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蓁趕到醫院的時候,遠遠便看見李暮陽和安雨萱站在走廊前,正納悶,卻看到安敬之也在。喬蓁慌亂地叫了聲:“叔叔。您怎麽來了?”
安敬之沒有看喬蓁,亦沒有說話。喬蓁愣了下,這才注意到三個人的神情都不大對,便皺眉對雨萱說道:“雨萱,出了什麽事嗎?”
安雨萱壓低聲音說道:“我把昨晚的事都跟我爸說了。”既然說穿了,那自己幫著雨萱圓的謊言也被戳破了,擔心安敬之是在生氣,喬蓁便低聲說了句:“叔叔,對不起,我.……”
然而,喬蓁的話還沒說完,安敬之便緩緩站起身,對他說道:“喬蓁啊,既然你來了,就麻煩你跟雨萱做伴,我去護士站問問護工的事,等下就直接回家了。”
喬蓁忙不迭地的點點頭說:“嗯,好。”正在這時,兩個身著製服的警察徑直朝幾個人走來。走在前麵的正是前一頁負責做筆錄的那位,警察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來意,幾位犯罪嫌疑人已經投案自首,希望雨萱和李暮陽能前去警局指認。
安雨萱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幾張凶悍的臉,臉色變得煞白,身體也不自覺地有些發抖。李暮陽單手扶著雨萱,在她耳旁安慰道:“沒事的。我陪你去。”
安敬之看著女兒有些蒼白的臉,沉著地對兩個警察說:“暮陽現在不太方便,還是我陪我女兒去吧。”兩位警官點頭表示默許。
“那我呢?”喬蓁連忙說,“我也去吧。”
“喬蓁,那就麻煩你照顧下暮陽。”既然有父親的陪伴,雨萱少了些恐懼,她抬眼望著喬蓁,誠懇地說道。喬蓁無法拒絕安雨萱這樣的眼神,隻好應承了下來。
看著一行人越走越遠,喬蓁轉過身把病房門推開,正要走進去,卻看到李暮陽還呆立在原地,喬蓁退了一步,發現李暮陽的眼神正望著安雨萱遠去的方向。
喬蓁佯裝微微咳嗽了一聲,說道:“外麵冷,進去吧。”李暮陽立時回過了神,朝著喬蓁點點頭。隨即跟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喬蓁走進了病房。
記憶裏,這還是與李暮陽的第一次單獨相處,喬蓁莫名地感到渾身不自在,正好有風吹進病房,讓他感到陣涼意。
他飛快地站起身,朝窗戶走去。穩穩地合上了窗戶後,才從容地坐到了沙發上。李暮陽已經坐回了病床。喬蓁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倒了杯水放到了他身旁,卻一眼看見李暮陽手臂上被畫得稀奇古怪的石膏。喬蓁心想,那必定是安雨萱的功勞。還沒開口,李暮陽卻緩緩說道:“喬蓁,謝謝你。”
喬蓁愣了下,誤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正茫然地看著李暮陽,卻見他薄唇親啟,繼續說道:“謝謝你留下來照顧我。”
喬蓁揉了下太陽穴,坐回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說道:“這是雨萱拜托的事,所以你也不要太介意。”說完直直地朝李暮陽看去,這是他第一次那麽肆無忌憚地打量李暮陽,卻也不由得感歎那真是個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
李暮陽喝了一口水,似隨口說道:“你和雨萱一定是再好不過的朋友,所以她才會那麽認真地去找那隻小熊玩偶。”
喬蓁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他收回望向李暮陽的眼,自言自語般地說道:“要不是因為那隻熊娃娃,雨萱也不可能會遇到那群人。都是我的錯。”為著這事,喬蓁把立言狠狠地訓斥了一頓,直到可憐兮兮地承諾以後絕不再任性才肯原諒了他。
李暮陽放下杯子,喬蓁不經意間注意到他那異常修長的手指。那是與黑白琴鍵相當匹配的手指。
李暮陽望著喬蓁說道:“那隻是個意外。雨萱也不會因此而怪你,你該知道,那才是她的性格。”
喬蓁沉默地看了眼李暮陽,他曾以為自己會是最了解安雨萱的人,可是,自從李暮陽出現以後,他這樣的想法卻開始逐漸動搖。
“其實,我很羨慕你。”毫無防備地,李暮陽這般說道。喬蓁意外地看著李暮陽的神情,沒有半絲開玩笑的份。
喬蓁自嘲地笑笑:“我有什麽好羨慕的。學習一般,性格也一般,不會彈鋼琴,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優點。”
李暮陽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些感傷,他說:“我很羨慕,這些日子以來,你能始終陪著雨萱,去體驗她的喜怒哀樂,去感受她的心情。”
聽了李暮陽的話,喬蓁卻隻剩下沉默不語,他不太明白李暮陽的話,可是他知道這些話裏,真的帶著李暮陽的心情。原來,他所擁有的,也是種財富。
良久,喬蓁望向李暮陽,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樣的話,我不該問,但是我想知道確切的答案。你喜歡雨萱嗎?”
李暮陽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望向病房門,喬蓁隻好耐住性子,又問了一次:“李暮陽,你喜歡安雨萱嗎?”
喬蓁的提問裏帶著絲執著,李暮陽扭頭看向他,堅定地說道:“是,我喜歡雨萱。”
喬蓁的心,忽地疼痛起來,他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他無法忘記李暮陽和安雨萱出現在一起的每一幕,他也記得,李暮陽看雨萱的每個眼神都帶著溫柔。
一向以為自己神經大條不懂愛情的喬蓁,第一次,那麽清楚明白地知道,原來真相竟然這般傷人。他聽到了李暮陽的心事,仿若也知道了雨萱的心情,他苦澀地笑笑,對李暮陽說道:“恭喜你,雨萱是個好女孩。”
李暮陽的眼神裏帶著絲落寞,他說:“謝謝你也如我這般保護著雨萱。”在那瞬間,喬蓁的臉變得通紅,從李暮陽的語調裏,他能聽出,李暮陽知道自己對雨萱的心意,但是理智如他,卻並沒有挑破半句。
喬蓁無數次地想過,若論相遇的先後順序,無論如何,自己也該排在最前麵。而李暮陽不過是個突如其來出現的後來者,某段時間裏,他甚至無法接受雨萱與他那般親近。
到了此刻,就連喬蓁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個與安雨萱有著相同步調與習性的少年。想到這裏,喬蓁不由得笑了起來,自己與李暮陽,還真是世間少有的情敵。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喬蓁為了緩解字內心的尷尬,快步打開了門,卻隻看到徐夢涵一手提了保溫的食盒,一手拎著還未撐開的雨傘。
喬蓁有些吃驚地說道:“你怎麽來了?”徐夢涵衝他笑笑,自然地走了進去,把食盒放下,對床上的李暮陽說道:“讓家裏的阿姨煲了些湯,補血的,你嚐嚐。”
李暮陽便對徐夢涵說了謝謝。
徐夢涵笑著擺擺手說是小問題,掃視一圈卻發現雨萱不在病房裏,她有些納悶地問:“雨萱怎麽不在呢?都快下雨了,她會去哪?”
喬蓁合上門,隨口說道:“雨萱去警局指認犯罪嫌疑人了。”徐夢涵聽後,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