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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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章


  (1)


  此時的由夢,身穿一套粉紅色絨裙套裝,甜甜地笑著,如同仙女,她的出現,令參加宴會的所有人注目觀望,也令這個原本熱鬧非凡的宴會,產生了片刻的寧靜。


  在我的印象中,今天的由夢,是打扮最為豔麗的一次。她梳了發髻,發髻後左右各插了一支碧澄澄的白玉響鈴簪,走起路來有細碎清靈的響聲,發髻兩邊各一枝碧玉棱花雙合長簪,做成一雙蝴蝶環繞玉蘭花的靈動樣子。發髻正中插一支鳳凰展翅六麵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鳳頭用金葉製成,頸、胸、腹、腿等全用細如發絲的金線製成長鱗狀的羽毛,上綴各色寶石,鳳凰口中銜著長長一串珠玉流蘇,最末一顆渾圓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輝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間隱隱光華波動,流轉熠熠。發髻正頂一朵開得全盛的“貴妃醉牡丹,花豔如火,重瓣累疊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紅色的光澤,簇簇如紅雲壓頂,嫵媚姣妍,襯得烏黑的發髻似要溢出水來。頸上不戴任何項飾,隻讓槿汐用工筆細細描了纏枝海棠的紋樣,緋紅花朵碧綠枝葉,以銀粉勾邊,綴以散碎水鑽,一枝一葉,一花一瓣,絞纏繁複,說不盡的悱惻意態。同色的赤金鑲紅瑪瑙耳墜上流蘇長長墜至肩胛,微涼,酥酥地癢。她沒有穿襪子,一副修長的玉腿晶瑩的閃爍著光滑與細膩的潤澤,足上蹬了一雙黑色女士皮鞋,走起路來哢哢作響,趾高氣昂的神情,是我永遠無法忘懷的。


  她今天的打扮好隆重,好特殊啊!


  由夢越走越走,麵容也越來越清晰,我甚至還悄悄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確定自己這並非做夢。


  隻是心裏卻生出萬千疑惑,由夢怎麽會來金老爺子的生日宴會呢?據我所知,特衛局好像與金氏集團沒什麽瓜葛吧?


  心裏雖然不解,但是我此時的心情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麵對由夢,是大膽地迎接她的到來,還是盡量隱藏起來,不讓她發現自己的存在。


  情不自禁地,我掙開金鈴的胳膊,但是金鈴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一般,隻是專注地望著正越走越近的由夢,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哇,這個美女是誰啊,這麽漂亮。太美了。


  金鈴仿佛被陶醉了一般,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由夢,我慌忙地將頭轉身一邊,心想自己這次假扮金鈴男朋友,簡直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我怎會想到,一個簡單的壽誕宴會上,竟然能遇到那麽多熟人。更加令我擔憂的,是遇到了由夢!

  好在由夢並沒有從我和金鈴身邊經過,她徑直地朝裏走去,象一隻穿梭在水中的美人魚,周圍的賓客都不約而同地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直到由夢的身影消失在眼簾,我仍然無法將視線收回。這一切我又怎會信以為真?是我花了眼,還是這個世界原來就充滿了巧合和意外?


  正在猜測間,金鈴已經感覺到了異樣,見自己的胳膊已經撤離了我的臂彎兒,不由得眉頭一皺,轉身衝我問道:“怎麽了趙龍,這是?


  我道:“誰知道你怎麽了。剛才都愣住了。


  金鈴仍然朝著由夢消失的方向看去,眉頭之中隱含著諸多疑惑,無法釋解,她再問我問了一句:“你剛才看到進來的那個女孩了沒有?


  我道:“看到了。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兒。


  金鈴‘餘音繞梁’般地讚歎道:“是啊是啊。剛才我還覺得柳怡飛柳大明星好漂亮,那個女孩兒一出現,我才知道,原來竟然還有人比柳怡飛更漂亮。人外有人啊!


  我若有所思地一笑,衝金鈴問道:“你認識剛才那個女孩兒嗎?

  金鈴苦笑道:“我要是認識就好了!那麽漂亮的姑娘,長的真象是人間傳奇,讓人不敢相信。


  我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麽,道:“對了對了,你過去問問王叔,這女孩兒是幹什麽的,她跟金家有什麽淵源,怎麽會來參加老爺子的壽誕?


  金鈴饒有興趣地道:“這個主意不錯。稍等,我馬上回來!說完後金鈴果然一手提著禮服的一角,輕盈地衝門口走去。


  我深呼了一口氣,朝由夢消失的方向望去,她似乎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賓客們遮掩了個嚴嚴實實,再也搜索不到她的身影。我心想自己應不應該去找找她,甚至跟她說幾句話?

  抑或是她發現不了我更好,反正我現在的角色,讓她知道了反而會誤會,會傷心。


  我也矛盾了。


  這時候我發現有兩個衣冠楚楚的男士,正朝我走來。


  不是別人,正是孫紅星和陳遠澤。


  他們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我,那眼神裏透露著濃厚的輕蔑和嘲笑。


  我想避開他們,但轉而再一想,倒是也沒那個必要。該麵對的總要麵對,逃避總不是辦法。


  待二人走近,我衝他們問了一句:“你們過來幹什麽?

  陳遠澤率先向前走出一步,上下打量我一番,咂摸了一下嘴巴,嘖嘖地道:“看樣子儀表堂堂,實際上卻是個看門狗。


  孫紅星也附和道:“這就是金家的眼光,這就是金鈴的眼光!外表,外表帥有個屁用,骨子裏永遠是那副窮酸樣兒。保安都能泡上金家的大小姐,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陳遠澤接著附和道:“何止是瘋狂啊,簡直就是亂套了。不過如果金老爺子知道他辛辛苦苦盼來的金家女婿是什麽身份,哼哼,真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是將他趕出家門兒,還是寧可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金家啊,有好戲看嘍。


  陳遠澤和孫紅星二人一唱一合,雖然不直麵罵我,實際上卻已經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孫紅星已經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了陳遠澤,陳遠澤利用這一點過來諷刺於我,正是因為不甘心失去金鈴;而孫紅星之所以做了陳遠澤的後盾,卻是因為我們之間存在著一定的仇隙,他想利用這次機會,以報之前的恩恩怨怨。


  麵對二人的挑釁,我一咬牙,忍下了。


  挪了挪步子,換了個位置站定。


  但是這二人又隨即跟了上來。


  我從侍者托盤上拎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冷冷地罵了一句:“跟屁蟲!


  陳遠澤兩步湊近我,眼神當中釋放出一陣凶光,他咬牙切齒地威脅我道:“小子,我警告你,你最好是離金鈴遠點兒,不然休怪本少爺對你不客氣!

  孫紅星在一旁手抄口袋向陳遠澤助陣,也持一副鄙視的眼神望著我,一副有了靠山便可以為所欲為的小人得誌模樣。


  我捏了一下鼻子,強壓了一下心裏的怒氣,衝陳遠澤道:“你想幹什麽?

  陳遠澤噘著嘴巴斜著腦袋道:“幹什麽,想抽你!識趣的就離開金鈴,不然的話,說不定你哪天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冷笑了一聲,道:“好大的口氣。隻可惜你主宰不了世界,你就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小人,我不喜歡跟小人說話,罵你,我都嫌浪費口水!

  陳遠澤怒道:“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個保安!你和金鈴不可能在一起!金鈴早晚有一天會蹬了你,因為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故作驚訝:“哦?金鈴蹬過你,不一定再蹬別人。當初蹬你是因為你這人太混蛋,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象你這麽混蛋的人!你根本不配做陳富生的兒子!

  陳遠澤道:“別給我廢話!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聽還是不聽?


  我道:“我向來很聽話。但是我聽人話。你的話,充其量隻能算是狗放屁,臭氣逼人!


  陳遠澤倒是沒想到我生了一副伶牙俐齒,不由得已經找不出合適的詞語與我口戰,這時候一直在一旁靜觀戰的孫紅星走上前來,衝我道:“小子,你知道得罪了陳哥是什麽後果嗎?你知道天龍保安公司是什麽概念嗎?你知不知道陳哥想幹死你比踩死一隻螞蟻更簡單?別逞口舌之能,乖乖地聽話照辦,興許陳哥不跟你計較。否則等你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冷笑地望著麵前這個浪蕩公子哥兒,道:“孫紅星,你是不是還想挨抽?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活在世上簡直是一種對人類的侮辱!

  孫紅星道:“怎麽,嫉妒了?臭保安,我告訴你,別牛逼轟轟的,要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這個社會,講究和諧二字,你和金鈴在一起和諧嗎?不和諧――――


  我打斷孫紅星的話,淡然地道:“知道你長了一張什麽樣的臉嗎?

  孫紅星似乎不知道我此言何意,倒是疑惑地一皺眉頭。


  我衝他狠狠地罵了一句:“一張挨揍的臉!

  孫紅星氣的滿臉通紅,攥緊了拳頭,卻又隨即鬆開,衝我罵道:“咱們走著瞧,小子,不是我吹牛逼,你會死的很慘!


  陳遠澤還過神來,也不失時機地罵了一句:“我操,等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他們罵完後倒是沒再逗留,因為這時候金鈴正朝這邊疾步走來。


  我衝著二人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心想這兩個公子哥活在世上,的確是玷汙了大自然啊。


  像他們這種人,應該怎麽去改變呢?


  或許,當他們碰了釘子的時候,再回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感到一定的懊悔?


  隻是,單單是懊悔,似乎遠遠不夠。


  金鈴返回到了我的身邊,臉上帶著一種特殊的笑意。


  金鈴道:“查到了查到了!剛才進來的那個女孩兒,叫由夢,她是由局長的女兒!由局長和我父親的關係特別好,他由於公務纏身來不了,就讓她的女兒過來祝賀。


  我試探地問道:“由局長?由局長是幹什麽的,哪個局的局長?

  金鈴道:“由局長你都不知道啊,中國第一上將團長。他身兼數職,中辦副主任、中央特衛局局長,還有中央特衛團團長。上將軍銜,應該能和那些軍委副主席平起平坐了吧。


  我裝作吃了一驚:“這麽厲害啊!那中央特衛局是幹什麽的?


  金鈴斜望了我一眼,道:“你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啊。不過你幸虧是問對人了,我告訴你吧,中央特衛局,隸屬於中央辦公廳,也屬於總參謀部,號稱是中國當代禦林軍,專門保護國家領導人的。你平時注意看電視了沒有,國家領導人出去視察或者出國訪問的時候,身邊那些穿著黑色西裝,有的戴著墨鏡,那些人就是特衛局的人,據說個個武功高強,號稱大內高手,你啊,雖然也有兩下子,但是在大內高手麵前,估計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聽了金鈴的解釋,我倒是忍不住想笑。她哪裏知道,站在她身邊,被她請來冒充金家女婿的,就是號稱‘中南海第一警衛’的大內高手,是中央特衛局的一名警衛幹部。


  但是我同時也感覺到了一些無奈,現在,隨著信息化和網絡化的普及,中央特衛局幾乎已經不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清楚這支神秘部隊的底細,當初流傳的中國最神秘的部隊,到現在隻能是一個遙遠的傳說了,網上的資料一大堆,真真假假,多如牛毛。


  金鈴見我發愣,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笑問:“怎麽,被嚇到了吧?


  我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啊。我也聽說過這個部隊,很有傳奇色彩。真沒想到,你們金家還能跟由局長攀上關係!

  說到這裏,金鈴臉上倒是綻放出一絲驕傲,她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們金家這麽大的家業,我父親見多識廣,不管是政界還是商界、影視界,都有交往。對了,我再告訴你一個重要的秘密!


  我問:“什麽秘密?

  金鈴輕聲道:“其實啊,我父親也曾是中央特衛局的戰士。那個由局長呢,好像當過我父親的班長,他們倆關係可好了,一直聯係了四十年。整整四十年過去了,由局長成了中國軍隊的頭頭,我父親則成了商界的名流……


  我倒是真沒想到,由局長還有這麽一層關係,一個戰友。


  不由得更加覺得世界的狹小,轉來轉去,天南海北皆一家啊!


  但我仍然朝金鈴問道:“對了,由局長的女兒叫什麽名字來著?

  金鈴脫口道:“叫由夢。這個名字好,像夢一樣的女孩兒,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當中的極品美女,所以稱之為夢。一會兒我要親自認識認識這個由夢。


  我趕快道:“算了算了,認識她幹什麽。不過,你知不知道,這個由夢是幹什麽的?


  金鈴望著我一愣,恍然大悟般地皺眉道:“哦,我明白了。趙龍,你打聽來打聽去,是不是就是想打聽這個由局長的女兒啊,老實交待,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我心想何止是看上她了,在現實當中,她正是我趙龍的女朋友!

  但是嘴上卻說:“我可不敢亂想,那個什麽由局長會槍斃我的!


  金鈴倒是撲哧笑了,一把攬過我的胳膊,重新與我相挽,說道:“你呀,還是當過兵的呢。部隊裏哪有這麽隨便就槍斃人的?敢情那當官的女兒,就不出嫁了,誰追求就得挨槍子兒?


  我也還之一笑:“說的也是。


  心裏卻多了幾分甜蜜。確切地說,我想不到由夢的出現,會帶來這麽轟動的效應,就連金鈴也誇讚她長的漂亮,甚至想結交她這個朋友。如此一來,我更加讚賞自己的眼光,也更加渴望著早些與由夢再續前緣。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我必須還要過了今天這一關。


  我在想,如果在宴會上與由夢擦肩而過,會是怎樣一種場景?

  也許是意外地見了由夢的緣故,我覺得我的心一直在撲通直跳,無法停息。


  金鈴當然也能看出我的心事,再三追問,我隻是支吾不答,這倒是令金鈴緊皺了眉頭,帶著我一起巡回走動。


  再過了十分鍾左右,仍然不見老壽星現身,金鈴有些急了,自言自語道:“我爸怎麽還不出來,這麽多客人等著。


  我衝她道:“行了,耐心等。該來的時候自然就會來了,你著什麽急。你沒看嗎,大家都不急。


  金鈴掃視了一圈兒現場,確實如此。賓客們紛紛互相閑聊問候,倒真是沒有絲毫的急促感。這也難怪,對於他們來說,真正的目樂趣不在於見到金老爺子,而是在於多結識一些社會名流,為自己的發展增磚添瓦。


  正在金鈴殷切期盼父親出場的時候,卻聽到人群中有人率先鼓起掌來,緊接著,掌聲連成一片,大家都迅速圍到了一處。


  金鈴皺緊的眉頭得以舒展,脫口道:“壽星來了,終於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挽起我的胳膊,催促道:“咱們靠前一點兒,讓老爺子見一見金家的女婿!


  我被動地跟在金鈴身邊,眼神卻在四處搜索著由夢的身影,心裏有兩種聲音不斷地爭辯著,一種急切地想見到由夢;一種卻期盼著千萬別遇到由夢。


  矛盾至極。


  039章(2)


  這時候,我們看到,從大廳裏最寬敞的樓梯上,走下來兩位年過花甲的老人。


  一位是金鈴的父親,身穿一套唐裝,體形中等,個頭大約有一米七左右。雖然頭上已經有了白發,但是仍然看起來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另外一位老人與金老爺子年齡相仿,也是六十上下。穿了一身筆挺的老年西裝,頗有政局首長的氣勢。


  確切地說,這位陪金老爺子下樓的老人,竟然是時任中央政治局委員、XX副主席的林首長。


  金鈴見二老下來,一邊鼓掌一邊悄悄地對我說道:“趙龍看見了沒有,我說的那位尊貴的客人!金鈴揚頭朝前指了指,一副得意的神情。


  林副主席的出現,更加讓我感覺到了金家勢力的龐大。金老爺子宴會,能有中央首長參會,實在是顯得過於隆重了。


  當然,這位林副主席也許並不認識我,因為我主要負責的是政治局常委的警衛工作,政治局委員一般都由其他部隊擔負。但是在常委擴大會議上,我曾經見過林副主席(以下簡稱林首長),而且,我們的業務範疇裏,也包括政治局委員、中辦領導、四總部首長的名單。因此,我對林首長並不陌生。


  待金老爺子和林首長在合適的位置站定,我突然發現了由夢的身影。


  她竟然站在了距離林首長大約兩米處的位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平靜的表情裏,其實已經開始了警惕。


  我恍然大悟地心想:難道由夢之所以會參加金老爺子的壽誕宴會,是為了間接地保護林首長?


  有這個可能!或許是特衛局領導接到了某些情報,也有可能是由局長得知林首長參加金老爺子的宴會後,處於安全考慮,加派了由夢過來保駕護航。


  合情合理,。由夢的出現,很難引人懷疑。


  很多疑團在心裏迎刃而解。


  但是我卻害怕被由夢發現我的存在,於是盡量側身回避,甚至往後擠了幾步。


  隻是金鈴哪裏肯讓,見我擠在後麵,一把拎住我的手,道:“趙龍你往哪兒去?過來,到前麵來!

  我無奈之餘,隻能向前站了一步。我在心裏反複地祈禱:但願由夢不要誤會,但願由夢不要誤會………


  然而金鈴卻偏偏再挽起了我的胳膊,一副自豪得意的樣子,盯著金老爺子,似乎很希望他能朝這邊看一眼,看看他金家的女婿如何。


  誰知金老爺子倒是沒往這邊看,而是跟林首長說了幾句悄悄話。


  反而是站在林首長身邊的由夢,目光朝這邊刺來。


  她是中南海最優秀的女警衛,也是中國警衛史上獨一無二的高級女警衛幹部,她不可能發現不了我。


  我的心裏一陣緊張與無奈,卻見由夢的眼神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兩秒鍾,略微驚了一下,卻也隨即移開。


  她的表情仍然很平靜,而我卻能感覺得到,其實她已經在兀自地琢磨起來了。


  隻不過她訓練有素,不可能因此而分心,她是帶著任務來的。在保護警衛目標的時候,嚴禁一心二用。


  我的心情異常複雜。


  身邊的金鈴,自然察覺不到這一切,她甚至還有意地挽緊了我的胳膊,饒有興趣地盯著金老爺子和林首長。


  我不由自主地將胳膊撤離金鈴的‘束縛’,輕聲說:“胳膊有點兒酸了。


  金鈴一愣,但還是撲哧笑了:“我胳膊都沒酸,你胳膊先酸了!


  她的笑仍然傾國傾城,但卻令我心事重重。


  金老爺子微笑著,在賓客們的歡呼和掌聲中,與林首長一起麵向著大家。見時機成熟,一個中央電視台小有名氣的男節目主持人手拿無線話筒站到了金老爺子的身邊,大聲喊道:“各位女士,先生們!請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在主持人的號召下,大廳內逐漸安靜了下來。主持人滿麵春風、熱情洋溢地說道:“今天,是我們金氏集團的創始人金先生的六十壽誕,金先生看起來精神抖擻,倒像是四十歲的人……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金老爺子為我們發表壽誕感言,大家說好不好啊?


  “好!無數人叫著,掌聲再次響起。


  金老爺子微笑著接過主持人的話筒,環顧四周,開口說道:“我很高興!也非常感謝這麽多的親朋好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的壽辰,尤其我還看到了一些很久都沒見過麵的好朋友,還有一些我之前並不認識的朋友。我很感動!一個普通的小老頭,能得到社會各界這麽多友人的光臨捧場,令我受寵若驚。首先,請允許我代表金氏,代表我全家,向你們的到來,表示衷心的感謝和最誠摯的問候……


  金老爺子的聲音渾厚,頗有氣勢,頗有領導者的風範,完全看不出他現在是已經得了絕症。


  而且,金老爺子還挺謙虛,雖然在商界德高望重,卻也仍然能如此重禮謙卑,實在是令人佩服至極。


  且聽金老爺子繼續道:“當然,我還要感謝林首長能在日理萬機之餘,親自過來參加我的壽宴。這些年來,林首長一直大力支持全國商業的發展,金氏之所以有今天,與林首長的教誨和指導是分不開的。因此,我要著重地向林首長的到來表示衷心感謝,並利用這次機會,祝願林首長身體健康,工作愉快。我相信,在林首長的正確領導下,中國的商業發展,必定會一步一步走向新的輝煌……今天,來參加宴會的,有商人,有演員,也有知識份子,現在,我提議,請林首長為我們發表重要指示……金老爺子說完,將話筒遞給了身邊的林首長。


  林首長朝大廳內掃視了一圈兒,輕咳了一聲,開口道:“作為主管商業的一位政府官員,我今天很高興能參加金先生的壽誕宴會。我和金先生算是摯交,很早便有往來,金先生不愧是商業的奇才,金氏集團的當家人。他的商業頭腦,以及愛國熱忱,令人欽佩。金先生一直致力於中國的慈善事業,是一位有愛心、有理想、有遠見的傑出商業家。在支援災區重建、關注貧困地區教育事業等方麵,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經由林首長這麽一說,全場無人不被金老爺子的作為而感動。


  熱情的掌聲一浪高過一浪,整個宴會大廳,被激動的情緒填的滿滿的,大家都在認真傾聽著,思索著……


  這倒有點兒象是順便召開了一場表彰大會。


  林首長講完話,話筒又返回到主持人手中,主持人滔滔不絕地講了一些奉承拍馬的話之後,將話筒再次遞到了金老爺子手中。


  金老爺子衝大家再微微一笑,將目光瞄向我們,又說道:“今天,在我的壽誕之時,還有一件事情令我特別高興。那就是我的女兒,為金家帶來了一個英俊有為的好女婿……


  聽到這裏,我倒是深深地吃了一驚,心想金老爺子還沒跟我照過麵,怎麽先這樣宣布出來了?

  再一想,倒也不是什麽怪事。肯定是有人提前將金老爺子‘泄密’了!


  身邊的金鈴聽到金老爺子的話後,顯得有幾分羞澀,不由得又緊緊地挎住了我的胳膊,稍一用力,象是在用肢體語言向我發送信號。


  然而,令我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金老爺子將目光停留在我和金鈴身上,又道:“借這個機會呢,我想請我們金家的女婿,還有我的女兒一齊上前,我要表示一下心意,表示一下祝福。


  我在心裏暗暗叫苦,不會這麽快吧?我這個冒牌女婿,怎麽能上台接受金老爺子的心意?而且,由夢就站在金老爺子身邊………我的天!


  同時我也埋怨起了金老爺子的魯莽,他甚至都沒跟我照過麵,也不知道我的具體底細,就提前將這個消息公布全場,如果以後真相大白了,金家豈不是做了笑料,以及報紙媒體的意淫炒作對象?

  確切地說,我真不想上去,隻覺得兩腿發沉,挪不動步。


  而金鈴卻興致勃勃地挽著我的胳膊,催促道:“趙龍,爸爸叫咱們上去呢,走吧。


  麵對幾百人的注視,我肯定不能駁了金家的麵子,於是懷著特殊的心情,與金鈴一起走到了金老爺身邊。


  掌聲響了起來,而我的腳下,卻是何等沉重!


  我甚至開始在心裏咒罵起自己來,幹什麽不好,非要幫金鈴做這麽一件‘大逆不道’的荒唐惡劇?


  我純粹就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但是此時此刻,一切都晚了。我不是諸葛亮,我沒有掐指神算的本事。如果我提前算到由夢會出現在宴會上;如果我提前猜到金老爺子會做出這項安排……那我是絕對不會過來當金鈴的冒牌女婿的。


  我隱隱約約地看到了由夢那異樣的眼神―――我能體會到她此刻的心情,那簡直如同刀絞。


  隻是,在這樣一種場合,她也許肩負著暗中保護林首長的任務,她必須努力忍著,克製著,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我在心裏呐喊起來:蒼天啊大地啊,怎麽會是這樣?


  上前後,金老爺子又望了我幾眼,衝我微微地點了點頭,像是在用肢體語言告訴我:不要緊張。


  他哪裏知道,我不是在緊張,我是在犯罪!


  掌聲響起的強烈,我卻絲毫沒有感覺,因為我覺得這掌聲是對我這‘犯罪行為’的一種警示。


  由夢俏美的身影,在餘光裏清晰無比,我甚至還聞到了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奈爾5號香水的味道。此時此刻,我撞牆的心都有了!


  要我怎麽跟由夢解釋,要我怎麽跟親愛的人解釋啊……


  我像是一條被釣者釣在鉤上的魚,不敢掙紮,卻又不得不被人擺布。我現在的一切,都已經無法受到自己的控製,我莫名其妙地當了金家的冒牌女婿!而這個冒牌女婿的身份,卻隻有我和金鈴知道!


  我懊悔,我無助,記者們的閃光燈,啪啪地閃爍著,記錄下了這一刻……也許從這一刻起,我將以金家女婿的身份,在媒體甚至電視台上露相!

  天啊,我之前怎麽沒想到這些?


  我怎麽會想不到,依金家的實力,肯定會有大批的記者到場,也肯定會將金家的這次盛會公布於世?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我不可能突然站出來告訴大家,我這個女婿是冒牌的,那樣隻能讓我更成為大家的笑料,而且還很容易讓金老爺子因為情緒激動而病情惡化,甚至威脅生命……


  我唯有逆來順受,唯有接受,唯有將這個冒牌女婿,繼續當下去!

  金鈴和金老爺子擁抱了一下,說了句:“爸,生日快樂。


  金老爺子笑道:“謝謝女兒。


  然後金老爺子也跟我象征性地擁抱了一下,我味同嚼蠟地也說了一句:“金叔叔生日快樂。


  金老爺子一愣,似乎對我的這個稱呼不甚滿意。


  金鈴見狀,衝我皺眉道:“該改口叫爸了!

  金老爺子倒是一笑,道:“不急不急,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金老爺子朝前走出一步,手持話筒環視了一圈兒,道:“現在,我代表金家,現場為我的女兒,以及金家的準女婿趙龍先生,送上一份禮物!

  話畢,有一位身穿盛裝的禮儀小姐手持一個精美的盒子,走了過來。


  禮儀小姐在金老爺子身邊站定,輕盈地打開盒子,金老爺子轉過身,從盒子裏取出兩條金光閃閃的飾物,飾物的形狀我看不清楚,但是通過其品質便能推斷出它的價值連城。


  金老爺子親手將飾物分別掛在我和金鈴的脖子上,金鈴高興地親了一下父親的臉頰,笑道:“謝謝爸爸。


  我也附和一句:“謝謝叔叔。


  金鈴見我還不改口,有些生氣,衝我悄悄地瞪了一眼,但是卻不明顯。


  金老爺子手持話筒,熱情洋溢地道:“這兩件飾物,是我特意用黃金和瑪瑙定做出來的,主題是我們金氏集團的標誌,我之所以會送這樣一份禮物,是希望我的女兒和金家的女婿,一齊接過我手中的接力棒,將金家的輝煌繼續延續,繼續沿著金氏集團的發展戰略,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同時,繼續以金氏集團的名義,加強開展慈善事業,為人類做出應有的貢獻。大家都知道,我金老頭膝下無子,隻有兩個寶貝女兒,現在,我的大女兒金鈴,已經在幫我管理企業,現在,她有了自己的事業,也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我很高興,我也相信女兒的眼光……今後,他們將是金氏產業的繼承人。隻不過,他們現在初出茅廬,還希望各界朋友多多施以援手,多多指導關照,我金老頭代表金家,向大家躹躬感謝!說完後,金老爺子果然微微弓起了身子,朝在場的賓客們致以一個意義深遠的鞠躬禮節!


  這個禮節倒是令大家受寵若驚。誰會想到,金老爺子會如此拉下老臉,為女兒女婿鋪下前麵的道路。


  隨後,我和金鈴在眾人的關注之下走了下來。


  金老爺子又發表了幾句講話,主持人接過話筒,放大聲音宣布:“下麵,舞會正式開始,請大家盡情歡跳!


  人聲再次鼎沸,優美的音樂也響了起來。


  男士們紛紛挽起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


  大廳裏一片歡樂祥和,優美的旋律聲中,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就連柳怡飛,也被一位商界名流攙著跳了起來。


  金老爺子和林首長坐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聊著什麽。


  金鈴也似是被那優美的音樂聲和氣氛感化了,伸出兩隻手,衝我說道:“親愛的未婚夫先生,我們也跳支舞吧!


  我的心思卻停留在了由夢身上……


  因此我衝金鈴推辭道:“算了,我就不踩你的腳了,你今天的鞋子很漂亮,我害怕踩髒了。


  我用這樣一個土的不能再土的理由,回絕了金鈴的請求。


  金鈴有些失望,皺眉道:“那你不能小心點兒呀。大家都在跳,那我們幹什麽?

  我心不在焉地道:“坐下休息休息唄。你不累?


  金鈴憤憤地冷哼一聲,果然在一旁找了個座位,從侍者手裏拿了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悶酒來。


  而此時的由夢,則坐在了距離林首長不遠的一個位置上,眼睛雖然沒有直視林首長,但是卻在時刻警惕著,關注著。


  由此看來,她今天來參加宴會,的確有著保護林首長的附加任務。


  我覺得心裏極為不爽,於是趁著眾位舞者的掩飾,悄悄地走出了大廳。


  走出大門,來到了外麵的草坪,我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掏出香煙,取出打火機點燃。


  深深地吸了兩口,我的嘴角處,始終就沒停止過苦笑。


  我在想:這是老天在捉弄我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金鈴跟了出來。


  “怎麽了趙龍,不高興?金鈴提了提晚禮服,試探地問道。


  我擠出一絲笑意,道:“沒什麽,就是覺得裏麵有點兒悶的慌。


  金鈴若有所思地道:“我父親―――我父親說一會兒要找你單獨聊聊。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皺眉道:“這個步驟能不能省略掉?

  金鈴搖了搖頭,道:“當然不能。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見你父親,你去跟他說,改天吧。我一會兒準備回望京,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金鈴皺著眉頭道:“趙龍你不能這樣,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至少要讓我父親再審核一下吧,他老人家多可憐,他沒有多長時間的生命了。趙龍,你一定要幫我。


  我道:“既使我去見了老爺子又能如何?老爺子如果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他肯定得氣的夠嗆。我不相信,金老爺子會準許一個保安當金家的女婿。


  金鈴道:“你放心,有我呢。我已經提前告訴了你的身份了。


  我問:“你怎麽說?

  金鈴道:“我告訴他說,你是我最新物色的一個副總經理,現在正在伊士東酒店管理事務。


  我道:“金鈴你是不是把金老爺子想的太笨了,他隨便找個人一調查,都能知道伊士東酒店根本沒有趙龍這個人!


  金鈴急道:“這個你別管。我會處理好的。你隻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金鈴一把抓過我的手,瞅了瞅四周確定無人後,顯得格外激動:“趙龍你就幫幫我,幫人幫到底,你別讓我在半空裏懸著啊,好不好?


  望著金鈴那可憐的眼神,我又有些不忍了。


  但是我心裏的苦處,誰又能知道?


  我不置可否,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無助地望著星空,閉了一下眼睛,鼓起勇氣,重新返回了宴會大廳。


  大廳裏仍然輕舞翩翩,與會的男女們正跳的起勁兒。而我卻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朝由夢望去,她仍然坐在林首長身邊的位置,目光炯炯。


  她再一次發現了我,神情一變,卻隨即緩和。


  她仍然是在強忍著情緒―――


  我心如刀割,真想把由夢叫到一旁,將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訴她。


  但是那可能嗎?


  此時此刻,我能做的,除了哀歎,還有什麽?

  金鈴再一次站在我身前,眨著眼睛問道:“趙龍,咱們也跳支舞吧,爸爸在看著我們呢。


  金鈴眼睛上塗了淡淡的眼影,輕眨之下,極為性感美麗。


  我倒是也沒再拒絕,心想既然已經如此了,倒不如把戲演下去,再抽時間跟由夢解釋清楚。


  金鈴扶著我的肩膀,我也僵持著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扶在她的纖肩之上。


  金鈴深情地望著我,象是一個異常投入的新娘,嘴唇似啟非啟,似乎是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也許是受了我的情緒的影響,她也似有了心事。


  我不失時機地提醒她道:“我不會跳,踩到你腳你可別怪我。


  金鈴輕眨了一下眼睛,輕聲道:“不怕。被未婚夫踩到腳,那是我的榮幸。我心甘情願。


  我再無語,任由金鈴輕輕起舞,在她的帶動之下,我也扭動身體,但是卻怎麽扭怎麽別扭。


  如果由夢今天沒到,興許我還能勉強跟金鈴配合好,但是身體轉動的時候,就能瞟見她安靜的身影,怎能不讓人心亂?

  心亂之間,金鈴的腳肯定免不了遭受創傷,因此沒出幾分鍾,金鈴便又被我踩到了三次。


  一開始,金鈴還能忍受,臉色雖然有些疼痛的樣子,但仍然強忍著繼續教我跳舞,然而一而再而三之後,她終於再難忍受,哎喲著敗下陣來。


  在我的攙扶之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起來。


  金鈴揉著自己的踝關節,皺起了眉頭,苦笑道:“趙龍你踩的真準,踩的真實啊。


  我一臉歉意地道:“我是真的不會,也沒有時間和工夫去學這個玩意兒,你偏要我跳,看,弄痛你了不是。


  金鈴一邊呼痛一邊道:“現在是開放型的社會,這是最基本的禮儀,你不會以後怎麽跟人打交道?從現在開始,你每天抽出一個小時,我來負責教你跳舞,教會為止。


  我有些生氣地道:“胡說!難道不會跳舞的人就不能進行社會活動了?照你的邏輯,中國的外交部長是不是找一個舞蹈專家,跟人跳兩圈就把問題解決了?


  金鈴皺眉道:“你存心氣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我不管,就是要你把舞學會。不能讓我白白被踩!金鈴耍起了小性。


  我皺眉道:“金鈴,請你注意你的語氣,我不喜歡別人來幹涉我的自由,況且我也不認為會跳舞是件什麽了不得的事,而且也並不打算學它。還有,我隻是臨時幫你演了一場戲,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好像也沒資格命令我吧?

  也許是情緒不好的原因,我將氣都撒到了金鈴身上,說話的語氣很強硬。


  金鈴本是一片好心,卻受到我如此一番抨擊後,愣住了,隨後,眼睛裏竟然閃爍出了一絲白亮。


  但她還是假裝堅強地將臉瞟向一邊,咬著牙道:“好,好,趙龍,即然你這樣說,今天之後,咱們就誰也不認識誰。算我金鈴犯賤!

  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快轉變話題問了一句:“腳還疼嗎,實在不行是看下醫生。


  金鈴怒道:“不用你管!我金鈴就是殘廢了,也跟你趙龍沒關係!

  我知道的確是自己語氣重了,把自己的情緒全撒在了金鈴身上,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人家金鈴好心好意教自己跳舞,自己反而那麽對人家――――


  我承認,我錯了!

  但是我又不好拉下臉跟她說軟話,於是幹脆坐在她身邊,默默地抽起了煙,也不再搭理她。


  金鈴低頭等了半天沒聽見聲音,偷眼觀瞧著我,見我一副悠然的樣子,愈加惱怒,她撐著座位站了起來,一隻腳深一隻腳淺地向外走去。


  我趕忙扶住她,急道:“你去哪裏?現在最好不要走動,等宴會結束,我帶你去上點兒藥。


  金鈴委屈地望了我兩眼,考慮到現在的場合,倒也沒有再耍性子,而是坐回了座位。


  我見金鈴仍然拿手揉捏著自己的踝關節和腳麵,恐怕是傷的不輕。於是試探地問了一句:“要不我扶你下去休息休息?


  金鈴低著頭目不斜視地道:“不勞大駕。我金鈴沒那麽嬌貴!

  我倒也沒再說話,隻是再用餘光悄悄地望了望由夢。


  她竟然也在望著我,四目相對的瞬間,由夢仍然顯得很平靜。


  但是我怎能體會不出,她心裏的沸騰?

  我暗暗地苦笑著,卻始終無可奈何,隻能在心裏暗暗向她表白,向她解釋………


  此時音樂聲仍然很悅耳,翩翩起舞的賓客們,很陶醉地在音樂聲中左右搖曳著身姿。


  也會有幾位男士湊到由夢身邊,邀請她一起跳舞,但都被由夢婉言拒絕。她始終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頂多就是站起來朝人群中望兩眼。


  突然之間,連續幾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啪啪啪幾聲,大廳裏的大吊燈從上麵掉了下來,有的砸在人身上,有的則直接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由於事前為了突出燈光效果,牆壁上都拉緊了窗簾,燈光的驟然被摧毀,頓時讓大廳裏陷入了一片朦朧的黑暗境地,很多人被驚的喊了起來,亂成一團。


  我當然聽出了那幾聲清脆的聲音―――那是槍聲啊!


  暗殺――――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暗殺的目標,無非有兩個人:一個是林首長;一個是金老爺子!

  隻是,林首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多年來的職業經驗告訴我:趕快去保護警衛目標。


  容不得我多想,我迅速地判斷出了林首長的位置,衝了過去,但是我在朦朧中卻發現,一個嬌柔的人影,早已敏捷地擋在了林首長前麵。


  不是別人,正是由夢。


  與此同時,又是連續的兩聲槍響!

  由夢的胸膛上閃爍出了幾片火光!


  啊―――一聲呻吟,正是由夢的聲音!

  她――――她中槍了?

  她是為林首長擋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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