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異變降臨
“看起來你遇到了麻煩呢。”
冥兒就像是惹人厭的小鬼，在人心煩意亂的時候出現，用著譏諷的語氣說些風涼話。她旁若無人地經過烈蕊身旁，來到跪在地上的布姬身旁，居高俯視著這個有些可憐的女人。
“你準備怎麽解決？”她並未轉頭。
安禮覺得拒絕的可能性接近於無，老伯爵本身就是與魔女有染的人，此刻拒絕接受檢查，無異於坐實了包庇魔女之嫌。但倘若接受檢查，人魚沫雅該如何解決？地下室被發現又如何解決？
“我給你出個主意，”冥兒悠悠開口。
安禮望著雨中身著黑色鴉羽絲裙的冥兒，等待著她的答案。
冥兒伸出手，漆黑的鐮刀浮在她手中，末端墜著一個骷髏頭骨，她像是毒蛇般盯著一旁的烈蕊，輕聲說：“殺了他們，事情就解決了。”
安禮不禁快要笑出聲了，這可真是一個好辦法，讓他的旅程終結於此的辦法。
“貝利蒙特伯爵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嗎？”烈蕊冷聲問道，“還是說如今的局麵讓你覺得好笑。”
安禮收斂了本就短暫的笑意，輕輕搖頭：“歡迎奉行者的諸位蒞臨寒舍。”
烈蕊率領三位騎士走進，隻留下最後一名騎士守候在布姬身旁。安禮看了眼雨中的冥兒，然後走入了庭院。
庭院中的魚鬼屍體和村民屍體還未處理，藍色鮮血和殷紅鮮血隨著雨水蔓延在庭院各處。烈蕊在屍體前駐足片刻，然後說：“看起來有幾隻跳蚤被伯爵大人踩死了。”
接著，她的視線落在牆邊擺放祭祀海神的祭台，上麵的物品被雨水浸泡的有些變形。
“饗神禮嗎？”
“昨晚海水突然暴漲，將山腳下的青河村淹沒，也許海神動怒了，”安禮微聲說。
“怪不得來時總覺得此地有些異常，”烈蕊淡淡說著，絲毫聽不出意外的感覺，像是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也不奇怪，畢竟海中的鯨船就停在山間，上山時不可能看不到。
“昨晚可真是個不眠之夜，”被束縛手腳的亞頓絲毫不影響他說話，“傳說中的巨人魚襲擊了村莊，多虧伯爵大人的騎士，我們才能幸免於難。”
“巨人魚嗎？”烈蕊像是想起了什麽，“早就聽說此處禁域附近棲息著古老人魚，看起來傳說是真的。”
“奉行者大人想看一下人魚嗎？”亞頓忽然問道。
安禮此刻隻有一種想法，擰掉亞頓的腦袋。捕獲人魚並不違背教法，可烈蕊肯定會找個理由帶走人魚，那時他與人魚沫雅的交易也就告吹，他不敢保證沫雅會泄露出什麽消息，比如他與她的交易，與舊神眷族交易，可違背了教法。
“有機會可以看看，在這之前要解決你的事，”烈蕊說。
“那就太可惜了，”亞頓不無遺憾地表示，“我以為奉行者大人會感興趣的。”
“吾主說：人皆有好奇之心，卻需克製好奇之心，一抔黃沙便可數千年，所以需觀樹而非觀沙，”烈蕊糾正。
“謹遵教誨，”亞頓虔誠的行禮，抬起頭卻是看著安禮，像是提醒或者是威脅。
安禮對此視若無睹，他從不希望受製於人。
“如果奉行者大人感興趣，我倉庫裏就有一隻人魚，或許可以稱之為人魚，是昨天我的騎士捕獲的，還未來得及上報，”安禮說。
“哦？”烈蕊第一次顯露出意外，“看起來伯爵大人身邊的蟲鼠還真不少。”
安禮微微一笑，並不多言。他覺得人魚之事多半是隱瞞不了的，倒不是幹脆坦白出來，他本身就對人魚沫雅掌握治療枯血病的東西存疑，交易破裂也無所謂，而且貝澤爾散布海之魔女的信息，遲早也會引來教會勢力。現在坦白不過是將矛盾提前了而已，至於交易的事情被發現，他倒是並不在意，一是空口無憑，教會並不能掌握證據，按照老伯爵的身份多半會不了了之。
二是他此時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幹脆引來海之魔女，讓海之魔女和神諭奉行者對抗，如果海之魔女勝利，那麽事情便會更進一步，如果奉行者勝利，那麽他便可趁其不備，殺死這群神諭奉行者，坐收漁翁之利。
“西奧拉諾，”烈蕊喊了一個名字，他身後的三位騎士中的一人走出，“你來看管貝利蒙特伯爵捕獲的人魚，”
“是，”騎士俯身回答。
“科爾！”安禮對著城堡喊了一聲，“帶騎士……”
可他話還未說完，主堡內忽然傳出一聲低吼，緊接著村民如被端了窩的老鼠一般從主堡內倉皇逃竄，原本空蕩的庭院裏此刻擠滿了人群，村民臉上布滿一種怪異的恐懼。安禮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在人群中沒看到胖子西曼。
現實很快印證了他的預感，一個沉重的腳步從主堡內響起，一隻扭曲又布滿粘液的巨手按住了門框，然後西曼從門後走出，或者說是爬出。
西曼的下身變得無比臃腫，衣服早已經撐破，油膩的肚皮上布滿了紅色血絲，像是一個巨大孕婦。他雙腿早已經被巨腹壓扁，下體流淌著粘稠的膿水，腐肉一般的惡臭彌漫在空氣中，隨著他的挪動，身體正在一步步發生異變，直到整個頭顱長滿了腫瘤狀的物體。
“布姬！布姬！”
西曼不斷呼喚著，他身體漸漸匍匐在地麵蠕動著。
“墮落魔物……”烈蕊低聲說。
她伸手按住劍柄，緩步上前。西曼扭動著身體朝烈蕊撲了過去，或許是以為她是他注定的妻子。
烈蕊抽出佩劍，劍身並不是鋼鐵，而是一團熾紅火焰，隨著被抽出劍鞘，火焰就像是脫離了束縛的野獸肆意膨脹，眨眼之間，火焰膨脹為一隻火焰巨鳥，烈蕊雙手握劍，用力揮出，火焰巨鳥極速飛出，掠過已經失去人形的西曼。
空氣中升騰著乳白色的水霧，原本的的惡臭變為更加難聞的焦臭味。
烈蕊收回佩劍，等待著濃霧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