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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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9章


  仍然是被兩條槍口頂在後腦勺上,我重新被戴上了黑洞洞的頭罩,押解著走出了這間屋子。


  矮個子連同那持槍的三人,一邊走一邊議論,一邊威懾於我。


  矮個子道:“陳先生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他不允許有任何的疑點存在。


  槍手甲道:“陳先生今天看起來真的很火大。真不知道那望京的幾十號骨幹會被怎麽處理,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槍手乙道:“對!那些骨幹當中,還有我的一個老鄉呢!都是這小子,你說你呆的好好的,跟陳先生作對,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我感覺到頭上的一條槍口加了加力,腦袋微微有點兒疼痛。


  就這樣,我被押解到了一個門口處停了下來。


  我聽到一陣淒淒哢哢的開門聲,緊接著,有人扶著我的肩膀,將我猛烈地一推,推了進去。


  黑洞洞的一個屋子!

  我能感覺得到這間屋子的黑暗,盡管我還戴著頭罩。


  矮個子衝我冷笑道:“這裏暫時就是你的新家了!好好呆著,別做無用功。


  他一說完,另兩個槍手走過來摘掉了我的頭罩。


  我揉了揉眼睛,見兩條槍口仍然徑直對著我,而矮個子卻兀自地走到了門口。


  矮個子拍了拍大門,響亮而清脆。他衝我提示道:“不要有什麽逃跑的念頭,你逃不了!這個大門,光鋼板就有三公分厚!你就是會降龍十八掌,也打不開的!還有這些牆壁,也都是銅牆鐵壁,所以我勸你省省力氣,不要有什麽非份之想。


  我瞄了幾眼周圍,實際上,這屋子裏的燈光有些昏暗,隻有頭頂上有幾個小孔,透進幾絲微微的光線。


  兩個槍手緩緩地將槍從我的腦袋上撤離,倒退著走出門。


  實際上,這短暫的過程中,我是有機會反扼住他們的!但是我沒有那樣做,因為我如果這樣做了,就意味著我徹底沒有了反水的機會。


  待矮個子三人謹慎地走出門,我聽到‘哐郎’一聲,門被關緊,上鎖。


  我微微地歎了一口氣,實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處境,竟然一下子到了這步田地。


  扭頭瞧了瞧,這間屋子並不大,裏麵也沒什麽擺設,隻有一張破的渾身是洞的草席,和一張木質的簡易小床。這也許是陳富生專門用來關押‘異己’用的,莫非,當初的聖鳳,也曾被關押到了這裏?


  這小屋裏的空氣有些混沌,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特殊的腥味兒,而且有些稀薄。


  我在屋子裏轉了轉,這巨大的變故,讓我既驚恐,又無助。


  叼上一支煙,點燃,掏出手機瞧了瞧:沒有信號。


  也顧不得髒不髒了,我坐在那木質小床上,仔細地分析了一下今天這突然的遭遇和變故。


  從表麵上來看,這件事,是與我的一時衝動分不開的!

  因為得知了阿勇的一絲線索,我當即便衝動地實施自己的報恩計劃,想盡快找到阿勇。於是乎,我三更半夜便召集起骨幹商量和安排此事,我想借助大家的力量,一起尋找阿勇,那樣的話,希望會大一些。


  但是我忽略了,陳富生仍然在無時不刻不在監視於我。他得知了我糾集骨幹開會,第一反應就是:造反!叛逆!

  他最怕的就是這個,最不能容忍的也是這個!他將天龍公司和TL組織的秘密拋給了我,當然不希望我泄露,不希望我拒絕加入TL組織。


  也許在陳富生道出那些秘密的時候,就已經為自己擬好了路。


  而我,則是他的賭注。倘若我能加入組織,那將會使陳富生如虎添翼;假如我不能為TL組織效力,陳富生也絕不會留著我這個隱患,他也許會——殺了我。


  在等待我回複的時間裏,陳富生在我身邊加派了人手,加強了監控。這一點,我能隱約感覺到。


  因此,當我糾集骨幹們開會的一刹那,便被陳富生的眼線直接匯報給了陳富生。


  召集骨幹開會,若是在白天,或者說是在晚上十點之前,那根本不會引起陳富生的懷疑。但是在半夜三更,當大家都還睡在夢鄉的時候,我召集大家開會,無疑讓疑心病很重的陳富生,懷疑我的動機。


  更何況,我本身就處在非常時期。在我還沒有給陳富生回複之前,是敏感期。


  於是,一向做事深思熟慮且心計異深的陳富生,將我這次召集骨幹開會,想像成了我的叛逆和反叛。他覺得我是在糾集骨幹搞策反,為了TL組織的絕對利益,他立刻糾集了TL組織精兵強將一百多人,連夜趕到了望京大隊大隊部。


  不得不承認,這些精兵強將,兵很精,將很強。他們訓練有素,拉動迅猛,幾乎是讓我們沒有任何反應的餘地。


  我一支接一支地吸煙,回味著此事。


  陳富生會怎麽處理我?

  對於一個掌管天龍公司這條大船的陳富生來說,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一直是他的信條,他會不會,會不會-——殺了我?

  我臉上不由得冒出了一陣冷汗。


  說是不怕死,那是大話。我也怕死,我也害怕突然被結束了生命,我的親人,我的由夢,他們該怎麽辦?

  心裏的矛盾,何其深重。我覺得很躊躇,沒有絲毫辦法。


  在這間小屋裏,我沒有任何辦法與外界聯絡,隻能坐在床上遐想萬千。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門口發出輕輕地的響聲,矮個子帶著兩個手持武器的男子推門而入。


  進門後,兩個男子將槍口對準我,矮個子則提著一塑料袋什麽東西,湊上前來。


  他想幹什麽?

  待矮個子靠近,兩個男子也已經跟了過來,徑直將槍口頂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一皺眉頭,矮個子一揚頭,道:“對不起了,老板吩咐過,對你,要格外‘關照’,因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讓你逃跑!不過其實你也逃不走,這裏到處都是銅牆鐵壁,就是神仙關進裏麵,也找不到出口。


  我問:“老板是誰?


  矮個子道:“老板是誰,還用我說的那麽明白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再道:“這是你這兩天的夥食,我們可沒那閑工夫再給你找個專職廚師,所以,隻能喂你吃些現成的!

  透過昏暗的光線,我瞧到,塑料袋裏裝的,有麵包,礦泉水,還有火腿腸。


  我冷冷地接過,道:“謝謝老板的關心,我深領了!


  矮個子道:“你不領也沒折,不領就得餓死。乖乖的,別耍花招,那樣也許你會活久一些。


  我試探地追問道:“你告訴我,我們大隊的那些骨幹關在哪裏了?

  矮個子一愣,隨即笑道:“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挺講義氣的!你的那些難兄難弟,都被關在下下樓的一間大房子裏,還是老板照顧你,給了你一個單間。哈哈!珍惜,珍惜啊你要,珍惜老板對你的關愛!

  我摸出一支煙,道:“我要見陳先生!

  矮個子道:“恐怕,你沒機會了。


  我道:“望京大隊的這些骨幹,是無辜的!我希望陳先生能網開一麵放了他們,我願意接受一切處罰。


  矮個子反問:“這麽說,你是承認自己搞內訌想造反了?

  我道:“不,根本就沒有這種事!唉,陳先生他太敏感了,我一直把跟著陳先生做一番事業當成是自己的最大理想,誰想竟然毀在了望京!我隻是,隻是糾集骨幹幫我辦一件私事,我的朋友找不到了,所以我連夜召集骨幹商量辦法,卻被陳先生誤認為是糾集骨幹造反。我太冤枉了,太冤枉了!

  矮個子冷道:“別衝我訴冤,沒用。老板就是這樣,隻要有一點苗頭,他就會當成是真的。因為-——因為在我們當中……他止住了下文,沒說下去。


  我能讀懂他後麵要說什麽話。


  肯定是陳富生察覺到天龍公司或者TL組織內部,有政府的臥底,因此時時處處都相當小心,凡是有可疑人員和可疑情況,都會從嚴處理。


  我正是這其中的犧牲品!

  想一想就不由得苦笑不已,如果是被陳富生察覺到了我的真實身份抓我殺我,我都不會覺得冤枉;但是因為尋找阿勇糾集骨幹商量對策,被陳富生懷疑是陰謀造反抓起來,這未免顯得過於冤枉了!


  阿勇啊阿勇,你曾為了救我,義無反顧不顧個人安危;現在,我卻為了找到你,即將麵臨生命的危險,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我在心裏自嘲般地想著,再衝矮個子追問道:“那麽你告訴我,陳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因為疑心,錯殺冤枉了很多人了?

  矮個子道:“冤枉不冤枉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是有很多人受到連累了!

  我再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喊道:“蒼天啊大地啊,我冤枉死了!

  矮個子道:“好了,你繼續向天訴冤吧,我得回去了!剛才聽老板跟我講了你的很多豐功偉績,我這才知道,我還沒了解透你!老板也覺得挺可惜的,不太想失去你,但是他做事的原則如此,很難改變。他已經不隻一次忍痛割愛了!


  我反問:“什麽意思?

  矮個子略顯支吾地道:“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覺得——確實有點兒可惜了!不過也好,你的墜落,將會讓天龍公司很多人受益!

  我道:“難道我就隻有在這裏認命了?

  矮個子搖頭道:“不知道。等待奇跡吧,趙大隊長,偉大的中南海第一警衛!


  也算是邪門了,這個矮個子對我的態度,似乎有了一定的改善。難道是他對我產生了某種同情心?

  我不相信,殺手,會有什麽同情心。在一定程度上來講,TL組織的人,都是殺手,甚至比殺手,還要可怕。


  自從自己進入了保安公司,就一直想盡快剝開TL組織的外衣,沒想到現在剛剛有了一點點眉目,眼看著就能潛入TL核心了,卻因為半夜裏召集骨幹開會一事,被陳富生徹底給封殺了!


  是可笑,還是荒唐,還是老天對我的捉弄?

  我不由自主地抬手理了理頭發,撓了撓頭皮。


  這個動作對於麵前的兩個持槍殺手來說,是個極為危險的動作。


  也許他們認為我是要耍什麽把戲,手中的槍不由得加緊了力度,狠狠地頂在了我的身上。


  我苦笑道:“用不著這麽用力吧,骨幹都快被你們捅散架了!

  矮個子衝兩位殺手一揮手,道:“不用對趙大隊長這麽無理,意思意思就行了,他跑不了!

  我頓時一愣,心想這個矮個子真是有意思,剛才一進門就向我傳達老板的旨意,說是對我要格外‘關照’,此時卻又逞好人教導手下不要無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也正在這一刻,當兩位殺手稍微放鬆了一下警惕的工夫,我的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個逃走的計劃!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覺得,擺平麵前這三人,逃出這間屋子,並不是太難。


  但問題是,即使我逃出了這間屋子,我仍然不可能徹底離開這座複雜的建築。我現在無法判斷,這個地方是不是在天龍公司總部的地下,更無法判斷它的具體位置和具體海拔。憑借陳富生的心計,他外麵肯定把守著重兵,我根本就是插翅難飛。


  更何況,哪怕是我真的逃跑成功,也肯定意味著,整個計劃的徹底失敗。


  我將成為曆史的罪人!甚至是,即使重返特衛局,局裏也不可能給我一個名分;哪怕是給了,我也將被戰友們瞧不起,我的臉上,將始終銘刻著‘失敗’二字。


  對我來說,任何一條路,都幾乎是死胡同。


  與其在死胡同裏苟且偷生,倒不如,賭一把!

  大不了,一條命!


  怎麽個賭法?

  那就是-——在這裏繼續呆著!要麽被陳富生處理;要麽出現什麽奇跡!

  也許是大腦運轉的太快,在短時間內分析了那麽多答案,我覺得腦袋有點兒疼,甚至有點兒發脹。


  矮個子終於離開了,他走的很輕盈,從他走路的姿勢可以推測出,他的腳上功夫,肯定很不錯。


  兩個持槍男子後退著,仍然是拿槍口對著我,不敢有絲毫懈怠。


  直至他們走到了門口。


  門再一次被鎖緊,我忍不住再歎了一口氣,繼續坐在床上吸煙。


  打開塑料袋,掏出一根火腿腸,就著礦泉水吃了幾口,我覺得這一切恍然如夢!

  玩兒來玩兒去,還是把自己玩兒進去了!

  現在的我,無法跟任何人聯係,因為這裏沒有任何信號。我想程心潔和丹丹肯定發現了我的失蹤,正在焦急地找我。


  唉,還有那麽多牽掛,那麽多沒有實現的心願,我就這麽玩兒完了?


  嚼了兩根火腿腸之後,我也不顧幹淨不幹淨了,徑直地躲在了那張小木床上,閉著眼睛,思緒雜亂地在腦海裏,泛濫,沸騰。


  無數想象與猜測,在心裏蕩漾著,揮之不去。


  不知幾時,我竟然睡著了!確切地說,是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又不知是過了多久,我聽到門外又響起了一陣吱嘎聲,緊接著,門被推開,一陣稍強一些的光線,浸進了昏暗的屋子裏。


  我像機械人一樣從床上坐了起來,瞧向門口。


  一陣熟悉的香水味兒,迎麵撲來。


  一個曼妙的身影,朝我走近。


  我揉了揉眼睛:怎麽會是她?

  由夢,竟然是由夢!


  我覺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自己受到了刺激,產生了幻象。


  我不止一次地揉著自己的眼睛,嚐試看清晰些,再清晰些。我甚至以為出現在門口的人是齊夢燕,是她化妝成了由夢的樣子。


  但是當她走的再近些,我看清楚了,來人的確是由夢!

  這,這顯然不合邏輯啊!


  由夢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此時此刻,我覺得,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刹那之間,被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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