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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負責帶孩子的丫鬟抱著孩子出門,本來是大家一同去的,但是那天和其他人走散了,那丫鬟也不過是一下沒留神,竟被換了孩子,丫鬟不敢聲張,還以為主子不會知道,便想著瞞下來,誰知道幾個月後,就被發現了。
因為那換掉的孩子,是方媚的女兒。
方媚怎麽可能讓薑青山好過?她很快就用一封書信告知了薑青山,薑青山收到信,很快派人去追查,但是時間太晚,方媚也不像她看上去那樣簡單,這孩子也遲遲沒有找到。
後來薑潞漸漸大了些,薑青山的心腸也慢慢冷硬了起來,他越來越覺得,是這個孩子害死了虞月娘,所以,這個孩子生來或許就是不幸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十幾年過去了,這個秘密本以為隻會被埋在心中,卻沒有想到,段姨娘居然是知道實情的人,她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做,還有那個賈婆婆,她忠心為主,卻到死都隻是個愚昧的人,她不知道,她窮其一生都在尋找的真相,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都棄如敝履的東西。
薑青山走後,段姨娘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怔怔的盯著酒杯看了好久。
她想起來和薑青山初次見麵的時候,那是個一身白衣的少年郎,哪怕旁邊還有人同他站在一處,但世人眼裏,都隻看得見薑青山,年輕的段姨娘也是這樣,她聽說這個少年是平宣侯四房庶子,薑青山。
薑青山啊薑青山,一見卿卿誤終生,如果可以的話,那天在攬月樓,我就不該遇見你,我若是不遇見你,也不至於年紀輕輕,就將一條命賭了進去,可惜我覺得是賭,他卻覺得是他精心設計的圈套。
殊不知,我見你的第一眼,便在網中了。
……
翌日一早,薑蕪剛醒來便得到消息,說是昨天夜裏段姨娘服毒,已經去了。
薑蕪得知的時候,怔怔坐了半晌。
昨天晚上的時候她突然在想,這一切會不會是某人商量好,計劃好的呢?這一切太順利了,段姨娘那個所謂密室的小伎倆,放在錦衣衛裏屬實是不夠看,就連薑蕪都能發現如此多的蛛絲馬跡。
況且就像她之前說的,段姨娘和老夫人幾乎可以說是無冤無仇了,說是為了姐妹報仇,未必太牽強了些,畢竟方媚可是活的好好地,閑的沒事替她報什麽仇?
可若說是受方媚的指引,但是方媚她又為什麽隔了十幾年想起來要報仇了?
況且,這整件事情中,最奇怪的人,其實不是別人,而是平宣侯薑青山。
一開始案件剛發生,不報官可以理解,畢竟在薑青山眼裏,恐怕沒有什麽比侯府的聲譽更重要,但是很快的,她都已經把案件查明了,薑青山還是想輕輕揭過,並不打算細問結果,這一點其實是很不合理的。
方媚是否還做了什麽?方媚和她的身世中間是不是還有其他牽扯?隔了十幾年,方媚又是怎麽聯係上段姨娘的?
這一切的一切,還沒等到一個解釋,段姨娘就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了昨天晚上,這個有點奇怪的時候,為什麽說是奇怪呢?首先,她的房間裏,為什麽會有毒酒,府裏沒有主母,陳姨娘想必也不會閑的沒事幹給段姨娘送毒酒。
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性,薑青山。
他為什麽掩蓋什麽,或者說是清理門戶,讓段姨娘自殺了。
可再深究下去,的確就不是她可以探索的範圍了。
薑蕪歎了口氣,翻身下床,又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今天天氣不錯,不如去北鎮撫司玩玩。
她是一點也不怕薑青山,她很清楚的知道,薑青山這個人非常冷漠,不管對誰都是這樣的,所以府裏的規矩,也就隻是規矩,違反了規矩,那也很簡單那,受罰便是了,除此之外,並不用擔心其他的,例如父親會不會覺得這個女兒不知廉恥之類的,那完全不會。
因為薑蕪覺得,恐怕在薑青山眼裏,自己隻是一張會說話會吃飯的嘴罷了,她這個人指代的是平宣侯府嫡女這個身份,而不是她自己怎麽樣,隻要她不出去惹事,薑青山管不了她。
然而薑蕪不知道的是,父親隻是不嚴厲管教她,對薑潞薑橪薑雪蘭可不是這樣的,從小到大,薑潞都是被嚴格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去培養出來的,她這一生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從小時候開始,薑潞就是被各個教養嬤嬤帶大的,教養嬤嬤每個月都會向薑青山報告薑潞的學習進度,所以她才可以幾乎不出半點差錯的長到這麽大。
卻也因為小時候練琴跳舞,身子骨落下了病根,一到了冬天就身體不好。
“小姐,你一定要出門嗎?”白果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鼠貓披風。
薑蕪點點頭,想了想又頗具安慰的拍了拍白果的肩:“沒事,這次不會用你當擋箭牌了,你安心待著就是了。”
白果心想我不是不想當擋箭牌,我是不想讓整個院子挨批……
“小姐可還記得下個月的遊湖?這可是宋小姐一早就約好了的。”白果又叮囑道。
薑蕪點點頭:“自然記得,沒事你不用擔心,我隻是翻牆出去玩玩。”
說著,她就一腳踩空,然後又跌到了牆外。
聽著牆外薑蕪一聲驚叫,白果恍惚的回過神來,心說這我能不擔心麽?
好在薑蕪每次出去玩都得翻牆,摔倒也是常事,所以她並不在意,不過好死不死的,她摔了之後在地上滾了一圈,弄得灰頭土臉的。
薑蕪知道自己這身衣服是很貴的,所以不免十分心疼,站在原地拍灰都拍了許久。
她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決定步行走到北鎮撫司去,畢竟如果叫車的話,萬一又被車夫給坑了帶到荒山野嶺去了,那才叫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步靈了,薑蕪才剛剛到門口,就聽見周圍人在議論,說是發生了一個什麽案子,現在傅大人正要裏麵審案子呢,還有幾個小姑娘說傅大人長得真好看之類的,若是以後誰能嫁給他,還不知道是修了幾世的福氣。
薑蕪心想:小姑娘,你說的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