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這個地方居然就是二裏廟王家的隔壁——她曾經見過並且說過話的那一家人。


  一時之間,種種情緒湧入她心頭,如果她可以再仔細一點,甚至在去找王靖那一天就察覺到鄰居這一家人的不對,那是不是後麵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她急匆匆奔出門去,將地點一說,周顯恩立刻派千百戶前往二裏廟——


  ……


  暮色四合,二裏廟畢竟是個偏僻地方,人們早早的就熄燈睡下了,曾婷迷迷糊糊醒過來,眼瞳逐漸有了焦距,她看見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勉強照亮了眼前的這一方天地。


  這是個極小的屋子,隻能看見一張桌子,而除了桌子以外的地方便是她躺著的這張床了,被褥很髒,還有一股非常難聞的味道,她竭力掙紮著,可是手腳都被捆住,被布團堵住的嘴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那邊的門開了,一個白衣公子端著一個碗走了過來,他坐在了自己身邊,語氣是可怕的溫柔。


  “餓了吧?”


  曾婷淚眼朦朧,渾身都控製不住的發著抖,白衣公子執起勺子舀起碗裏的東西遞到她麵前,“吃點東西吧。”


  曾婷睜開眼睛一看,那勺子裏裝著的液體分明是暗紅色的,且散發出濃烈的腥味。


  分明是血!


  “啊——!”她嘴被布團捂住,隻能發出一聲悶叫,便又暈了過去。


  ……


  薑蕪還是和傅珩一起,說白了二裏廟總共並沒有幾戶人家,現在都完全確定了,就更不愁了,但是薑蕪內心還是有些猶豫,錦衣衛這樣大張旗鼓的,恐怕對曾婷不利,要是柳兆忽然發了瘋,要挾曾婷或者狗急跳牆殺了曾婷怎麽辦?

  這樣的罪犯,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接下來會做什麽還真的不一定。


  她和傅珩先一步去了二裏廟,這是天已經慢慢黑下來了,因為求快,所以並沒有走官道,而是走的樹林小路,傅珩倒是還好,可苦了薑蕪,她幾乎是走三步就要崴腳的,因著雪天泥土濕滑,所以走起來非常困難。


  這回一個沒注意,腳底打滑,整個人就跌在了雪地裏,她還沒來得及後背就猛地撞到了樹幹上,樹梢上堆滿的雪就這麽齊齊落下了全砸在了她頭上。


  薑蕪“……”


  她冷的一抖,幸虧是樹梢上堆著的雪,但是不髒,隻是雪壓了她滿頭滿臉,乍一看跟個雪人似的。她晃了晃腦袋,把嘴裏的雪也吐出來,這時——那位本已走遠的指揮使大人,正好整以暇的站在她麵前,微微彎著腰看他。


  薑蕪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嘲諷。


  “大人想笑就笑吧,這麽憋著……對身體不好。”她沒好氣的扶著樹幹站起來,拍了拍滿頭滿臉的雪,一抬下巴“我們快些趕路才是。”


  傅珩頷首,兩人剛走了沒多遠,卻是聽見了一道極小的嗚咽聲,像是有誰在哭。


  深更半夜小樹林,女子的哭聲……薑蕪立馬想到了前世看過的恐怖片,頓時汗毛豎立。


  “這裏該不會有人吧?”她嘟囔著,循著聲音的源頭找去,居然還真的看到了,一顆大樹下似乎有人影。


  薑蕪三兩步跑過去一瞧,居然是個小姑娘,瞧著也就十歲左右,手腳都被繩子捆著,臉都凍得發青了。


  居然把這麽小的孩子捆上手腳扔在雪地裏,這裏又這麽偏僻,若不是有他們從這裏經過,小姑娘跑又跑不出去,叫了也沒人能聽見,怕是挨不過今晚了。


  薑蕪瞧這小女孩凍得眼神都僵直了,怕她休克,趕緊褪下她手腳的繩子,仔細揉搓幫忙回血,綁孩子的這個人也屬實狠毒,手腕勒的尤其緊,缺血太久,現在就算是救回來了……這孩子的手以後恐怕也提不了重物了。


  小女孩眼神發直,隻從喉嚨那個裏發出細細的嗚咽聲,過了一會之後她忽然看著薑蕪說:“我認識你。”


  薑蕪有點懵,仔仔細細打量了女孩一番,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她呀。


  女孩說“我……爹娘打我的時候,你和隔壁家的哥哥一塊出門。”


  這裏是壽縣二裏廟附近的小樹林,這小女孩的爹娘打她……難道是柳兆一家!

  這姑娘是柳兆的妹妹!

  薑蕪抑製不住的興奮起來,回頭望向傅珩“大人!若是能將這個小姑娘帶回去,柳兆伏法之後,也有證人!”


  傅珩淡淡嗯了一聲,神色不見波動,隻是說“盡快去柳家,他們將女兒拋棄,恐怕已走到了窮途末路。”


  薑蕪一怔,對啊,如果柳家爹娘堅定兒子的事沒有東窗事發,那麽他們還指望著女兒長大了供養他們,怎麽會突然把人扔掉呢?如果要解釋,那麽一定是柳家明白事情遲早東窗事發,自然拋棄了女兒這個累贅。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有些迷茫,她搖了搖頭說“爹娘說女孩沒有名字,但他們都叫我傻子。”


  薑蕪回想起上次來二裏廟便偶然遇見了那婦女毆打女兒的事,隻是因為當時他們說的是壽縣話,後來有個錦衣衛也篤定他們說的是壽縣話,這才讓薑蕪完全沒有懷疑他們。


  一路無話,薑蕪覺得小姑娘恐怕撐不到後麵的錦衣衛來了,於是隻能將人帶上,小姑娘話不多,卻也斷斷續續說了許多重要信息。


  她是親眼看過哥哥殺人的。


  她說哥哥有個單獨的小房間,誰也不能進去,有一次門沒有鎖好,她不小心闖了進去,結果看見哥哥把一個陌生的姑娘壓在床上,兩手還放在那姑娘的脖子上。


  她嚇傻了,動也不敢動,哥哥讓她出去,她便出去了,直到晚上哥哥和她說,如果你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我就連你一塊殺掉了。


  她怕的要命,心裏絲毫不敢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實性——畢竟哥哥就是這個家裏權利最大的人,沒有人能忤逆他的命令。


  幾人很快到了這戶人家的門口,傅珩並未敲門,而是長劍插進木門的門縫,直接一挑便把門閂挑斷了!


  與此同時,院內房間裏,一隻大手正緊緊扼著曾婷的脖子,而曾婷兩眼翻白,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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