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傅珩抬眼,輕聲道“陛下近日繁忙,怕是累壞了身子。”
皇上古怪的笑起來“愛卿現在可是又是一副為寡人考慮的可憐樣子了,若是叫旁人看來,保管說你傅珩一心為主。”
傅珩立在那裏,眼睛裏一片冰冷,他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酒味,因此他隻是說“陛下喝醉了。”
皇上還想再說話,傅珩卻已經一拱手準備告退了,“既然陛下身體抱恙,那臣便告退了。”說完,他也不等皇上再開口,已經弓腰倒退著到了門口,再轉過身直接開門出去了。
陛下氣得直咳嗽。
今日又在下雪了,雖說瑞雪兆豐年,可普通老百姓卻是有可能連這一場大雪都熬不回去的,陛下不上朝的日子雖然隻是三日,可是早已沉湎酒色不理政事,每年到了年關都會有很多其他地方的難民來京城避難。
今年……恐怕是因為實在太冷了。
回到北鎮撫司,薑蕪便迎了上來,她心裏頭還記掛著李府那個叫夏草的小丫頭,因此傅珩一回來她就迫不及待的附在傅珩耳邊,將事情原委全說了。
果然——傅珩蹙起了眉。
薑蕪眼睛一亮,心想你果然也覺得蹊蹺!
接著,傅珩黑著臉,把薑蕪攀著他的手臂一點點掰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他黑著臉道。
薑蕪愣了一瞬,行叭,理解理解,入鄉隨俗。
兩人一道往正廳走去,傅珩雙手負在身後,在聽到薑蕪說那具屍體恐怕用了手段保鮮時,他腳步頓住了。
“你說,李府的丫頭死了,並且用了手段保鮮?”
薑蕪不知所覺,呆呆的點點頭。
其實她也覺得這一點特別奇怪,因為給屍體保鮮這個手段,通常是凶手想要保存屍體,或者不想讓別人發現死者的身份。
但這兩點,在這個凶手身上,都恰恰相反。
他並不怕夏草的身份被人知道,所以就連她身上丫頭的衣服都沒有換掉、他殺了人之後,確定屍體並沒有腐爛,就直接將屍體扔進了湖裏?
薑蕪前世也處理過變態的案子,在這樣的案例中,凶手通常對死者的心理投射會特別強,就比如有些凶手喜歡將死者打扮成芭比娃娃之類的,一般都是為了收藏,甚至財力凶厚的話,還真的會專門造一個地下室來保存他的“藏品”
傅珩道“死者的正確死亡時間應當是一個月前,而被拋屍是在三天前。”
三天前……三天前發生了什麽?
薑蕪猛地回憶起來,三天前她剛剛穿越過來,而李嬌嬌……死在了這一天。
也就是說,非常有可能,這個凶手先是在一個月前潛入李府抓了一個丫鬟,直接將其掐死,掐死之後試著用手段保鮮,確定保鮮是可行的之後,他就在三天前,將屍體扔進了李府的湖裏,再殺死了李嬌嬌。
李嬌嬌早在一個月前就被盯上了。
假如再聯係上曾薇的案件,那麽凶手的順序應該是這樣的——
他早就盯上了李嬌嬌,但是沒有把握,假設夏草就是凶手的試驗品,那麽他的確有可能對李嬌嬌抱著不一樣的情感,他怕不能一下完成,於是先殺了夏草用來練手,他在觀察防腐效果的途中,在曾薇回府的那一天將曾薇擄了出來。
五日後,他殺死了曾薇,並拋屍在小樹林。
再過幾日,他將夏草的屍體扔進李府的湖裏,又殺死了李嬌嬌。
如果按照這個順序去梳理……
傅珩說“凶手有一處獨棟的房屋,這處房屋的位置應該不會離小樹林太遠,並且他和李、曾二人都認識,屍體上沒有反抗的痕跡,是熟人犯案。”
薑蕪接話道“他雖然是一名男性,但是那方麵是有缺陷的,並且從他拋屍夏草,但不小心讓夏草的背和地麵摩擦了很久,因此可以判斷他力氣也不大,可能不會武功。”
“大人…我若能找到一個月前凶手拋屍夏草的腳印,再加以拓印,說不定可以推測出凶手的身高和走路習慣。”
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很難,一個月前的腳印基本不可能完整保留,更何況連日大雪,就算有再深的痕跡也會被掩埋。
……
再次去李府的時候,薑蕪甚至能感覺到他們並不歡迎自己了。
李卓更是不耐煩“大人,鄙人雖是市井小民,可做生意的怎麽也扛不住官府見天上門,鄙人女兒和侍妾的事都已經了結,還望大人高抬貴手。”
話說的客氣,表情就不怎麽客氣了,這幾天的事本就令人惆悵,傅珩見天上門,說是查案,可李嬌嬌和容佩不都準備下葬了?
錦衣衛天天上門,怕不是上達天聽,要針對李家了?
傅珩一撩衣袍坐下“不必緊張,例行訊問而已。”
李卓雖然惱怒,但也確實沒有辦法,隻得憋著一肚子火好聲好氣將人請了進來。
這一次薑蕪看見了一個之前從未見過的姑娘,怯怯的站在柳姨娘身後。
那姑娘約摸十五歲,生了一張圓圓臉,杏仁眼,瞧著不像柳姨娘那樣嬌媚,倒是有幾分可愛。
因著外男不得入內宅,所以和這位姑娘的談話是由薑蕪單獨進行的。
那姑娘叫李喜,是柳姨娘親生的女兒,平日裏和李嬌嬌關係隻能算一般,但是她死了,也是難過的。
“你姐姐平常都喜歡去哪些地方玩?平日裏可有與外男接觸過?”
李喜先回答了前麵那個問題“她平時很喜歡出去玩,經常約著和她那些手帕交泛舟湖上,至於外男……是沒有的。”
薑蕪卻蹙起了眉,直言不諱道“你在撒謊。”
李喜嚇了一跳,粉紅立刻爬上了臉頰,結結巴巴道“怎…怎麽會!”
“方才說到外男的事,你摸了摸鼻子,眼神四下亂瞟……我是官家人,自然不會拿這點事出去亂說。”
李喜這才有些忐忑的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道“我姐姐她和我抱怨過,說是我表哥對她有些情意,可是父親絕不會將她嫁給我表哥。”
薑蕪回想著李喜說的那位表哥“你是說柳姨娘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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