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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

  周一是聖誕節,天開始轉晴,路邊的積雪開始慢慢融化。像是某顆冰冷的心,正漸漸溫暖。


  雨萱特意去了個大早,班上還沒什麽人,她往每個桌箱裏塞進一張前夜寫好的明信片。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她知道,上課鈴敲響以後,她便再也不屬於這個集體。


  走廊上有聲音傳來,安雨萱猛地清醒過來,開始收拾書本。她抱著書朝教室外走去,卻猛地與來人撞了個滿懷,徐夢涵腳一滑,跌倒在地,手上冒著熱氣的牛奶也隨後撒在了她身上,雨萱急忙說抱歉。徐夢涵抬頭看著對麵的女孩,氣不打一處來,她說:“安雨萱,你是故意的吧?”


  雨萱騰出手去拉她,卻被徐夢涵厭惡地推開了。就在那時,青橋三劍客,竟然難得的同時出現在教室外。


  徐夢涵看到喬蓁站在身旁,滿臉尷尬,忙低下頭,微卷的長發立刻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喬蓁看見安雨萱,愉快地說:“你今天真早,難怪在公交站台沒等到你。”


  眼神一轉,忽然又看到雨萱抱著的書。唐宇成怔怔地說:“雨萱,你真的……”


  雨萱笑著點點頭,看了眼徐夢涵。便要出去,徐夢涵不知安雨萱要轉班的事,她忽然淚眼朦朧地轉過身說道:“安雨萱,你站住,你做錯事就是這種態度?”


  安雨萱笑笑,說道,我已經道過歉了,你沒有接受。


  看著地上的徐夢涵,再看看徐夢涵的衣服,喬蓁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他伸出手,把徐夢涵拉了起來。


  “給你。”有些不悅的宇成掏出包紙巾遞給低頭掉淚的徐夢涵。


  “謝謝,”徐夢涵抬頭,梨花帶雨的樣子足已讓大部分的男生為之心疼。


  徐夢涵擦掉外套上的牛奶,正要開口說話,喬蓁打斷了她,他說:“雨萱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少說兩句。”雨萱懶得理會徐夢涵的表演,抱著書徑直往前走。


  喬蓁對一直沉默著的齊耀說,“齊耀,你去幫雨萱拿下書吧。”唐宇成也會意地說,是啊,去吧。齊耀猶豫了一會兒,朝雨萱追了過去。


  喬蓁木然地站著,背後卻傳來徐夢涵的聲音,“喬蓁,我的腳.……好像扭到了。你扶我去下醫務室好嗎?”


  樓梯口,齊耀叫住了雨萱,他說:“雨萱,這幾天一直沒勇氣跟你說句對不起。”


  雨萱對他笑笑,說道:“那是小事啊,我都忘了。現在看見你們和好,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們。”


  看見雨萱笑了,齊耀的心也忽然晴朗起來,他把其他的話吞到了肚子裏,笑著說道:“那我幫你。”說著接過了雨萱懷裏的一堆書。


  “你們這樣弄得我要去很遠似的,其實15班距離我們班,也就三層樓的區別,”雨萱說道,“以後我不用爬樓梯了,多好。”


  她忽地又想起喬蓁的話來,笑著說:“我們永遠都是青橋四劍客。”


  “那我們一起加油,”齊耀說完,露出雪白的牙齒,雨萱重重地點點頭。


  從醫務室回來,徐夢涵沒什麽大礙,喬蓁單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徐夢涵跟在他身後,嘟著嘴說:“喬蓁,你慢點。”


  走到教室門口,黃馨舉著張明信片跑到徐夢涵麵前說:“安雨萱竟然轉班了,你看,這是她寫的明信片。”


  徐夢涵愣了下,想起之前安雨萱抱著書出去的一幕,原來是要離開。


  喬蓁忽地轉過身,對兩人說道:“以後班上再也沒有安雨萱供你們消遣了,是不是很失落?”


  黃馨這才注意到喬蓁,她不悅地說道:“喬蓁,你這是什麽意思?”


  喬蓁依舊把手插在口袋,他想起那天在火鍋店外,丁玲說起的所有事情,他一副冷笑的樣子說道:“所有的鬧劇,都適可而止吧。”


  其實真正失落的人,是你吧,喬蓁。徐夢涵站在走廊上,看著喬蓁走進教室,在心裏說。她側過臉,忽然覺得那陽光好刺眼,刺得眼睛發酸,快要流淚。


  安雨萱終於遠離自己的視線,可是為什麽會覺得喬蓁卻離自己越來越遠了。有人從背後遞過來一張紙巾,徐夢涵紅著眼轉過身去,便看見了黃馨微笑的臉。


  “果然嬌弱的女生總是特別的容易流淚,你就當做排毒,對皮膚好。”黃馨說。


  “或許有些事情永遠也不會有好結局了。”徐夢涵幽幽地說道。


  “不會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黃馨靠在走廊上說道。


  “可是喬蓁為什麽那樣討厭我?”徐夢涵的眼神有些悲傷。


  黃馨看著她說:“或許隻是誤會吧。”


  “其實我很羨慕安雨萱,她似乎有種魔力,從一開始,就可以和喬蓁他們相處得形影不離,而我,和他同學這麽久,竟然沒好好說過幾句話。”徐夢涵兀自說道。


  良久,徐夢涵對一直沉默的黃馨說道:“我們回去吧,快上課了。”


  剛坐下,徐夢涵便看到了桌箱裏粉色的明信片,是安雨萱的署名,她拿了起來,玩味地看著,繼而開始沉默。


  上課前,雨萱在老師的指引下坐到了左邊靠窗的位置,剛坐下,便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說:“。”


  雨萱回頭,看到李暮陽微笑的臉,雨萱也笑笑,,她也說。


  雖是全新的教室,安雨萱這次卻變現出了極強的適應力,所幸,臨近期末,所有人對新同學的到來也並無排斥感。


  下課後,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雨萱磨磨蹭蹭地收拾好書本走出教室,發現李暮陽正靠在走廊邊,微笑著看向自己。


  “還習慣嗎?”他問。雨萱點點頭,有些局促。李暮陽笑笑,說道:“帶你去個地方。”說罷輕輕拽住雨萱的手,朝前跑去。雨萱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琴房。


  李暮陽拉過她坐到鋼琴前,說道:“之前說過要彈琴給你聽的,alwayswithyou.”說話間,他把纖長的手放到黑白琴鍵上,竟是那般好看,不一會兒,悠揚的琴聲便傳到雨萱的耳朵。


  琴房外的走廊上,徐夢涵挽著個身材高挑的女生走慢慢走來,聽到鋼琴聲,兩人停了下來。


  隔著玻璃,徐夢涵看到安雨萱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側臉,在看看旁邊的男生,仿佛看懂了什麽,她的嘴角忽地揚起來。旁邊的女生卻輕輕推開了琴房的門,走了進去。


  徐夢涵正要叫住她,卻看到她已經把肩上的小提琴取了下來,和著李暮陽的樂曲拉動了琴弓。


  琴房裏忽然多出了小提琴的伴奏聲,雨萱下意識地轉過身,看到琴房門口,陌生的女孩此刻正優雅地拉著肩上的小提琴。她是那麽耀眼,像是被光芒籠罩。


  雨萱感覺有些睜不開眼,身體也微微發抖。


  李暮陽覺察到雨萱的異樣,他停下躍動的手指。琴聲戛然而止,小提琴的聲音也跟著停了下來。


  “雨萱,沒事吧?”李暮陽在耳邊輕聲問,雨萱轉過身,朝他搖搖頭,說著沒事。


  女孩放下小提琴,朝李暮陽和安雨萱走去,她說,“鋼琴彈得這麽妙,想必你就是李暮陽了。”


  李暮陽看向陌生的女孩,禮貌地點點頭。


  “你好,我叫路菱,比你們高一屆。”女孩笑著說。路菱?這個名字,是有些耳熟的,雨萱卻是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聽過。路菱看著雨萱,忽然說道:“我們好像在哪見過麵……”


  聽完路菱的話,雨萱有些疑惑,正在這時,徐夢涵走了進來。她朝路菱喚道:“表姐,我們走吧。”


  雨萱看向徐夢涵,這才明白路菱和她的關係,難怪這個名字會顯得格外耳熟。


  徐夢涵看看安雨萱,淺笑著說道:“安雨萱,原來你轉班是為了學彈鋼琴。”


  路菱把小提琴裝好,對徐夢涵說道:“你們認識啊?”


  徐夢涵冷哼了聲,說道:“何止是認識,我們簡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路菱這才恍然大悟,難怪會覺得這個叫安雨萱的女生那般熟悉,或許曾是班上找徐夢涵的時候偶然見過。


  路菱重新背上小提琴,對李暮陽和安雨萱笑著說道:“下次有機會再合奏。”說罷挽著徐夢涵的手走了出去。


  雨萱還在發呆,李暮陽便笑著對她說道:“你拉小提琴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合奏得更好。”


  雨萱看著他,努力扯出個笑容,含糊地說道:“可惜我不會。”


  李暮陽定定地看著她,心情有些複雜,他在心裏說道,雨萱,你是不會,還是不記得呢?這樣想著,他重新彈奏起剛才未完的曲子,仿佛是把自己的所有心事都傾注到了裏麵,他越發用力,手指也越發快速地躍動起來,悠揚的琴聲,夾雜著些憂傷。


  雨萱失神地看著他,聽著李暮陽彈奏的曲子,突然有些難過,卻又說不出緣由。


  一曲結束,李暮陽笑著說:“那以後我教你彈鋼琴吧。”


  雨萱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像窗外的耀眼的光芒,隻覺得心裏的憂傷一瞬便消失殆盡,這是聖誕節最好的禮物,她對李暮陽笑著說:“嗯,好。”


  那天晚上,李暮陽站在陽台給姑姑打電話,他的聲音低沉,他說,姑姑,雨萱不隻忘了我,還忘了她最引以為傲的小提琴。


  李醫生沉默片刻,在電話裏說,或許她不是忘了,她是害怕去想起。因為雨藤出事時,背著那把白色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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