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痛不欲生
蘇小滿是極為信任這位年紀輕輕的方太醫的醫術和人品的,於是在聽說方機有辦法的時候,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什麽辦法?你快說!”
“與其說是辦法,不如說是我又一個人推薦,”方機道,“這個人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的醫術高明比起我來更甚,並且相對於我的專攻方向來說,他應當更適合看這種疾病,我想著,若是他出售,定會有辦法的。”
蘇小滿聽了之後分外高興,“那麽這位名醫名叫什麽,現住在何處?”
“他叫杜長安,因為說是不想被困在這壹方天地,於是便周遊了列國,如今正巧回來了東嵐,隻是——”
方機欲言又止的,蘇小滿知道她平時並不是這種言語之間拖遝不幹脆的人,這麽著就一定是真的有什麽情況,便溫聲的道,“不管是什麽都好,隻要有辦法,什麽困難啊,之類的我們都能盡力解決的。”
方機便點點頭,堅定了點的道,“隻是我的這位好友脾氣甚是古怪,他不慕錢財權利,萬事就是講究個隨心所欲,不管是何人找他醫治都是將就個眼緣,對上眼了,一切都好說,他可以相談甚歡的為人醫治,可是若是對不上眼了,或者惹得他的厭惡了,那便是散盡家財也不能讓他看一眼的。”
蘇小滿便道,“名醫總歸是會有點個性的,我們不日便去采拜訪名醫。”
方機遲疑著開口道,“娘娘於我有恩,我本是應該不餘餘力的幫助的,但是我的這位好友,若是我引薦你們給他認識的話,怕是他更會嗤之以鼻,還是幫了倒忙,所以……幫不上娘娘的忙,方某真的是分外慚愧。”
蘇小滿拍了拍這個年紀輕輕便分外有為的小太醫,“哪裏的話?你既然能幫我們相想出這麽個門路來,讓我們不至於把路走死了,便已經是讓我十分驚喜了,我反倒還應該謝謝你,你怎麽反而怪起自己”來了?
那邊禮部尚書小心翼翼又分外心疼的將尚書夫人從自己懷裏拉出來,看見她的一張臉上竟然已經哭的滿是淚痕,頓時心疼的隻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掉了。
尚書夫人向來都是要強而倔強的,他何曾見過自家夫人如此脆弱的模樣?
尚書夫人發了火,但是還是委屈又害怕的,見到禮部尚書就像是見著主心骨了一樣的,頓時撲進了禮部尚書的懷裏,沒有意識的一雙手死死抓住禮部尚書胸前的衣服,禮部尚書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自家夫人的依賴而感到心痛的不能自己。
他也像許多做丈夫的人一樣幻想過自己被愛人需要被愛人依賴的情景,但沒有一個是現在這麽令人絕望而壓抑,他能做的卻隻有更加用力的抱住她,給尚書夫人一點安全感。
對於下麵
站著顯得手足無措的唐太醫,禮部尚書原本是有些計較的,但是自家夫人已經發過了脾氣,太醫也是有所不知情的,有什麽說什麽,再為難人家他也是斷然做不出這種事情的,便隻能揮揮手叫下人去取了帕子來,再帶著人去下麵將身上狼狽的東西都收拾了。
這時蘇小滿過來,輕輕的拍了拍禮部尚書的肩膀,指了指方機和門外,示意他方機找他有話說。
禮部尚書看了一眼懷裏的夫人,搖搖頭,示意尚書夫人這邊走不開。
蘇小滿便將禮部尚書的手接到自己這邊來,低聲但是溫柔的道,“你且去吧,這邊由我找看著呢,方太醫找你有事,大事,快去吧。”
蘇小滿是向來都很會做事的,禮部尚書一向很信任她這一點,於是抿了抿嘴,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尚書夫人,尚書夫人朝他點點頭,“你去吧,有娘娘陪著我也是可以的。”
於是禮部尚書便跟著方機一同去了臥房外麵。
蘇小滿把尚書夫人抱在自己懷裏,在她的眼裏,尚書夫人一直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瀟灑肆意的像是個小小少年的女孩子,甚至她未出閣時像個生的漂亮的假小子的作為都還曆曆在目。
但是現在,這個女孩縮著身子,被她輕易地圈滿了整個身子在懷裏,蘇小滿這才發現,這個人其實也是小小的一個,這麽多的擔子都被壓在這一個人身上,惹人心疼極了。
尚書夫人突然開口,聲音中竟然還帶著點哭腔,“娘娘,我真的好怕啊,太醫說我這一胎不中用了,以後也再也懷不上孩子了,娘娘我真的好怕,我該怎麽辦啊。”
蘇小滿握緊了她的肩膀,將她抱得緊緊的,“不要聽這一個大夫的話,我們都在為你想辦法呢,沒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所以你安心,嗯?”
尚書夫人眼淚淌了下來,“娘娘你不要哄我了,你們都在哄我,你也是,辛郎也是,就是你們這樣哄我我才覺得沒事,我才會這樣責怪那位說實話的太醫。”
蘇小滿看她心疼,心裏也是像被揉在了一起,看著尚書夫人這麽難過,蘇小滿又何嚐不心痛呢,她拉著尚書夫人的手,直要掉下淚來,“婉珺你聽我說,你這麽痛苦,不如就將這孩子打了去,尚書大人不也同樣是這個想法的嗎?”
誰想尚書夫人卻是搖了搖頭,“我受不了的娘娘,上一個孩子沒了的時候我就覺得難過的要死了,真恨不得是我替她去死的,娘娘,再來一回我真會瘋掉的。”
蘇小滿握著她肩膀,,“你糊塗!說的什麽話!竟也不想想尚書大人嗎!”
提起禮部尚書,尚書夫人淚淌的更狠了,“我想了,我想了的,我想我舍不了這個孩子,也算是給他留了個後,我就這
麽去了,也走的安心。”
蘇小滿聽了這話就要發脾氣,“什麽去不去的!成日介總說這種話,你竟也不考慮考慮關心你愛你的人的心情麽?”
說到底也隻是兩個相愛但是卻企圖用自己的方式對對方好的人而已。
蘇小滿找不出什麽話來勸她了,隻覺得喉嚨裏有什麽十分酸澀的東西堵在那裏,讓她幾乎要哭出來,她隻能一遍一遍的重複,“不行,婉珺,你得活下去,你得活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麽悲傷脆弱的婉珺,她在蘇小滿的心裏一直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像個小少年的女孩,好像天塌下來,都壓不垮她。
但是現在這個小小的婉珺就窩著身子,像個小動物似的哀哀的哭泣,蘇小滿這才發現她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個孩子,同她小時候被雨淋了蔫蔫的低眉臊眼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孩沒有什麽不同。
禮部尚書再回來時眉眼間帶著點喜意,他聽了方機的話,知道了還有希望,並不是就此判處了死刑,禮部尚書像是到了絕望之處的人突然看見一點希望似的盲目的高興。
這個希望對他來說就像是蜘蛛絲一樣,哪怕知道是極為渺茫的,也還是固執著要抓住,到底這究竟是慌不擇路還是自欺欺人呢?其實禮部尚書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在心裏回避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禮部尚書過來抱住了尚書夫人,不知道是在安慰對方還是安慰自己,“婉珺,總會有辦法的。”
這時候尚書夫人已經平複了許多心情,在禮部尚書過來時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頭一次這麽乖順的靠著他胸膛,“你說的我就信。”
禮部尚書沒聽出什麽問題來,可蘇小滿卻是聽明白了,尚書夫人是已經抱了必死的心思了,這話其實也隻是在哄禮部尚書而已罷了。
在禮部尚書的要求之下,去請那個脾氣古怪的名醫的進城被往前提了許多。
但是總歸是蘇小滿擔心尚書夫人,便道,“找名醫的事由我與珍珠同去就行,你還是留在這裏好好陪著婉珺,找那個神醫的任務就交給我和珍珠吧,怎麽樣?”
禮部尚書低頭看了看正一臉溫柔的看著這裏的自家夫人,也覺得現在自己出門定是難以放下心來,他本來意思是覺得由自己去才比較有誠意的,可是聽蘇小滿這樣說了,便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便點點頭,將尚書夫人又抱回來,對珍珠與蘇小滿道,“好,那麽你們路上一定多加小心的,我聽說那神醫性子古怪,你們可一定不要出什麽事,或者再多帶些人去也是要得的。”
珍珠便笑了笑,道,“你隻管放心,有娘娘在,便是什麽人拿下都是不在話下的。”
禮部尚書自然也是對蘇小滿非常的放心
和信任的,於是點點頭,“你們心裏有準就好。”
尚書夫人被禮部尚書牽著一隻手,卻是溫溫柔柔的道,“便是尋不到也沒什麽的,你們隻管安全回來就是最好的。”
珍珠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想法,隻點點頭,“你且放心吧,不管那神醫藏在哪兒,我們都一定會將那神醫找回來的!”
蘇小滿和禮部尚書卻是都看著尚書夫人,尤其是禮部尚書,他皺著眉,總覺得走哪裏不對卻一時之間什麽都分辨不出來,這讓他很煩悶,他不喜歡這種猜不透自家夫人在想什麽的感覺,好像兩個同床異夢的夫妻,而這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這可真是糟透了,禮部尚書這樣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