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蘇夫人的算盤
月初，一年一度的上元節，蘇家早早就做了準備，如今正收拾明日上香的東西，眾人忙碌之中帶著喜色，上元節祈福，隻有跟著老夫人去才有這個福氣，平日裏還沒有機會去上元廟呢。
東西準備好了，蘇夫人檢查了沒有絲毫差錯，將屋子裏的人遣出去，轉過臉看著蘇千琳麵上的低沉，唇角微動，眼底閃過一抹說不清楚的神情。
“琳兒，你過來！”蘇夫人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清冷，目光看向蘇千淩，添了一抹複雜的神情。
蘇千琳麵上微動，抬頭看著蘇夫人幽深的雙眸，心裏忍不住地顫了一下，來不及多想，抬腳朝著蘇夫人走過去。
“母親，您叫我。”
經過了端木高陽的事情，蘇千琳原本的幾分靈性似乎瞬間被這陣大風吹得沒有了蹤影，平日裏不是發呆便是走神，一副失了心智的樣子，如今跟蘇夫人說話，聲音之中似乎都沒有了底氣。
蘇夫人伸手拉過蘇千琳，悠悠的歎一口氣，麵上神情多了幾分憐惜：“唉，母親看著你這樣子，心裏也是難受啊！”
說話之間，蘇夫人將蘇千琳拉進懷裏，聲音帶了幾分顫抖，目光含著淚，低頭看向蘇千琳，將她的神情收進眼底。
蘇千琳猛地感受到蘇夫人的溫暖，心裏忍不住的顫抖，一時間鼻子發酸，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淚水，撲倒在蘇夫人懷裏嚎啕大哭，聲音淒慘，讓人心裏發寒。
蘇夫人拍著蘇千琳的後背，沒有言語，沒有安慰，似乎隻是讓她發泄一般，終於，等她哭得沒有了力氣，這才將手裏收回了目光。
“我可憐的孩子！”蘇夫人伸手撫著蘇千琳臉上的淚水，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憐惜，長長地歎一口氣：“你可想過以後怎麽辦？”
蘇千琳心裏猛地一顫，看著蘇夫人這神情，似乎對自己的事情有所安排，雙眸之間不由得帶出了幾分喜色。
“女兒心傷成灰，如今隻想在母親身邊伺候著，再無他想。”
蘇千琳緊緊的拽著蘇夫人的胳膊，聲音依舊抽抽噎噎，說話之間，低低的垂下了頭，將眼底的快速閃過的一抹神情隱藏了起來。
蘇夫人麵上一怔，隨即臉上帶出幾分心疼，伸手捧起蘇千琳的頭，幽幽的歎一口氣：“這麽好的孩子，這命怎麽就這麽坎坷，母親這心裏可怎是心疼的……”
“母親，我……”蘇千琳似乎被堵了嗓子，一句戶沒有說完，便說不出來了。
蘇夫人轉過臉看著她麵上的神情，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複雜，隨即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依照你爹的脾氣，你和端木高陽的婚事是不可能的了，今日莫世子過來，母親看他為人十分的不錯，你可記得母親之前跟你說的話？”
蘇千琳猛地抬起頭看想蘇夫人，眼底神情抑製不住的閃了閃。
之前說的事情？之前母親跟自己說要做三姐姐的陪嫁？可是，三姐姐明明……
“母親……三姐姐和痕世子在皇上麵前明明立下約定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千琳聲音之中多了幾分慌亂，之前就看到過端木高陽對二姐姐的那份陰狠，如今母親讓自己跟著三姐姐嫁過去，這是什麽意思？
“傻孩子，他們兩人在外人跟前是這樣說，如今看他對你三姐姐樣樣順從，隻要你三姐姐同意，自然是莫世子從著你姐姐，他還能說什麽嗎？”蘇夫人轉過臉看向蘇千琳，雙眸之間帶著幾分精銳。
蘇千琳麵上微顫，看著蘇夫人眼底的神情，袖下雙手忍不住的攥了起來。
以莫亦痕和蘇千淩現在的關係，自己就算以陪嫁的身份跟過去，也成不了事，如今她這樣說，難不成讓自己去送死嗎？
“母親，琳兒如今已心如死灰，隻想在母親身邊陪伴。”蘇千琳強忍著心裏的顫抖，目光神情閃爍，卻不敢看蘇夫人的臉。
聽蘇千琳拒絕，蘇夫人臉上色不由得沉了下去：“你自可放心便是，你三姐姐這邊，母親自會跟她商量好，平陽王府實力雄厚，怎麽不比洛王府好？”
看著蘇夫人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蘇千琳也不敢明著再拒絕，隻應一聲，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隻說會好好想想，算是敷衍過去。
蘇夫人也知道不能一時逼著她轉變心思，可是看她這般，也不是說不通，看著蘇千琳走出去的背影，麵上閃過一抹複雜。
翌日。
蘇千淩早早的起床收拾好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跟著用完了早膳，蘇千琳蘇千瑤也過來等著。
老夫人心情不錯，看著這兩個平時不很親近的孫女早早過來，也算是滿意。
稍作收拾，眾人陸陸續續的踏上了早就等在門外的馬車，踏著晨曦，睜著想要上上元節的第一炷香。
蘇千淩跟老夫人坐在一起，身邊隻跟了莫子和琉玉，兩人向來熟絡，加上老夫人心情好，一路走著歡笑聲時不時地從馬車裏傳出來。
後麵跟著的馬車裏依舊是蘇千琳和蘇千瑤，相比之前，如今蘇千琳更顯得安靜了幾分，倒是蘇千瑤，一改往日的沉靜，時不時的側目看著蘇千淩，眼底之間泛起一抹深意。
這一路上跟老婦人說著話，蘇千淩第一次沒有犯困，晃晃悠悠的馬車停下來，先扶著莫子的手下來，轉身回來扶老夫人。
往年雖然跟老夫人並不親近，可是上香並不陌生，蘇千淩伸手接過遞過來的三炷香恭恭敬敬送到老夫人跟前，再審再接過拿給自己的，麵上神情虔誠，跟著老夫人跪拜禱告。
重生一世，蘇千淩砸菩薩跟前盡顯鄭重，煩亂的心事拋開，如今心情平靜沉穩，和往年的浮躁不同，竟然有了耐心跟著老夫人聽禪。
蘇千琳和蘇千瑤依舊如往年一般，老夫人聽禪的時候，兩人便分開在上元廟裏閑逛。
暖風吹來帶著幾分清淡的香火味道，蘇千琳心裏煩亂，便讓紅玉在外麵等著，總歸這一帶也很熟悉了，再者是寺院，也不會出現什麽岔子。
一邊走著，蘇千琳響起蘇夫人的話，心裏不由得鎖緊了幾分，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母親一定要自己跟三姐姐陪嫁過去呢？
如果說以前是擔心三姐姐因為相貌會被在夫家不受寵，自己過去給她幫襯著，可是現在以痕世子對三姐姐的重視，自己過去也隻是添堵，這又是為了什麽？
蘇千琳想著，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漸漸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人，待注意到的時候，心裏一緊，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便被人堵了嘴。
眼珠轉過，朝著身後看去，蘇千琳在看到那一襲休息的藍布長袍時，心裏猛地一顫，隨即咬著牙，手肘往後翻轉的同時，重重的打在了來人的肚子上。
端木高陽，你讓我過的這般淒慘，還敢露麵！
端木高陽結結實實的受了蘇千琳這一下，雙眸之間低沉，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原本溫柔的她，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厲害。
“嗚嗚……”
蘇千琳拚命地掙紮，雙眸之間，憤恨，委屈，惱怒，一時間全都聚集在臉上，拚命地想要離開他遠一些。
“別鬧了！”
端木高陽沒想到蘇千琳竟然力氣這般大，看著她拚命的掙紮，險些把控不住，心裏著急，聲音也跟著多了幾分威厲。
掙紮的空檔，蘇千琳感覺到端木高陽捂著自己的手稍稍鬆了，雙手用力，猛地將他的手拽到嘴邊，想都不想，猛地咬了下去。
“啊！”的一聲在寬敞的寺院響起，端木高陽意識到自己失控的同時，瞬間匿了聲，想要抽回，卻無奈蘇千琳用盡了力氣拽著，根本抽不回來。
如今的蘇千琳似乎是發了狂一般，雙眸之間帶著猛獸的那種陰狠，牙齒死死地咬在端木高陽手上，用的力氣之大，全身跟著顫抖。
端木高陽疼得受不住，猛地一下子將蘇千琳甩開，不管她是不是摔在了地上，地頭看著自己的手上一排泛著血的牙印，臉上陰沉的可怕。
“哈哈哈……”
蘇千琳蹲坐在地上看著端木高陽手上滴著血，忍不住的大笑，似乎發瘋了一般的大笑。
“端木高陽，你現在真的恨自己不是一頭猛獸，就算是咬死你，也不能泄我心頭之恨！”蘇千琳說著，忍不住的大咳起來，嘴裏泛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腥甜。
端木高陽臉上陰沉，轉過臉看向蘇千琳，似乎想到什麽，勉強將心裏的惱火壓下去，麵上多了幾分無奈和委屈。
“若是這樣咬我能讓你心裏舒服一些，我不會躲，可是我了解你，你不會，我做了這樣的事情，你心裏的恨意不可能會發泄出來，是我對不起你，我今天過來，並不期望你能原諒我，我隻是想把事情說清楚。”
端木高陽一邊說著，目光之中多了幾分無奈，悠然歎一口氣，臉色沉了沉，緊緊地盯著蘇千琳麵上的神情變化。
蘇千琳冷笑一聲，雙手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看著端木高陽過來扶，隨手一甩將他甩開，麵上不由得冷了幾分。
“說清楚？事情擺在明麵上，還不夠清楚？我愛你，所以什麽都聽你的，連人都殺了，祝你登上世子之位，你就這麽報答我？端木世子，你這樣不怕別人的唾沫淹死你？”
蘇千琳晃悠著站起身來，雙眸之間帶著幾分惱恨，一句話說完，緊緊地咬住了唇角，生怕一放鬆眼底的淚水便會抑製不住的往外流。
“琳兒，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是王妃以世子之位跟我交換條件，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我隻能娶一個嫡女為妃，我不想失去你，你知道我愛你的。”端木高陽說話之間，聲音多了幾分無奈和哀求，似乎想要以自己的悲慘可憐博得她的同情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