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如何麵對
沐惜悅一楞，本能的想要閃開，卻不想已經被蘇夫人抓住了麵紗，躲閃之際，臉上的麵上麵紗便被整個的扯了下來。
“你！”
蘇夫人沒有想到沐惜悅會躲開，手裏拿著她的麵紗時，雙眸之間帶出幾分冷意，隻是，看到沐惜悅一臉的凝重低沉，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在情急之下忘記了什麽，唇角微微抽動，麵上轉而帶出幾分真摯的擔心。
“你過來讓娘看看，不管你傷成什麽樣子，你都是娘的孩子，你這樣，娘的心都要碎了。”
蘇夫人一邊說著，眼底之間便泛起了蒙霧，自然而出，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隻是，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真相，蘇夫人越是這樣，沐惜悅心裏便越是陰沉的厲害，一時間，雙手都不由得攥了起來。
“我沒事！”
沐惜悅一邊說著，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目光之中神情閃爍，不知不知道不應該表現得這般疏離，而是，在知道真相之後，便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般親近。
蘇夫人麵上一怔，以為剛才是嚇到了她，目光在沐惜悅臉上流連，聲音瞬間柔和了幾分：“你別怕，娘一定會求太後，請宮裏最好的禦醫幫你醫治，肯定不會留下疤，你快過來讓娘看看。”
說話之間，蘇夫人朝著沐惜悅走過去，聲音輕緩，眼底之間打多了幾分柔和，似乎在安撫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
沐惜悅心中微顫，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可是身子還沒有動，猛然想起慧心師太的話，臉上猛然陰沉下來，雙手悠然攥緊，站住了身子。
看她不再躲閃，蘇夫人心裏安定了幾分，快步走到沐惜悅跟前，目光之中帶著幾分緊張。
不過，似乎一切都隨了蘇夫人的願，不管怎樣細看，沐惜悅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常，這樣說來，她臉上的偽裝並沒有出現絲毫的破綻。
到了現在這般，蘇夫人暗自常常出了一口氣，一顆心似乎終於踏實下來。
“疼不疼？”
如今已經知道沐惜悅的臉並沒有拆穿，蘇夫人心中自然沒有剛才那般緊張，隻是抬起頭看到她眼底的深沉，心裏一緊，緊忙柔聲問。
看著這個別有用心的養了自己十幾年的娘，沐惜悅心裏忍不住的抽痛，似乎有一股冷冽如刀的寒風在心口刮過，吹得生疼，想要伸手護住自己的心口，卻又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禁錮住，這種感覺讓人崩潰。
“之前擦過藥，已經不疼了，娘別擔心。”
沐惜悅聲音很輕，輕的幾乎連她自己的都聽不到，一句話說話來，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命隱忍，卻又不得不開口。
“你這是怎麽了？”
蘇夫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常，雙眸之間帶出幾分探究，目光在沐惜悅臉上掃過，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雙眸之間更加深沉了幾分。
沐惜悅雙手緊緊地攥著，看著蘇夫人這般假裝關心，不由得泛起一股翻江倒海的恨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心中正在顫抖，沐惜悅將剛才蘇夫人遞過來的紗巾重新蒙在了臉上，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聽到了外麵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聲音。
“淩兒回來了，回來了！”
是老夫人的聲音！
沐惜悅心裏一顫，不由自主地轉身迎了出去，看著老夫人趔趄著腳步往裏走，滿臉的淚水抑製不住往下流，心裏發酸，緊忙上前扶了過去，
老夫人觸碰到沐惜悅的瞬間，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裏，緊緊地抱著，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聽到她那悲痛欲絕的哭聲。
耳邊傳來老夫人的哭聲，沐惜悅心裏忍不住的顫了顫，相對於蘇夫人，家裏這些不知道實情的親人倒是對自己的愛沒有絲毫的摻假，這樣衡量著，心裏更是感覺到一陣酸澀。
沐惜悅伸手輕輕拍著老夫人的後背安慰，心裏稍稍平靜了幾分。
老夫人漸漸平靜了心緒，抬頭看到沐惜悅臉上的紗巾，又是一番緊張心疼，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碰，卻又怕她疼，一時間有些猶豫，完全不像蘇夫人剛才那般。
“娘，淩兒都回來了，應該是高興的，您快別哭了。”
蘇夫人伸手將老夫人扶住，麵上神情稍稍閃爍，眼底帶出幾分勸慰，卻沒有注意到，這種情況下應該是她比老夫人更悲傷才是。
老夫人似乎也感覺到了幾分一顫，轉過身看向蘇夫人，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探究，閃爍片刻，卻並沒有說話，隻順著她的手往桌邊走去。
沐惜悅扶著老夫人的手瞬間一鬆，抬頭看到蘇夫人已經扶著老夫人往桌邊走去，隻是，老夫人的手卻死死地拽著自己，無奈，也隻得跟過去。
坐下之後，老夫人便一刻不停開始問這問那，聽到莫亦痕這般大仁大義，老夫人麵上帶出幾分讚許，這孩子到底是個靠譜的。
沐惜悅一邊說著，目光卻是時不時看向蘇夫人，除了剛進門時她麵上的的激動，如今看來似乎已經平靜了許多，長時間做戲，也是很累的吧！
似乎也感覺到了沐惜悅的異常，蘇夫人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可是細看，卻並沒有看出什麽不正常，一時間心中疑惑不已。
“娘，我們先回去吧，淩兒剛回來，咱們讓她好好休息一下，等會兒宮裏的太醫要過來診治。”
蘇夫人在一邊聽著老夫人的問話，大概的情況也已經知道，如今再留在這裏，似乎也問不出什麽，這才找借口勸著老夫人離開。
“這……”
老夫人麵上一愣，轉過臉看向沐惜悅，眼底之間依舊帶著幾分不舍，可是看她麵上的確有幾分倦容，也不再問了。
送走了蘇夫人和老夫人，沐惜悅這才鬆了一口氣，麵上瞬間冷了下來，不是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而是知道真相後，真的沒有辦法麵對。
如今再看蘇夫人的每句話，每個表情，甚至每個眼神似乎又是別有用意，原本的母女之情，如今隻剩下虛偽，這種揪心的疼，並不是一時半刻便能接受得住的。
心裏正想著，沐惜悅微微歎一口氣，轉身準備會華裳院，卻看到了知畫她們從外麵過來，一個個眼圈都是紅紅的，想必已經等了很久了。
“你可是回來了，我就知道小姐福大命大！”錦媽媽踉蹌著過來，滿眼的淚水抑製不住往下流，一邊說念叨，朝著沐惜悅走了過來。
目光落在錦媽媽臉上，沐惜悅心裏猛然一顫，忽然想起自己在夢中看到的真想，忍不住的心裏發酸，並不是刻意比較，而是在自己看清了真相之後，很多事情便是顯而易見的了，是真情還是假意，並不是以眼底的淚水來衡量的。
眾人又是一陣相擁而泣，這麽多天的擔憂和緊張，終究還是讓她們放了心，三小姐回來了，之前的虔誠禱告也算是沒有白費。
在眾人的擁護下，沐惜悅回到華裳院，看著自己曾經最熟悉的地方，沐惜悅心中微微顫了顫，這個地方，終究不是屬於自己的。
微微歎一口氣，沐惜悅抬腳進了裏屋，依舊是自己熟悉的模樣，如今卻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生冷的感覺，讓人心裏發慌。
雨琳院。
沐惜悅回來的消息傳到雨琳院的時候，沐惜顏正在悠然的喝著蘇夫人剛給的新茶，一口茶水剛入口，還沒來得及品味著其中的韻味，猛然聽到這個炸雷一樣的消息，手裏的杯盞應景一般的落在了地上。
“你，你說什麽？”
沐惜顏抓著紅玉的胳膊，手上用力自己都不知道，隻是疼得紅玉咧嘴紅了眼睛。
“小，小姐……”
紅玉紅了眼睛都快要哭出來了，看著沐惜顏一臉的冷意，本來還想躲，卻發現自己根本抽不出自己的胳膊，隻能任由她越發地用力掐著自己，手上的指甲都快要沒入肉裏了。
“不對，這怎麽可能，那麽高的懸崖，她們怎麽可能不死！為什麽，為什麽！”
沐惜顏臉上一片蒼白，雙眸閃爍似乎根本沒有辦法相信這一切，明明已經調查好了，他們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才對，怎麽還能回來！
紅玉在沐惜顏暗自念叨的時候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眼底依舊疼得泛紅，卻一句戶都不敢出，向來了解沐惜顏的脾氣，這個時候，更是不敢多嘴。
“不行！我要去華裳院！”
似乎想到什麽，沐惜顏雙眸之間帶出幾分凜然，說話之間，已經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紅玉麵上一凜，顧不得自己已經被擰得發紅的手臂，緊忙追出去，眼底之間依舊帶著幾分慌亂。
華裳院。
眾人散去，沐惜悅在坐在桌邊手裏捧著一杯清茶，雙眸較之前的平靜溫和，竟然帶出了幾分冷意，亦或者，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恨意。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會是這樣複雜，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原本以為無法化解的仇恨如今看來卻是那般的渺小，蘇夫人這麽多年在仇恨支撐之下活著，她累嗎？或許，她在看到她們姐妹相殘的時候，心裏很痛快？
想不明白，沐惜悅臉上神情越發地沉重，手裏的杯盞緩緩地送近唇邊淺淺抿一口，原本醇香的茶水，如今卻隻剩下一股子的苦澀味道。
忽然，珠簾的響動將沐惜悅的思緒拉了回來，抬頭，剛好看到莫子一臉煩悶的從外麵進來。
“小姐，四小姐來了，我們說您已經休息了，可是她非賴著不走。”
一邊說著，莫子臉上神色沉了沉，三小姐明明交代不讓任何人打擾的。
沐惜也麵上微頓，手裏的杯盞放在桌上，眼底神情變了變：“讓她進來吧。”
讓她進來吧，有些事情是時候該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