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謝謝，徐夢涵清楚地聽見喬蓁輕易地說出那兩個字。她慌亂跳動的心開始緩慢下來，她感到一股涼風往自己襲來，不禁有些微微發抖。
喬蓁不去看她的表情，抬腿便要朝大廳走去。徐夢涵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猛地從背後抱住了喬蓁。喬蓁愣了下，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和女孩子有那麽親密的接觸，這樣熾熱的溫度讓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灼燒。
他伸出手，想要掙脫徐夢涵緊緊束縛在自己腰間的雙手，可是他沒有想到，那樣一雙纖纖玉手，竟然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抱住他。
喬蓁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徐夢涵，你放手。”徐夢涵不說話，她把頭靠在喬蓁的後背，雙手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夢涵，什麽時候切蛋糕？”陽台門口傳來路菱的聲音，喬蓁尷尬地抬起頭，正好看到門口有些目瞪口呆的路菱，在她身後，李暮陽目光清冷地看了過來。
世界仿佛瞬間靜止了，如果可以，喬蓁隻感覺自己耳朵發燙，嗓子幹澀，他想開口解釋，路菱卻對著他眨眨眼說：“我知道了，晚點再切蛋糕，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罷，輕輕悄悄地退了出去，臨走還不忘貼心地把陽台的大門給合上。
門關上的瞬間，連同喬蓁的世界也有些昏暗了，他加大力度，掙脫了徐夢涵的束縛。
他有些惱怒地轉過身，卻正好看到徐夢涵眼淚汪汪的雙眸。“對不起，喬蓁。”她哽咽著說出這幾個字，眼淚卻奪眶而出。
喬蓁愣了下，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年輕的少年，也隻能被少女的眼淚所打敗。就算剛才怒不可遏，此刻卻已經敗下陣來。
“該是我說對不起。”喬蓁把紙巾遞了過去，聲音依舊低沉。
“喬蓁，你別說抱歉，求你。”徐夢涵的聲音有些微微發抖，仿佛喬蓁的一句道歉便能將她拒之門外，她抬起頭，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望向前麵的少年：“喬蓁，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喬蓁搖搖頭，他並不是真的健忘，隻是不願再去花時間回想那些陳年舊事，在他腦海裏，永遠揮之不去的，大抵是和雨萱相遇的那個情形。
徐夢涵許是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她苦澀地笑了下，回憶起與喬蓁最初相見的場景。那是夏天的傍晚，遊泳池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12歲的徐夢涵因為腳突然抽筋，在遊泳池裏痛苦掙紮，她想叫爸爸，可剛開口，便有水灌進了鼻子和口腔，她以為自己快要窒息，泳池裏卻忽然傳來“撲通”的聲音，她意識開始模糊，然後什麽也不記得，等到再睜開眼時，她看到麵前頭發濕漉漉的小男孩對自己說：“沒事了。”
爸爸慌慌張張地趕過來時，徐夢涵看清男孩衣服上別著的校牌，楦城附小，喬蓁。看著男孩明亮的雙眸，她的心，忽地溫暖起來。
從那一刻起，徐夢涵的命運便和喬蓁的聯係起來。她打聽了喬蓁的所有信息，放棄了爸爸為她選擇的私立學校，努力和他考進了同一所初中，然後是同一所高中，她以為，這樣的她，總有一天便能理所當然地站在喬蓁身旁，所以她不急也不惱。
可是安雨萱的出現，所有步調似乎都亂了，徐夢涵第一次開始慌張，看到類似的情形發生在黃馨身上，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她這才下定決心拋開她所有的自尊……
“如果那時你沒有出現在我生命裏，一切或許都該不一樣。可是喬蓁，你無端地出現了，你救了我，也讓我喜歡上你，五年的時間，你覺得還不夠嗎？”徐夢涵說著，痛苦地蹲了下去。
喬蓁呆愣愣地看著麵前等了他五年的少女，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十二歲那年，他隻是因為厭倦了一個人呆在家，才跑去遊泳池打發時間。隻是他從未想到，那個他碰巧救起來的女孩，竟然那麽刻意地想要融入自己的生命。
他大大咧咧慣了，也從未注意到班上曾有雙目光一直遠遠地注視著自己。就算上了高中，他也並未真正去關注過徐夢涵的一舉一動。可是自從安雨萱的出現，徐夢涵便處處針對，反而讓喬蓁愈加反感起她來.……
“喬蓁，我該如何才能走進你的心裏？像安雨萱那樣？你能對她笑，對她溫柔，唯獨眼裏就不曾有我。”徐夢涵抬起頭看向他，臉頰上的淚痕分外明顯。
聽完徐夢涵的話，喬蓁這才忽地明白徐夢涵對雨萱的爭鋒相對，歸根結底竟然是因為自己。
他的腦袋像塞滿了雜七雜八的舊物，讓他覺得無法再去思考，像是得了一場重感冒，他開始覺得全身無力。他昂起頭，看向天空，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喬蓁.……”是徐夢涵的聲音。喬蓁猶豫了片刻，眼神堅定地望向徐夢涵，他說：“謝謝你的喜歡與付出，隻是，我還不能去接受.……”
喬蓁話還沒說完，徐夢涵便猛地站了起來，她的聲音因為過度生氣而有些發顫：“如果此刻站在你麵前的人是安雨萱，你也不會接受嗎？”
是啊，如果是雨萱，自己倒也無法像此刻這般冷靜了。喬蓁這樣想著。
“你說啊！我想聽你親口說喜歡安雨萱，不然我不會放棄你的。”徐夢涵說完這話，隻覺得鼻子發酸，眼淚不禁又奪眶而出。
“是，”喬蓁冷靜地說道，那麽簡單的一個字，卻讓徐夢涵被施了魔咒似的。她望著喬蓁，仿佛他在開一個天大的玩笑，徐夢涵苦笑起來，她說：“你在說慌，對不對？你知道的，安雨萱喜歡的人是李暮陽，你故意這麽說的，對不對？”
“我喜歡安雨萱，不管她心裏裝著誰，我都會依然喜歡她。”喬蓁那沉穩的聲音，這麽說著。此刻，他竟忽然很想感謝徐夢涵，若不是她，他將永遠也想不清楚，自己對雨萱的感情究竟是什麽模樣。
如今他終於想明白，他無非也那麽認真地喜歡著安雨萱，所以他不願意欺騙自己，也不願欺騙徐夢涵，畢竟每一場感情裏的付出都不該被輕視。
所以他微笑著對徐夢涵說：“謝謝你，徐夢涵。”他轉過身，拉開了陽台的大門，離開前，他仍是說：“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