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天氣,像極了喬蓁的心,陰沉沉而看不到半點光芒。一行四個人吃完飯,喬蓁雖然滿臉笑容,卻是連生日蛋糕也沒吃上幾口,氣氛有些怪異,誰也不好說什麽。
喬蓁的電話響起,以為是雨萱打來的,喬蓁急忙拿過手機,電話裏傳來老媽的聲音:“兒子,你跟同學在一塊過生日嗎?”喬蓁嗯了聲,仍是有些失落。
“那你們好好玩,晚上回來,我們全家人再陪你過,你叔叔什麽都準備好了,就等你晚上回來。”
喬蓁臉上露出笑容,乖巧地說了好,晚上見之類的話。
偌大的客廳裏,雨萱細心地幫李暮陽換了塊濕毛巾,蹲到沙發旁開始猶豫著要不要給喬蓁回個電話。
正糾結著,李暮陽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雨萱,你有事要忙就趕緊去吧。”
雨萱回過頭,看到李暮陽半靠在沙發上,他的臉色好了很多,“我好多了,謝謝你一直照顧我。”雨萱放下手機,灑脫地笑笑:“你醒了就好,之前一直發高燒,嚇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對了,你餓麽?我給你做吃的。”說著挽起袖子便朝廚房走去。
李暮陽靜靜地聽著廚房裏傳來的鍋碗瓢盆的聲音,忽地覺得溫馨無比,或許是那天的風太急、太猛,當他落寞地從公交車上邁下沉重的腳步時,當他的腦海裏還滿是雨萱和喬蓁的身影時,他便毫無預兆地被那場重感冒襲中。
在家裏呆了兩天,他以為他能很快好起來,可是就連按下琴鍵的力氣也再沒有。當雨萱那麽真實地出現在門口的那瞬間,他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至少,從她關切的眼神中,他可以清楚地明白,雨萱並不是真的要把他驅逐出她的世界。
這是一場意義深遠的感冒,他笑了起來,深邃的眼眸裏也蕩漾著幸福的模樣。
晚上九點,自習結束的鈴聲回響在整個校園,雨萱從教室裏走出,徑直等在了樓道口。她的手裏拎著上自習前在校外的商場裏精心挑選的禮物,她本想明天再拿給喬蓁,可是心裏隱隱覺得有些自責。所以在照料李暮陽吃完飯後,她便趕回了學校,希望這份禮物能夠作為一種補償吧,她這樣想著。
下樓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雨萱終究沒能等來喬蓁的身影,她有些納悶,正要打電話,齊耀便出現在麵前。
齊耀看了看雨萱手裏的袋子,心裏大概已經猜到她等的定是喬蓁無疑。
“喬蓁已經回家了,下課鈴沒響他便走了。”齊耀在昏暗的燈光下這麽說,他的背影灑在雨萱的麵頰上,所以他並不能看到雨萱臉上細微的失落。
雨萱輕輕地哦了一聲,沒再說話。齊耀便笑了起來:“一起走吧,等會兒學校都該沒人了。”雨萱也便聽話地跟在了齊耀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朝公交車站走去。
齊耀忽地說到:“喬蓁今天過生日。”
“嗯,我知道,我早上聽宇成說的。”雨萱說道。她的頭低低的,連同聲音也低低的。
“那怎麽沒有來呢?是有事嗎?”齊耀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他其實並不在乎雨萱到底會怎麽回答,他隻知道,這樣的氛圍裏,至少需要個話題,作為話題終結者,這也算他的努力了。
“嗯,算是吧,”雨萱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對了,最近怎麽沒見你騎自行車?”
那時四個人騎著自行車逆風行駛的模樣,到此刻還清晰地刻在腦海,隻是光景似乎大不同了。齊耀笑了起來,唇紅齒白的樣子,也像幅畫卷般,“宇成的自行車出了點問題,拿去修了,借了我的去用,你知道對的,他最近要忙著送丁玲回家。”
說到底,丁玲才是最自在的那個人呐,雨萱不禁也笑起來。
也是許久,齊耀和雨萱沒有這樣單獨聊過天。
“最近過得還好嗎?”齊耀像久別重逢的老友般問道。“嗯,我一直挺好的,以前不管去哪都是你們照顧著,現在這樣也挺好啊,時常還能與你們同行,我挺知足的。”
雨萱走下公交的時候,齊耀微笑著說,一直開心就好。是啊,一直開心就好,雨萱想著,換了隻手去拎手上的袋子,走到小區大門,雨萱猶豫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媽,我拿個東西給喬蓁,等會兒就回來。”葉婉芝聽說女兒是去找喬蓁,也便沒了顧慮,滿口同意地說:“那你去吧。”
走出電梯,雨萱朝著喬蓁家的門牌號走去,按了門鈴,隔著防盜門,她依稀能聽到屋內傳來生日快樂歌的旋律。雨萱忽地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剛縮回手,防盜門便打開了。
喬蓁帶著壽星專用的皇冠,有些吃驚地看著雨萱:“你怎麽來了?”
立言眼尖,一下便認出是雨萱,開心地叫了句:“雨萱姐姐。”
隨即喬蓁的媽媽,劉叔叔全都笑著對雨萱說:“原來是雨萱呐,快進來,一起陪喬蓁吃生日蛋糕吧。”
茶幾上的生日蛋糕上,象征年齡的數字蠟燭正燃燒著,雨萱的臉有些微微發燙,便對著客廳禮貌地說:“不用了,謝謝叔叔阿姨,我把生日禮物拿給喬蓁就得回去了。”
說罷將手裏的口袋塞到喬蓁的手上,說了句:“生日快樂。”便一溜煙地跑向了電梯口。
喬蓁還沒緩過神來,拿著雨萱的生日禮物,呆呆地站在門口。
喬蓁媽媽便笑著說:“傻兒子,你再不過來許願,蠟燭都要滅了。”
喬蓁機械地說了聲:“哦。”合上門,抱著禮物走回了客廳。
立言關上燈,整個房間隻剩下蠟燭的光芒,喬蓁雙手合十,在心裏開始許願,然後猛地吹滅了蠟燭。
打開燈,房間裏回複一片光明,喬蓁說:“我今天許了兩回心願,會不會不準啊?”
媽媽笑著說道:“那可不一定。”喬蓁也便努努嘴說:“那兩次的心願都相同呢?”
立言端著蛋糕說:“那肯定就是兩倍那麽準了。”說罷全家人都笑了起來。
媽媽滿麵吹風地對喬蓁說:“其他的我可管不著,能讓我們看看雨萱送了什麽禮物不?”
喬蓁這才拿過裝禮物的袋子,輕輕拆開來,竟是一雙嶄新的球鞋,媽媽看了下鞋底的碼子,欣慰地說:“雨萱真是個細心的丫頭。”
喬蓁忽地覺得今天一整天也沒那麽糟糕了,他看著球鞋嗎,一臉認真地說:“下次體育課就可以穿上去打籃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