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琴蟲之災
迷迷糊糊之中,戚路似乎聽到一聲不尋常的鳥叫,他人立馬就清醒過來,當他睜開沉重的眼簾,看到陽光正透過迷霧朦朧地照在自己的臉上。
他吃力的從地上坐起,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裏,身邊躺著昏迷不醒的丁曉嵐。
戚路抬頭看著隱沒在雲霧裏的山頂,心裏奇道“難道我們真是從這麽高的地方跌下來的嗎?嘿嘿,我真是吉人有天相,居然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有跌死。”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掛在胸前那枚像十字架的飾物,苦笑一聲站起身來。
這時身邊的丁曉嵐一聲嚶嚀,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戚路連忙輕扶她坐起。
“我們沒死?”
“是的,我剛才去地府那裏走了一趟,閻王說你還有八十年陽壽,不肯收留我們。”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貧嘴。”丁曉嵐有氣無力地說。
這時候,戚路聽到肚子一陣咕嚕嚕地叫,這才想起已經大半天沒有吃飯了。於是他開始翻起背在身上的登山包,發現那支步槍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但賽雷給他的那把手槍還在包裏。
戚路把手槍拿在手中站起身來對丁曉嵐說“你在這裏先歇息一下。”
“你準備做什麽?”
“我去打點野味,等下我們吃燒烤。”
正說話間,他們前方一個鬼怪似的人影從濃霧裏閃了出來。當這個嚇人的人影朝著他們走來時,丁曉嵐禁不住輕輕驚叫了一聲,就連戚路也嚇得跳了起來。
人影越來越近,戚路已能逐漸看清他的麵容。
“賽雷!”戚路欣喜地叫了起來,快步向他迎去。就在他們兩人就要走到一起的時候,隻見賽雷把頭一歪,身體就軟軟地倒在戚路的肩膀上。
戚路驚道“賽雷,你沒事吧?”
“我說過,我們會見麵的。”賽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從懷裏摸出一遝鈔票交給戚路,“我有一個弟弟叫賽昂,如果你能活著回去,就把它交給我弟弟。告訴他,回鄉安心種田,別再去打戰了。”
“你不會有事的,你會和我一起回果敢。”戚路哽咽不已,聲音已經沙啞。可是賽雷再也聽不到戚路所說的話了,因為他的雙眼已永久地閉合。
戚路把賽雷輕輕放倒在地,才看到他胸口有個致命的槍傷。
“放心,我會把你的話一字不漏帶給你弟弟。”戚路輕道,強忍著眼淚不流出來。丁曉嵐在旁看到這淒涼的場麵,早已啜泣不止。
濃霧漸漸散去,戚路在穀底尋一僻靜之處,把賽雷埋了,拜了幾拜,祝道“賽雷兄弟,你若念我今日葬你之情,在天之靈定要保佑我能平安返回國內。”
戚路提槍打了幾隻野兔,生起火來胡亂烤熟後和丁曉嵐一起吃了,然後一路急走,直往山外走去,希望能在太陽落山前走出這片山林。不然夜幕降臨,他們還身處在危險之中,搞不好就成為野獸的腹中餐。
山中還是沒有路,戚路那把獵刀早已遺失在剛才和羅興亞人交火的戰場裏,他隻好就近找了兩根枯樹枝,既可以當拐杖,又能打草驚蛇,防止蛇蟲叮咬自己和丁曉嵐。
戚路又怕給羅興亞人發現,隻能找樹多草盛的地方鑽,雖然安全但是皮肉卻吃了不少苦,被鋒利的雜草和灌木刮得小腿上到處是傷口,又疼又癢。丁曉嵐跟在後麵也是嬌喘聲不斷,一個勁地埋怨戚路亂帶路。
還好天佑人願,在下午四點鍾的時候,他們就走出了這座山峰,來到一處平坦的低穀。戚路看時間還早想接著趕路,可丁曉嵐已經體力透支吃不消了,她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邊喘氣邊對戚路說“太累了,我們還是歇歇吧。”
戚路知她是女孩子,一路上咬緊牙關能跟他走了這麽多路已屬不易,於是點頭同意,然後從包中拿出楊鵬那張粗糙的地圖和指南針,開始確定去古塔村的方向。
丁曉嵐突然看到自己坐著的黑石下有什麽東西,就好奇地拔開草叢一看,原來地麵上有個凸起的橢圓形土堆,像馬蜂窩般大小,上麵還有許多小洞。
丁曉嵐詫異著用手中的木棍捅下這個土堆,很輕鬆的就把它捅倒在地,底下露出個碗口大小的洞,裏麵似乎閃爍著飄忽不定的綠光。
丁曉嵐臉都嚇白了,她趕緊招呼戚路前來查看。
戚路看著這個小洞遲疑了一下,就抬起木棍,閃電般插進洞裏,隻覺手裏一沉,他連忙把木棍抽了回來,兩人就看到一條不到半尺長似蛇非蛇的青色動物趴在棍上,兩隻閃著綠光的三角眼正朝他們看來。
這條奇形怪狀的小動物,身體上覆蓋著和蛇類一樣的光滑鱗甲,頭似鼠,它的頸下卻有兩隻像鳥一樣的爪子。此時它正用爪子沿著木棍向上快速地爬著,戚路慌忙將木棍丟棄,抬起右腳把這隻動物踩死在地上。
“糟糕,這是琴蟲!”
“琴蟲?”丁曉嵐奇怪這種相貌醜陋的小動物卻有如此好聽的名字。
“這種東西早在上古時期就絕跡了,沒想到在緬甸這種小地方居然還有。”戚路拉起丁曉嵐的手示意她趕快離開。
“它都死了,你還怕什麽?”
戚路冷道“別被它瘦弱的外表欺騙了,這是一種貪婪的生物,看到獵物便會不顧一切地吞下,甚至連同類的屍體都不放過。”
突然,附近樹上棲息的鳥兒驚恐地四處飛逃,一陣陰風自那個碗大的洞中刮出,戚路看到許多琴蟲從裏麵湧出,它們快速爬到那隻同類的屍體上,不過一秒鍾的工夫,那隻琴蟲就被啃的隻剩骨架。
“快跑!”戚路拉著丁曉嵐撒腿就跑。丁曉嵐這下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捅了琴蟲窩,趕緊跟著戚路狂奔。而那些琴蟲在洞裏蟄伏已久,眼看到嘴的美食跑了,它們怎能就此錯過,都在後麵寸步不離地緊緊跟來。
戚路兩人慌亂的奔跑聲驚起附近一隻藏匿的野豬,它剛探出頭來看是誰打擾了它的休息,就被一群琴蟲撲到了身上。戚路看到它們對野豬發動了潮水般的攻擊,野豬隻掙紮了幾下就倒在了地上。
空氣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一些琴蟲已經從野豬嘴裏鑽了進去,它們開始用虎鉗一樣的大牙撕咬著豬身,野豬疼得拚命扭曲起來,不到二分鍾就一命嗚呼。在它的屍體上,堆積著無數隻琴蟲,遠遠望去像是覆蓋了一層綠色薄膜,不時有幾隻琴蟲從豬屍的腹部破出,又鑽進去大嚼大咽。
一大拔琴蟲都在啃食野豬,另有幾隻琴蟲依然對戚路緊追不舍,轉眼就來到他的麵前,順著褲腿往上爬。戚路感到腿上一陣揪心的痛,那是隻琴蟲在咬他大腿肚子上的肉。
戚路掄起雙手,把爬到腿上的那幾隻琴蟲抓起扔在地上使勁碾死,又把它們的屍體踢到豬屍旁邊,防止琴蟲過來吃同伴屍體的時候又來騷擾自己。
這時野豬已經被琴蟲們啃吃大半,戚路看機會難得,就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又從背包裏拿出一條毛巾和一瓶醫用酒精,將酒精全倒在了毛巾上,看樣子他準備點火引燃這片草地,燒死這些琴蟲。
“你瘋了,就算燒死琴蟲,也會引發森林大火,我們也要被燒死!”
丁曉嵐提醒了戚路,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確實會害死自己,就在他思量如何逃脫之時,聽到不遠處有水流的聲音,忙對丁曉嵐說“你聽這水流聲這麽響,附近應該有河流。琴蟲既怕火也怕水,我們趕快到河裏去擺脫它們。”
說時遲那時快,已有數十隻琴蟲離開了野豬的屍體朝著他們爬來,兩人求生心切,拚命向水流轟鳴處奔跑。
聽那水流的聲音,戚路判斷離他們最多隻有幾十米遠,兩人跑了不到一分鍾,朝左拐了一個彎,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小型瀑布,瀑布下麵有條小河。
原來這是戚路他們剛才和羅興亞人激戰那條河流的盡頭,還沒來得及細看,戚路就感到左腿又被琴蟲咬住了,錐心似的疼,戚路想得不想縱身一躍跳進了河中。
戚路在水裏潛行了一分鍾後就探出水麵換氣,卻猛然發現河麵不見丁曉嵐的蹤影,想必她是不識水性,溺在河中。
戚路頓時驚慌起來,忙一個猛紮潛進河裏,就看到她在不遠處拚命掙紮,於是遊過去托著她從河中浮了上來,兩人相互拉扯著遊到了對岸。
趴在岸邊的丁曉嵐連吐幾口河水,稍微地喘了幾口氣,就幫戚路一起收拾背包,把那些被河水浸濕的東西拿出來曬幹。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地忙碌著,戚路突然笑了起來。
丁曉嵐看他一臉不懷好意的相,就問道“你笑什麽?”
戚路看著她濕漉漉身子,又壞笑著說“我在想要不要升堆火,把你身上的濕衣服烤一下。”
“啪!”戚路頓時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痛,臉上已挨了丁曉嵐一巴掌。
“你幹嘛打我!”戚路叫嚷了起來。
“你小子一肚子壞水,就知道”丁曉嵐話未說完,眼睛地直盯著前方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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