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傅珩看著薑潞,似笑非笑道“你們三人居然是同姓。”


  薑蕪知道這可能是犯了忌諱,忙說自己蒲柳之人怎能和大人平宣侯世子千金相比,薑家那兩位也沒再說什麽,幾人很快分別了。


  兩人回到北鎮撫司,恰好到了晚飯時間,薑蕪是北鎮撫司裏唯一一個姑娘,再加上這幫糙老爺們也不可能為她考慮那麽多,所以發下來的飯盆大概有她兩個臉那麽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吃飯之後薑蕪說自己還要長身體,後來再吃飯的時候,飯量就越來越多了,錦衣衛又不許剩飯,她每天都感覺自己撐得要落淚了。


  就像這一次,傅珩坐在首位,看見薑蕪生無可戀的扒拉著飯,輕輕皺了皺眉。


  薑蕪沒有注意到傅珩的視線,她隻顧吞飯,邊吃邊聽傅珩吩咐事。


  “明日宮中冬宴,一切照舊習即可。”


  冬宴?薑蕪悄悄抬起個小腦瓜。


  坐在她旁邊的是個千戶,小聲和她解釋道“宮裏每年快春節時會舉辦一次冬宴,許願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各宮的娘娘們也會表示心意,捐贈金銀發放到慈濟院。”


  薑蕪懂了,說白了就是慈善晚會。


  各宮的娘娘們當然不可能白白放過這個在皇帝麵前出風頭的機會了,出銀子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爭奇鬥豔了。


  但反正和她是沒什麽關係了,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仵作罷遼。


  她正這麽想著,上首的傅珩忽然發話道“薑蕪,明日冬宴你也去。”


  薑蕪!!!


  她有一瞬間結巴,不假思索道“冬宴帶個仵作做什麽?”


  說句實在的,冬宴上帶個仵作,是生怕有人不出事嗎?你們古代人思想已經開放到這個程度了嗎?

  傅珩並沒有理會她的抗議,而是道“所以,今日早些回房。”


  所以也就是說,我不用再吃這些飯了?薑蕪瞬間開心起來,冬宴什麽的反正自己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說不定還能蹭個禦膳呢。


  ……


  翌日,薑蕪一大早就被人從床上拉了起來。


  直到坐在鏡子前,她還是非常茫然。


  “我記得我是工作人員不是嘉賓吧?那為什麽要把我打扮成這樣?”她指了指鏡子裏的自己,她本就生的漂亮清秀,之前是因為太清瘦了臉色也差,在北鎮撫司這段時間倒是養回來點肉,看起來也是十分標誌的姑娘了。


  哪有姑娘不愛俏,可是……我這身打扮看起來像是那種要和皇帝在同一個大廳的。


  所以我到底是去幹嘛的?難道是傅珩的女眷?這個想法剛出來,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瘋了瘋了不可能不可能。”她念念叨叨,一晃眼瞧見自己發間插著一支漂亮的鶴形釵,頂端鶴嘴的位置居然還鑲嵌了一顆東珠。


  傅珩真的很有錢,她再次這麽覺得。


  很快到了晚間,傅珩乘馬車回來,薑蕪早已在門口候著了,傅珩今日穿著一身玄青色長襖,薑蕪看他平日裏都是穿飛魚服的,那時便覺得他氣度不凡,如今換了一種風格,倒是很有些謙謙君子的感覺了。


  殊不知傅珩也是第一次瞧見薑蕪這樣打扮,大紅色立領長襖配寶藍色繡金絲太平有象馬麵裙,今日她施了粉黛,更顯五官明豔,青絲上那一隻鶴形簪更是奪人眼球。


  薑蕪第一次穿這看起來就很貴的裙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馬車邊仰著小臉看傅珩,“大人。”


  傅珩竟有片刻失神。


  許是今日宮裏冬宴,民間也自發組織起了慶祝活動,滿街的紅燈照的人頭暈目眩,就連薑蕪的眼底都映滿了湖邊的春色。


  傅珩並未說話,隻是伸出了手。


  薑蕪先是一怔,接著才將手搭在了那隻幹燥溫暖的大手上,接著傅珩再一使力,便將薑蕪整個人帶了上去。


  這次的馬車用的都比之前的好些,整個過程平平緩緩,薑蕪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他“大人今日為何要帶我去?”


  傅珩斜靠在馬車上,聞言掀了掀眼皮道“若是不帶女眷,恐怕麻煩。”


  麻煩?薑蕪立馬就想到了催婚,所以古代催婚這種事情果然更嚴重,所以……所以我成擋箭牌了。


  傅珩你真的沒有心!要是我被全京城的少女追殺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想到這裏,她有恃無恐的陰陽怪氣起來“大人為何不帶那位杜小姐?她應當是十分樂意的。”


  豈料,傅珩勾唇輕笑道“正因如此才麻煩。”


  薑蕪一開始沒聽懂,再一琢磨才明白過來,那位杜小姐果然是喜歡他,甚至於還主動提出過要陪他一塊去冬宴,而傅珩直接拒絕了人家,既然拒絕了人家,那就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簡單來說一個擋箭牌。


  所以薑蕪不僅是個擋箭牌,還是個非常有針對性的擋箭牌。


  傅珩進場較晚,倒是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意,然而更引人注意的,是她旁邊的那個姑娘,那姑娘臉上雖帶了麵紗,但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卻是明眸婉轉,顯然也是個美人胚子。


  瞧她梳的發飾和麵紗,還未婚。


  兩人落座以後,很快就有人竊竊私語起來,討論薑蕪是哪家的小姐,之前怎麽沒聽說過京城貴女圈子裏還有這樣的人物,討論來討論去最後得知薑蕪居然是個白身的時候,那些人驚訝中又難免帶了些鄙夷。


  傅珩在冬宴上居然帶了個民間女子,其意思不就是讓那些打他後院主意的人都收收心思嗎?


  宴會很快開始,流水一樣的佳肴和美酒盛到了每個人桌上,冬宴是一人一個小桌子,帶了女眷的,便是兩張小桌子挨在一起。


  薑蕪好饞,可是她不能吃。


  她委屈巴巴的看著滿桌子菜,指了指自己的麵紗“我真的不能把這個摘了嗎?”


  傅珩抿了口果酒,慢條斯理道“女子未出閣,拋頭露麵當以麵紗示人,不可摘下。”


  薑蕪想了想,又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不如大人用衣袍遮住我的臉,我躲著吃。”


  傅珩……


  他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實在想不到居然會有人為一口吃的到這地步,幾十人的大殿上遮住臉……若是真的遮了,恐怕明天滿京城傳的都是錦衣衛指揮使身邊那個姑娘,及其不知禮數,不知廉恥了。


  薑蕪正要軟磨硬泡時,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到傅珩身邊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德妃娘娘突發疾病,恐怕是中了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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