰冷的心更添了幾分沉重。
悠悠歎一口氣，沐惜悅轉過身朝著蘇千穆看過去：“我叫你一聲大哥，不顧一切衝進鬼兵訓練場救你，為了大姐姐，我鬧產房，冒著殺頭的罪將她跟甯兒偷出來，是因為你們對我的好是純粹的，但凡你娘在這十三年裏對我真心新疼愛過，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恨之入骨，可是事實證明，她對我們除了利用再也沒有其他。”
一句話說完，沐惜悅朝著蘇千穆看過去，見他眼神閃爍，似乎有話要說可又猶豫的樣子，忍不住的冷笑一聲。
這樣的情況，他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又何必勉強沐惜悅呢。
“淩兒，我知道你心裏怨恨……”
蘇千穆聲音之中帶著幾分心虛，沐惜悅現在做的一切，誰都沒有權利譴責她，正像是她說的，但凡娘真心對她，她也不會走到現在的地步，她從來都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
“蘇千淩，已經在你娘的精心設計之下，引導著我的妹妹將她摔死了在了懸崖之下，如今，我是沐惜悅，沐府的大小姐！”
蘇千穆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沐惜悅便開口打斷了他，在某種程度上，蘇夫人的計謀是得逞的，姐妹相殘，她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可蘇夫人又敗了，她沒有預料到沐惜悅沒有死，非但沒有死，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更不知道沐惜悅重活一世，已經不是那個什麽事情都聽她的小姑娘了！
看著沐惜悅這般神情，蘇千穆臉上一冷，雙眸之間帶出幾分怔楞，似乎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小妹妹！”
蘇千穆聲音之中帶著幾分顫抖，他能看得出來，沐惜悅眼睛裏除了仇恨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陰沉。
聽著蘇千穆這話，沐惜悅麵上微頓，似乎是在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在知道事情的時候她還能說這樣的話，沐惜悅心裏激動，有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不要把自己困在仇恨裏了，好不好？”
蘇千穆朝著沐惜悅走近兩步，雙眸之間稍稍顫抖，似乎有些忐忑，又有些希望。
聽著蘇千穆的話，沐惜悅臉上神情沉了沉，雖然自己心裏清楚蘇千穆對自己是真心好，可是如今他這般想要替宋欣然開脫，心裏便忍不住的泛起一股冷意。
“大仇報了，我自然就會釋然了。”
沐惜悅冷了臉，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薄涼，說話的瞬間，朝著一側挪了挪。
蘇千穆一愣，看著沐惜悅陰冷著臉，想要走近，卻見她又遠離自己兩步，一顆心瞬間往下沉落。
“她是罪人，做了一些不可原諒的事情，可是，現在蘇家的掌家大權已經在你手裏，娘什麽都沒有了，從一個當家主母的位置到了階下囚，她已經什麽都不能做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聲音之中帶著幾分痛苦的沉重，說話之間，蘇千穆看向沐惜悅：“就算是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或許，她已經沒有幾年能活的了，讓她就這麽走吧，不要再折磨她了。”
“什麽都沒有了？”
沐惜悅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轉過身看蘇千穆一樣，臉上帶著幾分不屑和嗤笑。
“你說她什麽都沒有了？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一無所有是什麽感覺，你沒有體會過瞬間失去所有的那種絕望！”
在聽到蘇千穆為宋欣然辯解的時候，沐惜悅有些激動，轉過身朝著蘇千穆吼了一聲，雙眸之間帶著幾分噬骨的恨意，這怒火似乎在瞬間就能點燃。
宋欣然還有鎮國侯府在後麵撐腰，她還有一雙子女，縱然現在落魄了，可她依舊是這將軍府的正室，該有的一樣都不少！
自己呢？在知道真相的時候，隻有那滿腔的仇恨，那種打擊，沒有人知道，也想象不到！
蘇千穆一愣，抬頭看著沐惜悅這般激動的神情，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原本幽深的雙眸之間不受控製的閃爍，原本準備了很多的話，可是麵對沐惜悅這般，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跟你遮掩，你可以將這一切揭穿，這是你的自由，亦或者，將我當成無關緊要的人，你會好過一些，但是不要再為你娘求情，我是不會改變的！”
幾句話說完，沐惜悅的目光快速地在蘇千穆的臉上掃過，眼底依舊冰冷陰沉，不給他繼續說的機會，轉身走下了涼亭！
蘇千穆心裏揪著，正想著要怎麽說接下來的話，耳邊卻傳來沐惜悅的聲音，心裏一顫，抬頭的瞬間看到她已經走下了涼亭。
到了嘴邊的話被堵住，蘇千穆看著沐惜悅越來越遠的額身影，深邃的雙眸之間，更是沒有一絲溫度，臉上陰沉可是找不到地方發泄，不受控製的猛然一拳捶在了旁邊的石桌上！
“嘭”的一聲巨響，石桌隨著蘇千穆一拳下來，頓時裂開了一條縫，隨著一陣清風吹過啦，碎渣被吹出去，像是一層灰塵一般。
好好地一個家，怎麽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之前蘇夫人做出來的動作差不多也被查清楚了，雖然沐惜悅鬆了口，在麵上並沒有照死裏追究，可是人們心裏也清楚，如進大夫人的形象在眾人眼裏可是一落千丈，眾人明著不敢說，可是背地裏可沒有少議論。
不過，雖然上看上去蘇夫人是逃過了一劫，可是急火攻心，又加上如今情況的敗落，蘇夫人在沐惜悅和莫亦痕離開之後，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幸好當時有胡大夫在，這才緊忙救治，又用參湯吊住了一口氣，這才保住了蘇夫人一條命！
這些事情，沐惜悅在早晨錦媽媽梳頭的時候已經聽說了，原本也是臆想之中的事情，並沒有驚詫，更沒有可憐！
心裏正想著，沐惜悅繞過花園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的小路上過去，細看才認出是煥碧。
看煥碧手裏是還藏著什麽東西，沐惜悅唇角勾起，麵上帶出一抹詭異的笑，身子往後退了退，並沒有讓人發現她的存在。
清林院。
蘇夫人因為吐血的原因，暫時又回到清林院養病，一來，這鎮國侯府的人聽說蘇夫人病了，定是要來探望的，若是到時候人來了，見蘇夫人在靜心殿，別說鎮國侯府的人不答應，將軍府的臉也不好看，而來，畢竟蘇夫人現在的情況也已經這樣了，最後的日子，讓她舒適的離開也是好的。
裏裏外外考慮全了，老夫人最終還是讓蘇夫人搬回了靜心殿。
這樣的情況，似乎蘇夫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回來之後，發現自己的院子裏人空了，更是多了幾個生麵孔，有之前沐惜悅換過來的，也有幾個老夫人調過來的。
說白了，蘇夫人人雖然是回來了，可是卻被人整個的監視了起來，這樣的情況，跟牢籠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大夫人，藥已經煎好了，你快醒醒趁熱喝了吧！”
掀簾子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隨即煥碧端著一個白瓷碗走了進來，漆黑的湯汁在白瓷碗裏，幾乎能倒映出人的相貌來，亦或者，透過這湯汁，更是將人心映襯了出來。
耳邊響起煥碧輕柔的聲音，蘇夫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按著煥碧將藥汁來回倒換碗散熱，有些渾濁的眼鏡稍稍動了動，同時也睜開了眼睛。
兩日的功夫，蘇夫人似乎已經被煎熬了幾個月一般，一臉的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眸稍顯呆滯，即便強打著精神，卻已經沒有那種精氣神兒在裏麵，更是暗淡不已。
睜開眼睛的瞬間，蘇夫人想要起身坐起來，可是雙手撐在床上的時候，才發現，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掙紮的功夫，全身的骨頭酸疼，讓她不由得咧了嘴，還沒有怎麽動，便已經看到了眼前冒出來的金星，瞬間頭暈了起來。
煥碧收拾著喂藥的工具，餘光瞟向蘇夫人，見她這般情況，唇角勾起，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陰狠，隨即伸手將藥汁端起來，朝著蘇夫人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