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學校琴房的玻璃,均勻地灑在三角鋼琴上。雨萱看看手表,離跟路菱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鍾的樣子,平常的這個時間點,剛走進走廊便能聽到各種悠揚的樂器聲,此刻倒顯得太過冷清,如若沒有李暮陽的陪伴,雨萱一定會覺得孤獨萬分。
李暮陽輕輕掀起鋼琴蓋,對剛放下背包的雨萱說道:“很久沒聽你彈琴了,忽然很想聽。”
雨萱尷尬地擺擺手,連忙說道:“我跟你學了那麽久,也隻是鬧著玩,我現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話還沒說完,李暮陽便走到了雨萱身旁,溫柔地將她推到了鋼琴前說道:“試試吧,很多事,不去嚐試就很難有突破。”李暮陽期待地望著安雨萱,這樣的表情,令她不忍拒絕。她緩緩抬起雙手手,有些顫抖地按動了琴鍵,鋼琴隨之發出與之相對應的調子,雖然音與之間銜接的速度不算快,但是指法還不錯,李暮陽讚許地說道,隨即也加入到雨萱的演奏中來,他白皙修長的指節飛舞在黑白琴鍵之間,他彈奏出的旋律,明快而悅耳,與雨萱指尖流出的旋律仿佛渾然天成,舒緩而動聽,讓雨萱也覺得驚訝無比。
雨萱曾以為,這樣的四手聯彈,自己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然而,李暮陽卻那麽自然地讓自己做到了,雨萱的眼眸裏開始閃現出光芒,她重複彈著簡單的節奏,她知道,隻需要李暮陽的稍加潤色,這個旋律便不會太糟糕。
琴房的樓梯上,路菱拉著黎落的手氣喘籲籲地往和雨萱約定好的地點趕去,跑到三樓的過道,悠揚的鋼琴聲便傳到了耳畔。
路菱正在詫異於練琴之人的刻苦,一扭頭,卻看到玻璃窗那頭,安雨萱與李暮陽正認真彈奏鋼琴的側臉。
兩雙同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跳躍在鋼琴鍵麵上,竟也那般和諧。路菱的心依舊跳得飛快,她努力調整著呼吸,等到鋼琴聲結束,才輕輕推開了虛掩的門。
李暮陽正低頭跟雨萱說指法的問題,路菱用手扣了下身旁的門,雨萱和李暮陽聽到聲音,便不約而同地抬眼望了過來。
“嘿,雨萱,很抱歉我又遲到了。”路菱說道,臉上帶著些尷尬的笑。
“沒事呢,是我們來早了。”雨萱站起身朝路菱走去。路菱望了眼李暮陽,不由得調侃起來:“沒想到咱們學校的鋼琴才子也來了,真是無比榮幸。”
李暮陽站起身,對路菱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他用平淡無奇的語調說道:“閑來無事,也便陪著雨萱來琴房轉轉。”
招呼算是打過了,路菱看看手表,再過十分鍾,模擬考便要開始了,時間不等人。路菱便對雨萱說道:“我等會兒還得去考試,就把黎落拜托給你們了。”說完,她往身旁一伸手,卻摸了個空,這才想打黎落沒跟進來。
路菱這才又快步走出琴房,把一直靠在琴房牆上的黎落給拽了進來。
“小丫頭有點害羞,居然躲在後麵不敢進來。”路菱邊拽著黎落的手邊衝著雨萱和李暮陽說道。
黎落朝路菱吐了吐舌頭,心想,才不是這麽回事呢。
雨萱聽路菱說起黎落的名字時倒也覺得名字有些意思,到了此刻卻也不知道究竟是個怎樣性子的姑娘。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夠用。雨萱這麽想著,朝路菱身後望去,隻見黎落穿了身深藍色牛仔連衣裙,頭上還戴了個棒球帽,比路菱依稀低了一個頭的樣子。帽沿擋住了雨萱的視線,還沒來得及看清黎落的相貌,便聽見路菱急急忙忙地說:“不行,要遲到了,我得去考場了。黎落,你得好好聽雨萱姐姐的話。”然後便看見路菱匆忙跑出去的樣子。
“考試加油。”雨萱說道,看著路菱風風火火的背影,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然而就在下一秒,少女清脆的嗓音便回蕩在有些空曠的琴房,“我好像見過你。”黎落仰起頭,看著雨萱的臉,認真地說道。
雨萱有些吃驚地望著麵前的女孩,發現她正抬著明媚的雙眸望向自己。而且她用的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這讓雨萱一度有些驚訝。她打量著黎落的眉眼,笑著說道:“或許,你認錯了。”
黎落把棒球帽的帽沿撥向了一旁,抬頭對雨萱說道:“不對,我一定在哪裏見過你。”
“那,是在哪裏見過?”雨萱說著走上前合上了琴房的門。黎落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想不到任何的片段,隻好氣餒地說道:“想不起來了。”
這樣的對話,倒是一個不錯的開場白,雨萱笑著說道:“你是黎落,對吧?我叫安雨萱。”
黎落咬著嘴唇,點點頭,似是還在思考關於“是否見過”的問題,不一會兒又隻好再次作罷,她放下肩上的小提琴,打量了下琴房,看到李暮陽正站在琴房後側的落地窗前翻看著樂譜,黎落也便退後一步,走到雨萱的身後小聲說道:“好帥啊,雨萱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嗎?”
安雨萱的臉刷地一片通紅,她壓低聲音說道:“那是我同學,也是我好朋友。”
“呀,別害羞了。我知道的,某些好朋友最後往往都會變成男女朋友的,”黎落壞笑著說道,“而且你們倆特別有那種夫妻相.……”
好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雨萱在心裏不由得暗暗叫苦,黎落卻一蹦三跳地跑去了李暮陽麵前,跟李暮陽也熟絡地聊了起來。
雨萱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麽話,良久,隻依稀聽到黎落的聲音在問:“暮陽哥哥,我很好奇,像你這種長得又好,脾氣也不錯的男生,大多喜歡什麽樣子的女生啊?”
李暮陽顯然也是被黎落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驚到,他看了眼雨萱,又低頭看看麵前的黎落,他合上樂譜,對黎落笑著說道:“自然是喜歡我喜歡的。”
這算哪門子回答,黎落嘟著嘴,對李暮陽的答案感到些許不滿。
黎落還未問出更為八卦的問題,雨萱的臉已然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之前黎落一直沒進琴房,還真的以為她會是個性格內向的女孩,結果完全相反。
“對了,對了,雨萱姐姐,你們學校的爬山虎還真多誒,我剛剛在琴房外看到對麵的教學樓外都是爬山虎,真好看。”黎落忽地說道。
雨萱歎了口氣,原來她之前是在觀察爬山虎,她對黎落說道:“黎落,你還要不要練小提琴了?”
黎落的腳上似乎裝了彈簧,幾下便蹦到了雨萱身邊,她打開小提琴盒,忽而又望著安雨萱的臉頰說道:“聽說上次你幫路菱姐姐拿了比賽的第一名喲,雨萱姐姐,你一定是個很棒的小提琴手。”
雨萱連忙擺擺手說:“沒有那回事,是她自己很有天賦,我就幫她找出了個微不足道的瑕疵而已。”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伴奏。”李暮陽走到鋼琴前,對黎落和雨萱笑著說道。
“我找了個學鋼琴的男同學給我在比賽的時候伴奏,但是他沒你好看。今天就先麻煩暮陽哥哥了。”黎落俏皮地對李暮陽眨眨眼說道,隨即輕巧地架上了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