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暑假,過得異常漫長,不下雨的時候,雨萱都和齊耀帶著立言去跑步,喬蓁時而會和唐宇成,齊耀約著去打球。
那天下午,打完球的三個人坐在籃球場上,唐宇成喝著汽水問道:“齊耀,你最近都和雨萱跑步呢?”
見齊耀點頭,喬蓁悶頭喝下口可樂,靜靜地聽著。
齊耀揉揉鼻梁,輕度近視的他此刻沒有戴眼鏡,他望向喬蓁忽然笑起來:“對了,喬蓁,你最近怎麽不去跑步了?”
“特意給你和安雨萱製造機會唄。”喬蓁還沒來得及回答,唐宇成便搶著說道。喬蓁愣了下,難道真是這樣?連他自己也有些迷惑了。
“哎,齊耀,你和安雨萱最近怎樣啊?”唐宇成八卦地問道,“跟你說哦,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我早就先下手為強了。”
齊耀把籃球扔到唐宇成懷裏,說道:“瞎說什麽呢?我跟她是單純的同學好嗎?”
喬蓁也拍拍唐宇成的肩膀說道:“就你最八卦,打球去。”唐宇成抱著籃球,想起那晚迷迷糊糊聽到齊耀說的話,難道聽錯了?
往日裏開學都是最糾結的事,這天,喬蓁反倒有些興奮了。他拎著書包,像一陣風似的跑下樓。剛把自行車推出來,便看到剛剛騎車出門的安雨萱。
喬蓁算了下,竟也有二十多天沒見過安雨萱。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騎到並排的時候,喬蓁咳嗽了下,搭訕著說道:“假期過得還好嗎?”安雨萱沒有理會他,徑直往前騎。
路口處,齊耀朝雨萱揮了揮手。
喬蓁看著麵前的兩人,停了下來,正在這時,唐宇成的自行車正好衝到喬蓁的身旁。兩人看著正在說話的齊耀和安雨萱,麵麵相覷。
“走吧,就等你倆了。”齊耀轉身朝兩人說道。
“你們先走,我和宇成還有點事。”喬蓁支支吾吾地說道。
齊耀不好多問,便叫上雨萱騎上了車,雨萱看了眼喬蓁,和齊耀騎著車絕塵而去。
看著她的長發飄揚,喬蓁沉默著握緊了手裏的車柄。唐宇成趴在車上,悻悻地說道:“以前我們不都一起走的嗎?”
喬蓁轉過身,像是沒聽清,踩動了踏板。九月的風,涼悠悠地吹在臉上,也吹進了喬蓁的心裏。
齊耀和雨萱並排著走進教室,臨近開學典禮,喬蓁和唐宇成才姍姍而來。
高高的主席台上,校長正滔滔不絕地演講,站在後排的喬蓁卻是望著安雨萱的背影有些出神,一句也沒聽進,忽地聽見大家都在鼓掌,這才回過神來,以為開學典禮算是結束了。
抬頭向主席台看去,卻是看到校隊的教練正從校長手裏接過金燦燦的獎狀,原來是在表揚籃球賽的事。
“今年的體育賽事,是我校的榮譽,為此,也要感謝同學們的奮力拚搏,”校長扶著話筒慷慨激昂地說,“也希望全體師生在即將到來的六十周年校慶上發光發熱。”
台下掌聲雷動,同學們賣力地鼓掌,無非是有兩個原因,一則是枯燥的開學典禮終於完成,二則是對校慶的滿心期待。
同學們陸陸續續回到教室,齊耀和安雨萱已經在座位上了,喬蓁打了個響指,也坐回了位置。
班主任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講台上,她掃視了下全班,嚴肅地說道:“從今天開始,就是高二學年的第二個學期,大家要把心思全部放到學習上,不要整天去想些莫名其妙的事,也不要那麽著急地去尋找人生伴侶。”
老班的話剛離口,同學們便哄堂大笑起來。老班頓了下,繼續說道:“同學間互幫互助,我是提倡的,但別越了界,到時候可就不是喜糖的事了。”
聖旨傳達,老班大手一揮,讓大家拿出書本來。班長卻支支吾吾地說:“老師,那校慶的事怎麽辦?”
更年期的老班顯然是忘了這件事,她揉著額頭,說道:“倒也是大事,每個班至少得推一個節目去參加初選。班上有沒有踴躍報名的?”
大家麵麵相覷,都不願出聲。班主任遙遙地望向安雨萱,微笑著說道:“安雨萱同學,我看過你的轉學檔案,你的特長好像是拉小提琴吧?好像還拿過獎。”
安雨萱愣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這是集體榮譽,希望大家都能參與。”老班和顏悅色地說,“我希望班上再編排出幾個節目來,若到時都能在校慶上表演,這也是班上的榮耀。徐夢涵,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負責了。”
顯然,老班對能歌善舞的徐夢涵,給予了厚望。
後來講了些什麽,安雨萱沒能聽清,她失神地想著自己與小提琴的關聯。
搬到楦城以後,她的記憶裏沒有小提琴,她緩緩攤開手,看著自己纖細白淨的手,那是一雙長久沒有再碰過小提琴的手。
下課鈴聲剛響起,唐宇成和丁玲湊到雨萱身旁,喜出望外地說:“雨萱,你好棒誒,竟然拿過獎。”丁玲嘟著嘴說:“我啊,就連譜子都不認得。”
雨萱晃神地看著丁玲,眼神裏帶著些迷離,低聲說:“我不想拉小提琴。”
丁玲聽不清雨萱說的話,拍著她的肩膀笑著說道:“雨萱,加油,你可以的。”雨萱卻渾身發抖,害怕地往後退去。
“雨萱,你怎麽了?”丁玲急忙問道。
安雨萱卻猛地避開丁玲的手,朝教室外跑去。見勢不對,坐在旁邊的喬蓁和丁玲也急忙跟著跑出去。
蹲在走廊的角落裏,安雨萱的腦海裏閃現過一道強光,她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撞到身上,她的心在抽痛,身體也不自覺地發顫。
喬蓁站在安雨萱的身旁,此刻的安雨萱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那樣無助的安雨萱,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脫下身上的校服,蹲下身,輕輕圍到了雨萱的身上。
感受到了身上的溫暖,雨萱抬起頭,看到了麵前的喬蓁和丁玲。
“雨萱,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丁玲握著安雨萱的手,小聲問道。
雨萱看看滿臉緊張的丁玲,沉默地搖搖頭,她說:“我沒事。”丁玲扶著她站起身,緩緩朝教室走去,走廊轉角,齊耀靜靜地站在那裏。
喬蓁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雨萱沒事。”齊耀這才放下心來。
熱鬧的教室裏,沒有幾個人注意到角落裏蒼白的安雨萱,喬蓁幫她把桌子上的書收拾幹淨,她便靜靜地趴在了桌上,而其他人在討論著徐夢涵剛剛提出的建議。
徐夢涵清清嗓子,用清亮的聲音說道:“就像剛才說的,如果沒有意見,我們就排練話劇,現在抓緊時間報名,我們也好編排內容。”
班長率先舉了手,其他卻沒什麽動靜,徐夢涵朝喬蓁望去,說道:“喬蓁,你也參加吧,人多也熱鬧。”喬蓁猶豫了下,點點頭,算是答應了。熱鬧的場麵自然少不了唐宇成,他還沒弄清,便慷慨地舉了手。
似乎受了激勵,同學們也開始踴躍地報名。徐夢涵很快便整理好了名單,她揚著名單,說道:“那剛才點到名字的十個同學,放學後咱們開個會,討論下內容。”隨後又說道:“安雨萱,你的小提琴獨奏就不必和我們一塊排練了,可以自行練習。”
見趴在桌上的安雨萱不吭聲,徐夢涵有些無語,她正要走過去,齊耀便說:“她身體不舒服,讓她休息會兒吧。”
徐夢涵看著齊耀,再看看喬蓁,忽地笑了起來,她揚揚眉頭,開始說起排練的事來。
放學後,參加排練的同學都去了排練廳,喬蓁看了看雨萱,正要幫她收拾書包,齊耀便說:“你們去忙吧,我沒事,我來幫雨萱。”
喬蓁摸摸腦門說道:“也好,等會你送她回家吧。”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去了排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