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熟石灰與水反應後會微溶與水,這個水溶液則被稱為是澄清石灰水。
“這是熟石灰,也叫消石灰,通常是用在建築材料裏的,若是不小心沾在了皮膚上邊便會引起灼燒感,但是其危害程度並不算太大。”
薑蕪又道“方才我已經吩咐宮女用涼水降溫,想來已經沒什麽事了,隻要勞煩各位開幾副治療風寒的藥,還有冷敷的藥就可以了。”
“當真如此?”
幾個太醫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薑蕪無奈道“諸位怕是沒見過建房子吧?三合土用的就是此物,並不是什麽稀罕物件,恐怕是衣服在運輸過程中不小心沾上了。”
其實她這話多少就籠統了些,因為傳統的熟石灰並不能夠隔著外袍便產生灼燒感,隻是其他的東西她也不敢再妄言了。
她這麽一說,才有人想起來三合土中的確是要用到此物的,忙按照薑蕪的吩咐去煎藥開方了。
薑蕪這才緩過一口氣,走到門外,傅珩還在等她。
薑蕪想了想,這事跟太醫們說是沒必要,但傅珩是錦衣衛指揮使,還是告訴他比較好,這個毒物的來源的確普通,可是氫氧化鈣,也就是熟石灰,通常來講隻能通過皮膚的觸碰,但是這一次明明是隔著皮膚的,卻還是能有這麽強的效果。
極有可能背後是有人在刻意針對……
傅珩顯得並未太過震驚,“我已稟報聖上,情況已經明了。”
薑蕪瞧著不對“你像是早就知道娘娘的情況並不嚴重。”
傅珩卻是笑了,並沒有回答她,而是道“陛下說此事不宜聲張,我們先回宴會。”
盡管薑蕪心裏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傅珩做事一向說一不二,她也就直接跟著走了,大廳內宴會開始已經有一會了,因為冬宴其本質就是官員和家眷一起樂嗬樂嗬的,所以也沒有太多繁文縟節。
也就是這個時候,薑蕪第一次見到了皇帝。
皇帝坐在上首,離她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五官,那身龍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些鬆鬆垮垮,薑蕪隻能勉強看見他鬢角的白發。
和她想象裏坐擁萬裏江山的帝皇完全是兩個模樣。
雖說是宴會,但肯定也不是吃頓飯就走的程度,沒過多久皇帝就退席了,隻留下一些朝臣在此。
而薑蕪則終於可以吃東西了。
她是掀開麵紗吃一口,再若無其事的放下,嚼完了一口再接下口,這樣雖說吃的是慢些,但好歹是吃到了。
北鎮撫司的夥食其實是不錯的,這個不錯指的是材料,而不是味道,起碼薑蕪就覺得味道很難以忍受。
傅珩這人雖說平時性子是冷些,但也總會有結交的同僚過來敬酒,傅珩喝過幾杯之後再一回頭,就看見他身旁的人正掀起麵紗的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嘴裏塞了一塊玫瑰餅。
傅珩……
他壓低了嗓子,湊到他耳邊“瞧你這模樣,倒讓我覺得北鎮撫司多虧待人一般。”
薑蕪吃的太急,險些沒把自己給噎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眼神示意讓傅珩把桌上的水壺遞給她。
傅珩瞧著她好笑,眸光在桌上的幾個水壺裏轉了一圈,最後遞給了她一個酒壺。
他還從未遇到一個如此有趣的人。
受害者薑蕪完全不知道這些事,她感覺自己要被噎的翻白眼了,倒了杯酒就直接往肚子裏灌,辣?沒感覺到,倒是挺甜的。
等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無意中看見傅珩的眼神倒是嚇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道“大人您這麽失望的眼神是盼著小的噎死嗎?”
傅珩怔了一瞬,立馬收回了目光。
“吃飽了嗎?”傅珩問她。
薑蕪震驚的看著他,發自內心的問“你下輩子一定是黃世仁吧?”
傅珩不認識楊白勞,於是很疑惑“這是何人?”
薑蕪沒好氣的說“一個惡霸。”
傅珩的臉唰的黑了。
“你現在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多謝誇獎。”
薑蕪算是看出來了,傅珩這人其實就是個紙老虎,表麵上看著多可怕多恐怖,但實際上連句重話都懶得跟你說,除了有時候稍顯直男癌以外,基本算是個好領導。
觥籌交錯間,歌舞升平,舞姬進場了,她們曼妙的身姿站在大廳正中,時而扭腰時而抬胯,薑蕪瞧的目不轉睛。
薑蕪心想這日子過得可真是舒坦,有吃有喝還有美人看。
她正想著這宴會可以多吃點,忽而聞見一陣清冽的鬆香向她襲來,她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腰身處便是一熱,原來是被一隻手摟住了,她身子一僵,茫然的看向傅珩。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做出如此輕浮的舉動。
薑蕪見他一臉淡然,眉眼微挑,甚至臉都朝她這樣靠了過來,她有些尷尬的別過眼,壓低了嗓子道“大人你做什麽?”
壓迫感停在了離她耳畔半寸的地方,溫柔的呼吸帶著淺淺的酒香撲在她耳垂,“今日之後,月例給你漲三成。”
薑蕪!!!我可以!
她眼珠子一轉就大概猜到傅珩要做什麽了,她並未覺得窘迫,反而有些興奮“大人是要做戲給誰看?”
是官場敵手,還是昔日舊情人?或者爛桃花?
傅珩並未回答她,隻是腰上的手更緊了些,“你不該過問。”
薑蕪則笑道“我的意思是,大人若是想做戲,那便將戲演足了,何不更明顯一點?”
她話音未落,傅珩已經將身子往後靠了靠,又抬手拍了拍薑蕪的頭,眼神仍是淡淡的,他斥道“輕浮。”
薑蕪……
您老可真是賊喊捉賊第一人。
薑蕪被他拍了頭也不惱,隻是抬手扶正了被這個憨批弄歪的發簪。
傅珩斜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我出去一會,在這等我回來。”
傅珩退席本不算大事,但他畢竟身份特殊,他一走,那些看似吃酒閑談的人便悄悄把目光看向了薑蕪。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帶著探究的,薑蕪見怪不怪,淡定喝酒吃肉,隻是目光不經意掠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待看清席上的人時,她目光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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