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奔湧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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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期間,李林夕的目光無意之間落向了寒墨言放在被麵上的右手之上。
她清晰地將那原本慘白色的右手上,根根青筋暴起,格外地猙獰恐怖。
“喝點茶吧。”
看著寒墨言如此難過的模樣,李林夕心裏有些不忍,倒了一杯茶水,給其端了過去。
“謝謝。”
伸手接過了李林夕遞來的茶水,因著茶水的溫熱,連帶著茶杯都有了些溫度。
那絲絲的溫度從指尖一路向內,悄無聲息地鑽入了寒墨言那顆正在飽受摧殘,早已經缺失了一角的心髒。
輕輕地小口抿了一口茶水,寒墨言嘴角微微地上揚了幾分,抬頭看著還沒有坐回到椅子上的李林夕,開口說道,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除了我媽媽以外,對我這麽好的人。”
“嗯?”
聞言,李林夕剛坐回到椅子上的身體僵了一秒。
沉思了一會兒,李林夕問道,“那……你弟弟呢?”
“我弟弟……,他……一直都對我很好。隻是……,隻是……”
說道此處,寒墨言有些磕巴了起來。
“隻是什麽?”
心裏有些好奇,李林夕接著問道。
“沒什麽,我還是接著給你講那個故事吧。”
寒墨言沒有應著李林夕的話講下去,岔開了話題。
此時李林夕所在地方,距離寒墨言並不遠。
一樣五感很好的李林夕,絲毫沒有將寒墨言眼中閃過的情緒放過。
“我的媽媽,和寒家的正牌女主人相比,是一個平凡地不能再平淡的女人,是一個沒有身份的普通人。
寒家的每一代掌舵人,在成為家主之前,都要褪去一身的光輝,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脫離寒氏家族的保護,一個人出去打拚。
若是闖出了一番天地,那便可以回到寒家,成為風光無限的寒家家主。
若是泯然於了眾人,更或是直接丟了性命,自然便成了寒家的一個棄子。
那時,我的……我的……父親,也沒有例外地,經曆了那樣一段時光。”
李林夕清楚地聽到,寒墨言在說“我的父親”幾個字時,語氣裏麵充滿著猶豫不決。
但在他的眼神和表情上,李林夕卻又看出了一絲絲的期待和向往。
雖說李林夕現在還不知道寒墨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她卻可以肯定,那些事情一定不是什麽好的回憶。
按照這個思路,寒墨言的媽媽,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遇到那個寒家家主的吧。
李林夕這樣想到。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的媽媽,遇一個平凡的女人,遇到了那個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本來應該永遠都不會遇到的男人。”
隨後,寒墨言的一番話,完美地肯定了李林夕的答案。
後來,寒墨言一句一句地,幾乎可以算是詳盡地,將他媽媽和寒家家主之間的愛情故事,講給了李林夕。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信息匯入腦海。
接著,在李林夕的心裏腦子裏,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驚濤駭浪。
自從寒墨言開口講述這個故事,從他的語氣基調,還有盡管他已經在盡力控製和掩藏,但始終都沒有做到平靜陳述的時候。
李林夕就知道,這個故事,一定不是個美好的故事。
而當寒墨言講這個故事完完整整地跟她講完的時候,李林夕才知道,這個故事,沒有悲壯隻有淒美和意難平。
在寒家家主最為落魄的時候,他遇到了寒墨言的媽媽。
一個美麗、淳樸、大方又溫柔的姑娘。
自此,那個帥氣俊郎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和那個美麗溫柔的姑娘,陷入了一段不能自抑的愛情。
女子的愛情雖說沒有那般如火熱烈,卻往往綿長悠久。
而男子的愛情,大多可以說是一刹那的煙火。
隨說在綻放的瞬間美麗至極,熾熱至極。
可那過分的熾熱,卻不是可以滋潤萬物的溫暖,而是會燒盡周圍一切的火焰。
等那刹那的綻放結束,迎接人們的,便是一片難聞的硝煙味,還有高空中墜落,隨時會砸到行人的碎片。
在那刹那的美麗之後,迎接那個女子的,便是無盡的黑暗。
寒家家主是個有本事的男人,在離開寒家後的第二年,便已經成了一個相當當的人物。
就在所有人都在讚歎,說那女子真是好眼光,找到了一個如此好的夫婿之時。
那個男人,突然之間消失了。
像是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個世上一樣,了無蹤跡。
在那男人消失後的時日裏,以為是有原本的仇家將男人強行帶走了。
那女子為了尋找心裏的那個男人,將所有的家產全部散盡。
並且,因為擔憂過度,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那女子以為自己的子丈夫已經離世了,傷心欲絕,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之際,她發現了寒墨言的存在。
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那女子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在那男人離開地九個年頭,女子的家裏,突然之間來了一群陌生人,將女子和她的孩子一同帶走了。
那群人說,他們是要帶她去找那個男人。
聞言,雖說心裏有些憂慮,但女子帶著孩子,跟著那群陌生人去了。
寒墨言說,他的媽媽那時候跟他說,
“孩子,我們去接爸爸,等爸爸回來了,我們就可以和爸爸永遠地待在一起了。”
寒墨言還說,他永遠都忘不了,當時他媽媽眼中的有些灼眼的光芒。
正是因此,也讓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當他和媽媽看到那個他所謂的“爸爸”,和一個極為雍容華貴的女人坐在一起時,媽媽眼裏瞬間蒙上的灰暗。
他說,到現在了,他都清晰地記著,那個極為高貴驕傲的女人,看向他們時的眼神。
那個女人看向他們時,就像是看到了路邊走過的兩個乞丐一般,眼裏全是瞧不起和嫌棄。
甚至,隱約之間,那個女人的眼底,還毫不掩飾地湧動憤怒和幽怨。
就在那時,他的媽媽,那個滿心歡喜地前來,來見自己消失已久丈夫的女人。
才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所謂丈夫的真實的身份。
也是這時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不再是她的丈夫了。
而她,變成了一個被人唾棄的小三。
寒墨言還說,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寒陌塵。
見到那個,他的弟弟。
李林夕可以想象得到,一個女人,在突然知道這一切爆炸性消息的時候,心底應該有多麽的絕望。
李林夕也可以想象得到,那時那個溫柔淳樸的姑娘,心裏應該有多麽的蒼涼。
而讓那個姑娘徹徹底底地陷入黑暗的,卻是另外的一個消息。
那就是那個男人,她愛了多年的男人,此次尋她前來,不是因為舊情,也不是因為愧疚。
而是……
而是為了奪走她的孩子,搶走唯一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自然隻拒絕的,她十月懷胎而來的孩子,怎麽可能就那麽輕易地讓被人帶走。
事情的最後,她終究沒有能力,能夠帶走自己的孩子。
不過,她卻也留在了孩子的身邊。
以卑賤不入流的小三身份,留在了寒家,留在了哪個讓她最後消散的地方。
聽著寒墨言講完了這個故事,講到了他媽媽最後以非常平淡的姿態,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李林夕便已經猜到,他媽媽的離開,與那個正牌的寒家主母脫不了幹係。
試問,一個隻有孩子可以直撐著活下去的媽媽。
一個寧願放棄自己尊嚴,以一個最下賤的身份活著,隻為了陪著自己孩子的媽媽。
平白無故,又怎麽會去放棄生的希望,在捶死的邊緣,沒有掙紮和惶恐,隻有平靜的接受。
而讓李林夕驚訝的是,那個手上沾滿了血跡的女人,竟然會是寒陌塵的親身母親。
“你母親去世的緣由,他知道嗎?”
打破了剛才故事結束後的沉寂,李林夕問道。
知道李林夕所說的“他”是誰,寒墨言點了點頭道,
“知道。”
“那他……是不是……”(很難過?)
話說到了一半,意識到她正在麵對著的人是誰,李林夕有些愧疚地立馬停了下來。
被害人的兒子就在她的麵前,她怎麽能去施害人的孩子表現出關心和在意。
那樣,不是讓寒墨言更加地難受嗎。
想到了此處,李林夕心裏更加內疚不已。
“他是後來才知道的。”
猜出了李林夕心中所想,寒墨言說道。
聞言,李林夕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那個時候,寒陌塵並不知道事實。
否則,他應該怎麽去接受,自己的媽媽是個殺人凶手這個事實呢。
“那你呢?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看著床上那個麵色沉著,但實際上額頭上都已經都青筋暴起的寒墨言,李林夕有些不忍地問道。
寒墨言沉思了一會兒,有些低沉的聲音接著響起。
“從我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麵,我就知道了。”
聞言,李林夕心裏又是一陣觸動。
像是有人正在她的心髒上狠狠地擰著一樣,讓她的心頭一揪一揪地難受。
從他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麵,他竟然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母親會有那樣的結局。
李林夕可以想象得到,還是孩子的寒墨言,心裏是的有多麽地難受。
“沒事的,以後我會陪著你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